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團錦簇下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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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那陳興,身懷奇技,心藏舊事,憑手中那柄喚作“時空錨”的神物,欲往千年之前。他依前朝史籍,備下些尋常行頭,再揣了那能瞞天過海的“易容麵具”,隻待吉時。刹那間,光芒耀眼如白晝,仿佛天河傾瀉而下,又如烈火烹油,將他整個人都裹挾其中。待光華散去,耳畔的轟鳴聲歇,鼻尖嗅到的,已非現代的駁雜氣味,而是帶著泥土、炊煙與不知名香料混雜的古早氣息。
    他赫然發現自己立足於一座繁華盛景之中。
    但見那青石板鋪就的大道,寬闊平坦,陽光篩過路旁的垂柳,碎金般灑在地上。行人格外多,摩肩接踵,衣袂飄飄,色彩斑斕。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帶著濃鬱的市井腔調,聽來格外鮮活。左邊酒樓飛簷翹角,雕梁畫棟,陣陣說笑聲、絲竹聲隱約傳來;右邊店鋪鱗次櫛比,珠玉古玩、綾羅綢緞、筆墨紙硯,應有盡有,讓人目不暇接。
    陳興立於這熙熙攘攘的街頭,一身粗布麻衣,在這華麗背景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無心顧及這些,那顆穿越而來的心,正怦怦直跳。他深吸一口一口北宋的空氣,哦,這空氣裏混合著塵土、包子香和未名的花香,真實得仿佛能咬下一塊來。這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他,陳興,那個研究曆史的現代人,此刻正踏在北宋宣和年間的土地上!
    這景象,既熟悉,又陌生。熟悉?自然是書本裏、紀錄片裏描繪了無數次的汴京。陌生?真身處其中,撲麵而來的喧囂、人聲、氣味,是任何影像文字都無法傳達的。眼前的行人,他們的發髻、他們的衣裳、他們的步態、他們的眼神,無一不打著那個時代的烙印。他想起自己書齋裏堆積如山的曆史卷宗,想起那些關於王安石變法的研究。這汴京城,看似歌舞升平,實則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吞噬著無數人的命運。王安石,那位力主改革的宰相,正是這漩渦最中心的人物,也是他此行的目標。
    “要接近那王荊公,談何容易?”陳興心下暗忖。他知曉王安石性情耿介,身邊定然護衛森嚴,等閑之輩怎能近身?更何況他是帶著那樣的目的而來,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他隨著人流緩緩移動,雙眼卻留心觀察著四周,耳朵捕捉著街上傳來的隻言片語。他想,或許能從市井之中,探聽到些許線索?
    忽聽得街角傳來一陣爭辯聲,幾個穿著長衫、頭戴方巾的男子正圍著一張小桌,麵紅耳赤地爭論著什麽。這不正是文人雅士最愛聚集的茶肆嗎?陳興心念一動,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點了一碗粗茶,靜靜聽著。
    那些文人,談天說地,從詩詞歌賦到國家大事,無所不包。漸漸地,話題果然轉向了朝堂,轉向了那位爭議頗多的王宰相。
    “唉,如今這世道,變法之聲不絕於耳,可苦了我等讀書人啊!”一位須發皆白的先生撫須歎息。
    “正是!新法苛刻,稅賦繁重,民怨沸騰!那王安石,空有一腔熱血,卻不知變通,實乃誤國誤民之輩!”另一位年輕些的文人慷慨激昂,唾沫星子飛濺。
    “噤聲!噤聲!此地人多眼雜,小心禍從口出!”旁邊一位較為謹慎的文人趕緊提醒。
    “怕什麽!我等在此議論國事,又未曾誹謗!隻是,那王荊公行蹤不定,除了上朝,平日裏多在府邸中,或去相國寺與佛門大師辯法,或去文會與一二友人小酌。尋常人等,怎能輕易得見?”那年輕文人雖然被勸,卻依舊不忿,隻是聲量降了幾分。
    陳興聽到此處,心中已有了計較。王安石府邸、相國寺、文會……這便是他的活動範圍了。府邸戒備森嚴,相國寺和文會人多眼雜,且都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他一個冒牌貨去了,隻怕立刻露餡。
    “要尋得機會,還得是府邸啊。”陳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那茶湯入口苦澀,卻讓他頭腦更加清醒。硬闖絕無可能,那隻能……混進去!可如何混進去?他一個身無長物的“現代人”,又該如何偽裝?
    他腦中飛速旋轉,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著茶肆外街上行走的人們。官員、商賈、兵卒、販夫走卒……突然,他目光定格在一隊推著獨輪車、車上裝滿木料瓦片的漢子身上。他們穿著粗布衣裳,肩膀上搭著汗巾,步履匆匆,正朝著某個方向行去。
    是了!工匠!
