第232章 備戰部署,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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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盱眙城牆,辛棄疾例行巡視。
    忽然城樓下傳來孩童的嬉笑聲,幾個屯田戶的孩子舉著木刀木槍,正在模仿飛虎軍操練。
    他們的衣襟上別著新抽的稻穗,奔跑時像一群晃動的綠苗。
    “元帥你看,” 薛安都大笑道,“等他們長大後,咱們也就後繼有人啦。”
    辛棄疾的目光落在孩子們的草鞋上,鞋底沾著新鮮的泥土 —— 那是從芍陂帶來的,帶著新稻的清香。
    他忽然想起《吳子·料敵》裏的話:“夫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寶。”
    所謂戒備,就是讓這腳下大地裏長出的希望,永遠不會被馬蹄所踏碎。
    傍晚的微風掠過城頭,吹動新掛的 “慶豐旗”。
    那旗子是用夏收的稻穗紮的,金黃的穗粒在月光下像碎金,與不遠處的飛虎旗遙相呼應。
    一個老兵正在給旗繩係新結,動作仔細得像在給弟兄們整理鎧甲。
    “元帥,” 老兵忽然開口,“聽說朝廷要在冶山也設一營‘飛虎營’,讓您兼領校尉?”
    辛棄疾望著遠處的淮河,水麵上的漁火如星子閃爍。
    “校尉也好,農夫也罷,” 他的斬馬刀在鞘中輕鳴,“隻要能守住這稻子,守著這些孩子,就值了。”
    三日後,第一批北魏工匠抵達盱眙。
    他們背著簡單的行囊,經過 “淮水英魂” 碑時,有人突然放下工具,對著石碑深深鞠躬 —— 那是個白發老匠,據說曾給拓跋燾鑄過狼頭刀,此刻掌心的老繭裏,還嵌著冶山的鐵屑。
    袁淑在榷場清點人數時,發現多出一個少年。
    那孩子抱著個鐵砧,砧上刻著細小的稻穗圖案 —— 竟是從冀州逃來的南朝孤兒,被老匠偷偷藏在工具箱裏帶了回來。
    “留下吧。” 辛棄疾摸著少年的頭,鐵砧上的稻穗被摩挲得發亮。
    “讓他跟著學鑄鐵,將來給芍陂的屯田多多打造農具。”
    翌日。
    盱眙的城牆上,工匠們正忙碌地修繕著破損之處。
    辛棄疾站在雉堞旁,望著淮河對岸的原野,一片死寂,卻似隱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薛安都披著厚重的甲胄走來,靴底在平坦的城磚上踏出沉悶的聲響。
    “將軍,壽縣急報,拓跋仁那廝集結了兩千殘兵,在鍾離一帶燒殺搶掠,垣護之將軍已率部出城迎擊。”
    薛安都遞上用油布裹著的軍報,上麵的字跡被滲入的江水洇得有些模糊。
    辛棄疾展開軍報,朱筆在標注著鍾離的位置上輕點:“傳我將令,薛將軍你帶突擊營即刻出發,支援垣將軍。告訴宗將軍,不可冒進,先守住渡口,截斷魏兵退路。”
    他的目光掃過輿圖上蜿蜒的淮河支流,“讓蕭道成的水師也動起來,沿著淝水巡邏,防止魏兵從水路逃竄。”
    此時,袁淑匆匆登上城樓,袍角被城牆上的一處凸起掛住,險些一個踉蹌。
    “元帥,冶山鐵坊傳來消息,新鑄的犁鏵已備好,可明年春耕用的耕牛卻還差兩百頭。”
    他喘著粗氣,從袖中掏出賬冊,“臣已派人去周邊郡縣搜羅,隻是。。。”
    “不夠。” 辛棄疾的指尖劃過輿圖上的屯田區域,“去平城買。”
    他望向北方的天際,那裏的雲層正緩緩堆積,似醞釀著新的風暴。
    “讓榷場的商隊多帶些茶葉、瓷器,告訴拓跋晃,用耕牛換,一頭牛換十斤茶葉,外加一箱瓷器。”
    袁淑瞪大了眼睛:“將軍,這。。。 會不會太便宜他們了?”
    “便宜?” 辛棄疾忽然笑了,笑聲在微風中顯得格外清冷。
    “這些耕牛到了我們手裏,能犁出多少畝地,種出多少石糧,拓跋晃可不會算這筆賬,咱們得算清楚。”
    他的目光落在案上的互市賬冊,“何況,咱們還能從這筆交易裏,摸清平城的虛實。”
    城樓下傳來嘈雜聲,沈攸之牽著幾匹新繳獲的北魏戰馬走來,少年將軍的左臂已拆掉繃帶,幾近痊愈。
    “元帥,這幾匹馬是從魏兵哨騎手裏奪來的,瞧這筋骨,都是上等的好馬。”
    他拍了拍馬背,馬鬃在風中飄動,宛如黑色的綢緞。
    辛棄疾撫摸著馬頸,手指觸到一道尚未愈合的鞭痕:“好好養著,還有拓跋仁的那些戰馬,等春耕結束之後,就是它們上戰場的時候了。”
    他望向南方,那裏的芍陂正等待著新的稻種,“告訴屯田戶,明年的春耕,提前十日開始。”
    午後,議事廳裏擠滿了將領。
    劉勔鋪開新繪製的《淮南防務圖》,圖上用紅、藍兩色標記著敵我態勢,淮河沿線的堡壘、烽火台密密麻麻。
    “按此圖,我們需在鍾離、壽縣、盱眙之間構建三道防線,防線之間以馳道相連,確保兵力、糧草能夠及時調配。”
    他的指尖劃過圖上的線條,“隻是。。。 所需人力、物力巨大,國庫怕是難以支撐。”
    薛安都一拳砸在案上:“那就從魏狗手裏搶回來!咱們在戰場上能贏他們一次,就能贏第二次!”
    辛棄疾卻搖頭:“打仗不是靠拳頭,是靠腦子。”
    他拿起朱筆,在圖上的 “任城” 位置圈了個紅圈。
    “這裏是碻磝城與淮北之要衝,扼守南北要道,我們要在這裏建一座大型糧倉,囤積糧草,以備不時之需。”
    袁淑皺眉:“元帥,任城離邊境太近,若魏兵來犯,豈不是首當其衝?”
    “正因為近,才要建。” 辛棄疾的目光落在輿圖上的山川地勢。
    “任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隻要守住任城,就能保住淮北半壁。而且,糧倉建在這裏,能吊住魏兵,讓他們不會輕易南侵。”
    他忽然轉向眾人,“諸位可知,當年曹操為何在合肥築城?”
    眾人麵麵相覷,沈攸之忽然開口:“學生曾讀過《三國誌》,曹操築合肥新城,是為了抵禦東吳水師,保淮南不失。”
    辛棄疾點頭:“不錯。如今我們的敵人雖變成了北魏,但道理是一樣的。江淮之地,是我大宋的門戶,守住淮北,拿下碻磝,才能順利北伐。”
    他的目光掃過廳內的將領,“從今天起,咱們不僅要打仗,還要會種田、會做生意,把江淮碻磝濟南一線經營成鐵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