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霧漸開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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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時,夜色如墨,室內闃寂。訓練之所,僅餘二人。
    黑袍者,坐於陰影一隅。兜帽深藏其麵,然其目光,則利如錐矢,直透黑袍,凝視陳興。彼之視線,似欲將其皮囊之下所有隱秘,盡數剝離。
    陳興,心神劇震。
    原以為前世之歿,乃街頭幫派爭鬥,無妄之災耳。豈知,其後竟藏此等驚天密謀!
    黑袍者,聲低且緩,字字如石,叩擊陳興心門:“汝前生卷入黑幫紛爭,非為偶然。”
    “此乃幽冥之網中,一股暗勢,精心布下之局。”
    話音未絕,室中回聲悠悠,仿佛將那遙遠前塵,重新喚至眼前。
    陳興呼吸微滯。前世,他不過一尋常學子,醉心史書。今世,他卻身負殺戮,行於幽暗。這兩段看似割裂的生命,竟被一隻無形之手,以血腥的方式連接。
    “為何?他們緣何為之?”陳興急聲追問,目光緊鎖黑袍者。他心中翻湧著疑惑、不解,以及一絲被玩弄的屈辱。
    黑袍者聞言,輕歎一聲。那歎息極輕,卻仿佛跨越了漫長歲月,承載著無盡的沉重。
    “此股暗勢,窺探到汝對曆史之特殊感知。”
    “汝於研習史籍之時,常能洞察常人所不能見之細節,推演潛藏於表象下之規律。”
    “此等能力,於彼等而言,乃無上珍寶。”
    陳興回溯前塵。大學歲月,圖書館中,古卷之間。他總能從字縫裏,從旁白注腳中,捕捉到一絲常人忽略的關聯。一些細微處,在他眼中,便能串聯成宏大趨勢,甚至預判後來的演變。
    他曾以為,那是天賦,是幸運。從未想過,這“幸運”,竟是招致殺身之禍的源頭。
    黑袍者眼中,閃過一絲冷蔑,像在俯瞰一群愚不可及的棋手。
    “彼等欲借汝之力,改寫曆史,為己謀取滔天之利。”
    “在彼等眼中,曆史不過一盤棋局,可隨意落子,任意挪移。”
    “而汝,便是彼等誌在掌控之關鍵棋子。”
    改寫曆史?陳興聞言,隻覺荒謬至極。曆史,是已發生之事,豈能隨意更改?可若不能更改,那股勢力又為何如此大費周章?莫非,他們所求並非簡單的改變,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利用?
    陳興拳頭握緊,指節泛白。一股怒意,如野火般在胸中燎原。
    “彼等怎敢如此?”
    “吾不過一介普通史學生,緣何將吾牽扯入內?”
    他隻是想安安靜靜地讀書,寫論文,過平凡日子。為什麽偏偏是他?為什麽他的死亡,他的重生,都成為了他人棋盤上的注腳?
    黑袍者聲音微沉:“於幽冥之網世界,無不可能之事。彼等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彼等製造了那場黑幫紛爭,令汝於混亂中意外身亡。”
    “繼而,運用某種神秘力量,將汝之魂魄,強行重生於暗網殺手組織一員身上。”
    “冀望汝於一次次任務中,潛移默化,按照彼等之計劃,扭轉乾坤。”
    扭轉乾坤……陳興心中警鍾長鳴。他每一次執行任務,他每一次殺戮,難道都有可能在無意中,成為那股勢力改寫曆史的工具?每一次扣動扳機,每一次刀鋒入肉,都可能在蝴蝶效應的翅膀下,引發曆史長河的微瀾,而這些微瀾,最終匯聚成他們所要的洪流?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後怕。
    “如此說來,吾自重生伊始,便已深陷一場巨大陰謀之中?”
    黑袍者頷首,證實了他的猜測。那感覺,就像站在懸崖邊,才發現腳下的土地早已被掏空。
    陳興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滾的情緒。他望向黑袍者,眼神銳利:“然,汝何以知曉此等秘辛?”