    他靈光乍現。這等大戶人家的府邸,時常需要修繕維護,總會招募工匠雜役。這些人工資微薄,身份低微,相對容易混入。若是能偽裝成工匠,說不定真有機會潛入王安石的府邸!
    下定決心,陳興付了茶錢,起身離開茶肆。他不再漫無目的地遊蕩,而是開始留意城中的建築工地。他知道自己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要偽裝成一個合格的工匠,必須惡補一番。
    他找到一處正在興建宅院的工地,遠遠地觀察著那些工匠們如何搬運木料、如何砌牆壘瓦、如何打磨石料。那些工匠們動作熟練,配合默契,看起來簡單的工作,實則蘊含著不少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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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興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堆起笑臉,想向他們請教。
    “這位大哥,請問這木料該如何下鋸才直?”他指著一根粗大的圓木問道。
    一個正在忙碌的工匠頭也不抬,沒好氣地回道:“眼睛沒長啊?看便是了!”
    陳興碰了個軟釘子,卻不氣餒,又去問另一位:“敢問這位師傅,這磚頭是如何壘得這般整齊?”
    那位師傅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細皮嫩肉,穿著不像幹活的樣子,咧嘴一笑,露出黃板牙:“小兄弟,你這雙手,像是拿筆的,可不是拿瓦刀的料。這裏可不是耍把式的地方,去去去,莫要礙事!”說著,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
    陳興屢次碰壁,好不容易遇到個年長些的工匠,態度還算溫和,願意教他一些基礎的活計。隻是這位老師傅教得也粗略,陳興笨手笨腳,常常出錯。
    “哎喲喂!小心手!你這鋸子使的,像猴子撓癢癢!”
    “哎喲!這磚頭讓你碼的,比狗啃的還歪!”
    “哎呀!釘子呢?釘子是釘木頭的,不是釘自己手指的!”
    陳興每日都在這些哭笑不得的狀況中度過。手指磨出了血泡,肩膀扛木頭酸疼不已,褲腿上沾滿了泥灰和木屑,整個人狼狽不堪。但他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旁邊的工匠們從最初的嘲笑,到後來的習以為常,甚至偶爾會搭把手,糾正他明顯到離譜的錯誤。他們隻當這是個不知天高地厚、想來工地混日子的富家公子,倒也生不出太多惡意,隻是覺得好笑。
    就這樣,數日過去,陳興雖然離一個真正的熟練工匠還差了十萬八千裏,但至少對那些工具不再陌生,也能像模像樣地幹一些簡單的力氣活了。
    他知道,是時候了。
    回到他暫居的破舊客棧,房間狹小,光線昏暗。陳興從懷裏掏出那麵神秘的“易容麵具”。這麵具觸手溫潤,輕薄如無物,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有流光在其間閃爍。
    他對著一麵斑駁的銅鏡,將麵具緩緩覆上臉。冰涼的觸感貼合肌膚,緊接著,一股奇異的暖流流遍麵部。銅鏡中的影像開始模糊、晃動,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攪亂。不過片刻,麵具徹底貼合,鏡中的人影也隨之凝固。
    他驚奇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原本清秀斯文的麵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帶著風霜、皮膚黝黑、麵部線條粗獷的普通漢子的臉。眉毛變濃了,眼角似乎還多了幾道細紋,整個人看起來滄桑了許多,完全就是一副常年日曬雨淋的工匠模樣。
    陳興對著鏡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這易容麵具果然神乎其技!
    深吸一口氣,他將行囊收拾妥當,換上那身在工地上混跡多日的舊衣裳,戴上工匠的工具袋,壓低鬥笠,邁出了客棧大門。
    此時的他,心潮澎湃,緊張與興奮交織。緊張的是,他即將踏入龍潭虎穴,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興奮的是,目標近在咫尺,他苦心孤詣的計劃,終於要邁出最關鍵的一步。
    汴京城的夜色即將籠罩下來,華燈初上,勾勒出府邸宅院的輪廓。那高牆深院之內,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王安石的府邸。
    陳興混跡在歸家的行人中,步履堅定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他能否順利通過府邸門前的盤查?在這座看似平靜的府邸中,又潛藏著怎樣的危險和意外?他的暗殺計劃,是會一帆風順,還是會遭遇意想不到的阻礙?
    一切未知,都將在他踏入那扇朱紅色大門的那一刻,徐徐展開。
    古韻藏鋒意,
    宋時風雲起。
    進此豪門府,
    風波暗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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