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長安城頭定奇謀,漢中古道布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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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的晨光透過殘破的城門,照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將飛虎軍的玄甲映得泛著冷光。
    辛棄疾立於城樓上,指尖劃過牆磚上的箭痕 —— 那是昨日攻取長安時,北魏守軍留下的痕跡,箭杆雖已被拔出,磚縫裏仍嵌著細碎的鐵屑。
    “元帥,長安城內的北魏殘兵已全部肅清,放糧後糧倉裏還剩兩千石粟米,足夠咱們飛虎軍半月之用。”
    薛安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剛巡查完西市,甲葉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隻是城外的官道上,發現了北魏的探馬蹤跡,看樣子是在探查咱們的動向。”
    辛棄疾轉過身,斬馬刀的刀背映出他眼底的精光。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上麵是斥候繪製的關中輿圖,漢中一帶被用朱筆圈了個紅圈。
    “拓跋燾攻襄陽不下,又丟了大同後路,咱們收到給他的信息後,他必然會選擇往漢中撤退。”
    他的指尖順著漢江向西劃過,“漢中地勢險要,且有北魏早年儲備的糧草,是他眼下唯一的落腳點。”
    沈攸之捧著沙盤走上城樓,青年將領的重劍斜挎在肩上,劍穗上的紅纓還在滴水 —— 他剛從城外的護城河回來,親自檢查了水閘的防務。
    “元帥,末將還是不解,” 他指著沙盤上的漢中山道,“拓跋燾久經沙場,怎會想不到我們會在漢中設伏?”
    辛棄疾笑了笑,從案上拿起一塊麥餅 —— 那是今早開倉放糧時長安百姓送來的,餅裏摻著新磨的稻粉,嚼起來格外香甜。
    “正因為他久經沙場,才會覺得漢中‘險中可守’。” 他將麥餅掰成兩半,遞給沈攸之一半,“拓跋燾此人,用兵素來喜走險路,當年他滅赫連夏,就是從統萬城的密道突襲;如今他兵敗撤退,必然會認為我們料定他不敢走漢中險道,反而會鋌而走險。”
    薛安都撓了撓頭,黝黑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元帥是說,這是‘反其道而行之’?就像去年我們在濉口用空糧車誘敵一樣?”
    “正是。” 辛棄疾點頭,目光掃過城樓下操練的飛虎軍。
    士兵們正在演練 “卻月陣” 的變式,刀盾手舉著新鑄的鐵皮盾,重劍手們踩著整齊的步伐,每一次劈砍都帶著破風之聲。
    “傳我將令,薛安都,你率五千騎為左翼,攜帶硫磺火罐,埋伏在漢中以東的儻駱道兩側,待北魏軍進入穀底,便點燃火罐阻斷退路;沈攸之,你率三千攻堅隊為右翼,在穀邊岔道布設拒馬和鐵蒺藜,防止拓跋燾繞道;宗愨,你的弓弩營隨我居中,在洋縣一帶的製高點架設床弩,專射敵軍主將。”
    眾將領命離去時,城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辛棄疾探頭望去,隻見一群長安百姓扛著糧草,簇擁著一位白發老農走來,老農手裏捧著一個陶甕,裏麵盛著新釀的米酒。
    “辛將軍!” 老農顫巍巍地登上城樓,枯瘦的手指握著陶甕的邊緣,“這是咱們長安百姓自家釀的米酒,給將軍和弟兄們解渴!您收複長安,救我們脫離魏狗的苦海,我們無以為報,隻能盡這點心意!”
    辛棄疾連忙上前扶住老農,指尖觸到對方指節上的老繭 —— 那是常年握犁留下的印記。
    “老丈客氣了,” 他接過陶甕,拔開塞子,米酒的清香瞬間彌漫開來,“保家衛國,本就是我等的本分。待平定北魏,百姓們能安穩種莊稼,比什麽都強。”
    老農抹了把眼淚,從懷中掏出半袋麥種:“將軍,這是去年的新麥種,產量比尋常的高兩成。您帶到前線去,若是打下魏狗的地盤,就把這麥種撒下去,讓那裏的百姓也嚐嚐咱們大宋的糧食有多好!”