    他從未見過此人,他卻對自己前世今生,甚至暗網深處的秘密,了如指掌。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黑袍者沉默片刻,仿佛在權衡,又似在整理那埋藏多年的心緒。
    “吾與那股勢力,有不共戴天之仇怨。”
    “彼等行徑,毀人無數,天理難容。”
    “吾隱於暗處,久尋良機,欲揭露彼等真麵目,阻止其滔天惡行。”
    “而汝……”黑袍者目光再次落在陳興身上,這一次,目光中多了幾分複雜,幾分審視,也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期許,“或許是吾計劃中,至關重要之一環。”
    至關重要?陳興心中掀起波瀾。自己,一個被操控的棋子,竟然可能成為打破棋局的關鍵?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以這種方式,與如此宏大的、橫跨古今的陰謀糾纏在一起。
    他陷入了沉思。前世,他對曆史的熱愛,是他生命的全部光芒。今世,他對曆史的“感知”,卻成了將他拖入深淵的鎖鏈。
    那股神秘勢力,究竟所為何事?他們改寫曆史的終極目標是什麽?是財富?是權力?還是某種顛覆性的理念?
    黑袍者見他沉思,並未催促,隻是靜靜等待。他知曉,這些信息對一個驟然得知真相之人而言,是何等衝擊。陳興需要時間消化,需要時間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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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片幽冥之網,遠比陳興想象中更加複雜。殺手組織,不過是冰山一角。在其之下,隱藏著龐大的勢力,古老的力量,以及對時間與曆史的扭曲欲望。
    陳興回想起自己在組織中的種種經曆。每一次任務,每一次接觸到目標人物的背景,那些曆史人物,那些關鍵事件……他現在才意識到,並非巧合,而是某種精心的篩選與安排。他被推向那些特定的人物與事件,並非僅僅是為了完成刺殺,更是為了讓他以某種方式,與曆史產生“互動”,產生“感知”,從而被那股勢力所“采集”和“利用”。
    他記得,有一次任務,目標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曆史研究者,此人發現了一份古籍殘卷,似乎記載了某種失傳的陣法。當時他隻覺得任務奇怪,一個手無寸鐵的學者,為何會成為暗網的目標?如今想來,那學者發現的殘卷,或許與那股神秘力量,或與他們“改寫曆史”的手段有關。而他的任務,不僅僅是殺人滅口,或許更是為了確保那殘卷不會落入司命閣之外的其他人手中。
    司命閣。這個名字,在黑袍者口中曾一閃而過,帶著深切的恨意。
    “司命閣……”陳興低語,試著用舌尖感受這個名字的力量。司命,掌管命運。司命閣,便是妄圖掌控命運,甚至掌控曆史流向的狂徒。
    黑袍者聽到陳興提及此名,兜帽下的頭微不可見地動了動,像是在認可這個稱呼。
    “正是司命閣。”黑袍者聲音中,怒意微顯,“彼等自詡為‘曆史的修正者’,認為曆史並非天道使然,而是由無數偶然堆砌。通過微小的幹預,便能導向他們所期望的‘更完美’結局。”
    “更完美?”陳興嗤笑,那笑聲帶著壓抑的憤怒,“何為完美?以無數生靈之血,以篡改真實為代價,所求的‘完美’,不過是其私欲膨脹後的醜惡嘴臉!”
