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如同碎金，穿過出租屋斑駁的窗欞，在水泥地上織出一片明暗交錯的格子。高利東蜷在褪色的沙發裏，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眶發青。賬戶裏那串飛速跳動的數字像極了昨夜暴雨中的閃電 —— 短短十二小時，300 快變成 3000，那個在證券交易所被嘲諷的 "窮酸小子"，此刻正盯著屏幕上的漲停曲線，指尖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但這狂喜隻維持了三秒。當指尖劃過屏幕頂端的短信提示，寒意順著脊椎爬滿全身。匿名短信裏的照片清晰得可怕：他昨夜在交易所操作終端前的側影，連睫毛上的雨珠都纖毫畢現。拍攝者顯然深諳偷拍技巧，角度從二樓貴賓室斜斜切下，正好避開監控死角。
    "哢嗒"。
    老舊的吊扇突然停止轉動，葉片在慣性中緩緩滑行，投在牆上的影子如同瀕死的蝴蝶。高利東猛地起身，鐵架床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窗外傳來汽車鳴笛，樓下包子鋪蒸騰的熱氣中，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仰頭望著他的窗戶，其中一人指尖夾著的香煙明明滅滅，像極了張耀宗昨夜陰冷的眼神。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時，他正把手機塞進床墊縫隙。"利東，在家嗎？" 王嬸的聲音帶著不合時宜的輕快，卻掩不住尾音的顫抖。當防盜門打開一條縫，高利東看見王嬸攥著圍裙的手在發抖，她身後的男人西裝肩部有明顯的槍套輪廓。
    "這兩位是......"
    "稽查局的。" 左邊的男人出示證件時，高利東注意到他拇指內側有塊暗紅色胎記，形狀像片枯葉。證件在陽光下晃過的瞬間，他突然想起昨夜記憶裏閃過的畫麵：這個男人三天後會在停車場接受一個黑色公文包，包裏裝著偽造的交易憑證。
    "有人舉報你涉嫌內幕交易。" 另一個男人掏出銀色手銬，"跟我們走一趟。"
    手銬咬合的哢嗒聲在狹小空間裏格外刺耳。高利東後退半步，後腰抵在生鏽的煤氣灶上。他想起妹妹今早發來的短信，想起母親病房裏滴答作響的輸液泵，掌心的冷汗順著指縫滑落。千鈞一發之際，手機在床墊下震動，新短信的提示音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從後窗走，西南角廢棄倉庫有人等你。"
    後窗的鐵欄杆早已鏽斷兩根，他撞開玻璃的瞬間，碎渣劃破手掌，卻感覺不到疼痛。樓下傳來王嬸的驚呼，皮鞋在水泥地上摩擦的聲響越來越近。高利東順著生鏽的消防梯往下滑，鐵鏽混著血漬染髒了袖口，他卻在看見街角那輛黑色 suv 時，想起記憶中這輛車的車牌號 —— 正是張耀宗名下的七輛豪車之一。
    廢棄倉庫的鐵皮門虛掩著，門把手上纏著褪色的紅布條，像道凝固的血痕。當他衝進倉庫，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斷牆上 "安全生產" 的標語被 graffiti 覆蓋，唯一完好的窗戶透進一縷光，照亮了陰影中倚著門框的身影。
    女人穿著黑色連帽衫，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唯有眼尾的紅色胎記如同一滴血。她指尖轉動著一把蝴蝶刀，刀刃反射的光在天花板上晃出細碎的光斑。"坐過牢嗎？" 她開口時，喉間像含著碎玻璃，"稽查局那兩個廢物，現在口袋裏裝著你 " 畏罪潛逃 " 的證據。"
    倉庫外傳來汽車急刹聲。女人突然拽住他的手腕，躲進堆積如山的廢紙箱後。高利東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硝煙味，想起記憶中這種味道屬於特種部隊退役人員。蝴蝶刀抵住他的咽喉時，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那些記憶不是天上掉的餡餅。" 她壓低聲音，蝴蝶刀在他喉結上方劃出一道血痕，"想知道是誰給你的能力？想知道你妹妹現在在哪？"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高利東猛地抬頭，對上她墨鏡後閃過的冷光。妹妹的短信還停留在手機界麵："哥，學費突然要交......" 末尾的句號像個深淵，吞噬了所有未說出口的恐懼。他這才注意到，女人左腕內側有枚星芒狀的刺青，和他昨夜在證券交易所看見的神秘藍光一模一樣。
    倉庫的鐵皮屋頂突然傳來腳步聲，至少有四個人。女人拽著他衝向側門，破舊的木板門在暴力撞擊下轟然倒塌。陽光中，高利東看見遠處包子鋪的王嬸正踮腳張望，她圍裙口袋裏露出的一角紙張，正是他昨夜撕碎的醫院繳費單。
    "記住，別相信任何人。" 女人將一個黑色 u 盤塞進他掌心，轉身時，連帽衫後領露出的皮膚下，有某種生物熒光般的紋路在遊走，"今晚十二點，去人民公園的天文館，那裏有你要的答案。"
    當第一顆催淚瓦斯撞破窗戶，高利東攥著 u 盤衝進巷道。手機在褲兜震動，這次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妹妹被蒙住雙眼的照片，背景裏隱約可見 "張氏集團倉儲中心" 的藍色招牌。他摸出藏在鞋墊下的炒股收益卡，指尖撫過上麵的凸字，突然想起女人轉身時，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 —— 和他昨夜在漲停板前的表情，一模一樣。
    巷口的風掀起他沾滿鐵鏽的襯衫，遠處傳來警笛聲。高利東低頭看著掌心的血痕，那道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痂處泛著淡淡的藍光。他忽然明白，這場名為 "逆襲" 的遊戲，從來不是選擇題 —— 而是一場早已寫好劇本的賭局，而他，既是棋子，也是骰子。
    攥緊 u 盤，他朝著與警笛聲相反的方向狂奔，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條匿名彩信："恭喜你，玩家。第一關，通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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