    辛棄疾接過麥種,袋子裏的穀粒飽滿如珠,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他忽然想起在芍陂屯田時,老農們也是這樣把新稻種塞給他,說 “將軍種出的稻子,能喂飽十萬人”。
    此刻握著這袋麥種,他隻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 他要守護的,不僅是大宋的疆土,更是這土地上百姓的希望。
    午後的陽光漸斜,辛棄疾率領飛虎軍悄悄離開長安,朝著漢中方向進發。儻駱道的山道狹窄陡峭,兩側的崖壁上長滿了荊棘,薛安都正指揮士兵將硫磺火罐綁在樹幹上,每個火罐之間用麻繩連接,隻需點燃一根引信,就能形成一片火牆。
    “將軍,您看這樣布置可行?” 薛安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指著崖壁上的火罐,“隻要魏狗一進入穀底,咱們就拉響麻繩,保證讓他們插翅難飛!”
    辛棄疾仔細檢查著每一個火罐的引信,指尖拂過麻繩的結扣:“再在穀底埋些鐵蒺藜,尖朝上,魏狗的戰馬踩上去,必然會驚惶失措。” 他頓了頓,對身旁的親兵道,“去告訴宗愨,床弩的箭簇要淬上冶山的毒液,隻要射中,哪怕隻是擦破皮,也能讓他們失去戰鬥力。”
    沈攸之在穀邊岔道的布置也已接近尾聲。
    他讓人將拒馬連成三道防線,每道防線之間相距五十步,拒馬的間隙裏埋著鐵蒺藜,上麵還纏著浸過桐油的麻布,遇火即燃。
    “弟兄們,都精神點!” 他拍著一個年輕士兵的肩甲,“拓跋燾的黑槊營可不是吃素的,一會兒要是打起來,都給我拿出在山陰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勁頭來!”
    年輕士兵用力點頭,手中的重劍在陽光下泛著光:“將軍放心!在山陰城北,我一刀劈了兩個魏狗,這次定要再斬幾個,為我爹報仇!”
    他的父親是去年被北魏軍擄走的流民,至今下落不明,此刻說起,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夕陽西沉時,漢中古道的埋伏已全部布置妥當。辛棄疾立於儻駱道的製高點,望著遠處的天際線 —— 那裏隱約可見北魏大軍的炊煙,像一條黑色的長龍,正緩緩向漢中方向移動。
    “元帥,拓跋燾的先鋒已過洋縣,離咱們的埋伏圈隻剩三十裏了!”
    斥侯的聲音帶著急促,他剛從前方探路回來,甲胄上還沾著山道的泥土。
    辛棄疾深吸一口氣,拔出斬馬刀,刀光在暮色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傳令下去,全體隱蔽!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暴露!”
    崖壁後的飛虎軍士兵紛紛屏住呼吸,將身體貼在冰冷的岩石上。
    薛安都握著腰間的短斧,大氣也不敢出;沈攸之盯著入口,重劍的穗子輕輕晃動;宗愨的弓弩手們已搭箭上弦,箭簇對準了穀底的山道。
    遠處傳來馬蹄聲,越來越近,北魏先鋒的狼頭旗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辛棄疾望著那麵旗幟,忽然想起在濉口之戰中繳獲的狼頭旗,此刻那麵旗幟已被燒成灰燼,而眼前的這麵,終將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他抬手按住腰間的麥種袋,穀粒在袋中輕輕作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血戰擂鼓。“拓跋燾,” 他低聲自語,斬馬刀的寒光映著他眼底的堅定,“希望你能聽我的勸告,不然今日這漢中古道,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穀底的北魏先鋒已漸漸進入埋伏圈,馬蹄踏在山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辛棄疾緩緩舉起手,帳下的親兵握緊了手中的火把 —— 隻需他一聲令下,這場精心布置的伏擊,就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