    “彼等並非首次嚐試。”黑袍者繼續揭露更深層次的秘密,“司命閣已存在千年之久,其勢力滲透至曆史深處。彼等曾數次嚐試幹預曆史進程,引發災禍,製造動蕩。”
    “然,每次皆有變數。而這些變數,往往與那些,如汝一般,對曆史擁有特殊感知者有關。”
    陳興恍然。原來他並非第一個“受害者”,也非第一個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曆史的長河,或許一直在與這股試圖扭曲它的力量進行抗爭,而那些“感知者”,便是曆史自我修正或抵抗的關鍵因子。
    “那些感知者,結局如何?”陳興問,聲音有些幹澀。他很清楚答案可能並不樂觀。
    “多數,被司命閣秘密抹殺。”黑袍者平靜地說道,但這平靜之下,隱藏著無盡的悲哀與決絕,“少數,被其掌控利用。而極少數,逃離或反抗,但勢單力薄,終究難敵。”
    “吾,便是那少數反抗者之一。”黑袍者終於揭開自己的一角麵紗,“吾族世代守護某種平衡,與司命閣理念相悖。千年前,吾族被司命閣血洗,吾是唯一的幸存者。”
    陳興心頭一緊。血海深仇,難怪黑袍者對司命閣有如此深的恨意。
    “吾族傳承之秘術,能感知到曆史的‘脈搏’。當司命閣試圖扭曲曆史時,曆史的脈搏便會紊亂,產生‘異動’。”黑袍者解釋道,“而汝,擁有的是另一種更為強大的能力——直接洞察曆史細節與規律,並能通過行動,產生蝴蝶效應,影響曆史走向。”
    “司命閣將汝稱為‘時間的回響’。”
    時間的回響?陳興品味著這個稱呼。聽起來既縹緲又危險。他現在明白為何自己會被司命閣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製造死亡,強行重生來控製他。他的能力,是司命閣最想利用,也是最忌憚的力量。
    “吾一直在尋找能夠對抗司命閣之人。”黑袍者看向陳興,“汝是吾尋覓多年,最符合條件者。汝的能力,加上汝如今在暗網中的身份與資源,或許能成為打破司命閣千古陰謀的關鍵。”
    利用他在暗網中的身份?陳興皺眉。他在組織中執行任務,積累資源,獲得信任……這些,難道也是司命閣計劃的一部分?他們將他重生為殺手,便是為了讓他獲得這種行動力,然後以其特殊的感知力,引導他完成那些有助於他們改變曆史的任務?
    念及此,陳興隻覺背後發涼。他在這具身體裏經曆的一切,竟可能都是他人操縱的棋局!
    “吾如何確定,汝非司命閣之人?”陳興並未完全放下戒心。在這個充滿欺騙與偽裝的暗網世界,他必須小心。
    黑袍者似乎早料到他有此問。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的玉佩,輕輕放在桌上。
    玉佩溫潤,其上雕刻著古老的符文,陳興從未見過,卻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與親切。
    “此乃吾族信物,唯吾族血脈方能驅動其力量。”黑袍者說道,“司命閣傾盡全力,亦無法仿製或奪取其完全掌控權。其力量,能感知到司命閣布下的一些‘曆史錨點’。”
    曆史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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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閣改變曆史,並非完全隨意。彼等會選擇某些關鍵時刻、關鍵人物,作為幹預的‘錨點’。”黑袍者解釋,“吾族信物,能在錨點附近,產生示警。”
    “司命閣重生汝,將其置於暗網殺手組織,便是為了讓汝更容易接觸到這些錨點,同時又將其行動偽裝成暗網任務,掩人耳目。”
    “吾亦循著曆史脈搏的異動,追查至此。此信物,在汝周遭,感應尤為強烈。”
    陳興拿起玉佩,入手冰涼,片刻後卻泛起一絲溫暖。那古老的符文,在他眼中似乎開始流轉,隱約間,他仿佛看到一些模糊的畫麵,一些破碎的曆史片段。
    這種感覺,從未有過。這玉佩,似乎真的與他的“感知”能力產生了某種共鳴。
    “如何利用吾?”陳興問。他知道,既然知道了真相,他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渾渾噩噩地執行任務。
    黑袍者道:“司命閣的計劃,仍在進行。彼等正在籌劃一次重大的曆史幹預,其錨點,便在不遠。”
    “汝需繼續在組織中行事,但不再是被動受控。”
    “吾會通過此玉佩,向汝示警那些由司命閣主導的任務。”
    “汝需接下這些任務,但並非按照司命閣的意願完成。汝需在關鍵時刻,做出不同的選擇,製造新的‘變數’。”
    “這些變數,或許微小,但累積起來,便能擾亂司命閣的棋局,甚至將其全盤顛覆。”
    這聽起來異常凶險。他將行走於刀尖之上,一方麵要應付組織的任務,不暴露自己知曉真相;另一方麵,又要暗中對抗司命閣,製造變數。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吾為何要信汝?”陳興再度發問,盡管心中已傾向於相信黑袍者的話。
    “吾族血仇,千年未雪。吾之決心,日月可鑒。”黑袍者聲音低沉,“且,汝別無選擇。”
    “司命閣既然將汝視為關鍵棋子,一旦汝表現出任何脫離掌控的跡象,彼等將不惜一切代價抹殺汝。留在組織,偽裝行動,是汝目前唯一生機。”
    這話說得殘酷,卻也是事實。陳興如今的力量,尚不足以與司命閣抗衡。他必須借助黑袍者,借助組織的外殼,才能在這場危險的遊戲中活下去。
    他看向手中的玉佩,又望向黑袍者深邃的兜帽。
    “吾該如何聯係汝?”
    “此玉佩,便是媒介。”黑袍者道,“當需要示警或聯係時,玉佩會發光發熱。汝隻需集中精神,呼喚吾即可。”
    “吾名……淵。”
    淵?陳興默念這個名字。淵,深不可測,又像藏著無盡的秘密。
    “司命閣下一步動作為何?”陳興問。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了解敵人的布局。
    “吾尚不能完全確定。”淵說道,“彼等行事極為隱秘。但根據曆史脈搏的異動,吾推測,彼等可能正試圖影響某個王朝的建立或覆滅。”
    王朝的建立或覆滅?那將是何等規模的曆史事件!如果司命閣真的能做到這一點,他們的力量,以及他們對曆史規律的掌控,將遠超想象。
    陳興心中湧起緊迫感。他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安危,更是為了那被扭曲的曆史,為了那些可能因司命閣的幹預而陷入災難的無辜者。
    “那玉佩,當如何藏匿?”陳興將玉佩握緊。在殺手組織中,任何異常之物都可能引來懷疑。
    “其可化形,融入汝之血肉。”淵說道,“隻需以汝之血滴於其上,默念口訣,它便會化為一紋路,隱於汝身。唯有吾族秘術或汝之血脈方能將其喚醒。”
    融入血肉?陳興有些驚異。這玉佩,這力量,遠比他想象中更加玄妙。
    “口訣為何?”
    淵低聲念出一段古老的音節,那聲音低沉晦澀,似來自遠古的呼喚。陳興記下,心中感到一絲奇異的共鳴。
    “明日起,汝當如常行事。”淵的聲音恢複了先前的平靜,仿佛剛才那番驚天秘辛,隻是茶餘飯後的閑談。
    “若有任務與司命閣相關,玉佩自會示警。吾亦會在暗中關注。”
    “切記,不可急躁。司命閣耳目眾多,稍有不慎,前功盡棄。”
    陳興點頭,神色凝重。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軌跡,已徹底偏離了預設的軌道。他不再是一個單純的殺手,而是一個身負前世謎團,肩負曆史重任的……變數。
    “吾明白了。”陳興說。他握著那枚玉佩,感到它傳遞來的微弱力量,以及那力量背後,跨越千年的恩怨與陰謀。
    一切的答案,似乎都隱藏在更深的迷霧之中,等待著陳興去探尋。而他,也必須在迷霧中,找到一條生路,找到一條反擊之路。
    黑袍者淵,起身,身影融入夜色。
    “保重。切記,曆史,並非隻能由司命者書寫。”
    其言語漸遠,終至無聲。
    訓練室再度陷入死寂,唯餘陳興一人,立於空蕩之處。他手中的玉佩,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映照在他年輕而堅毅的麵龐上。
    前塵如煙今方醒,
    世事變幻莫測停。
    今生幸得遇明指,
    生命軌跡重塑影。
    迷霧漸開識真麵,
    霧散雲消見天晴。
    開局破陣迎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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