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奸影現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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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維季夏,清雲山巔,風雲色變。前番妖氛暫退,然山雨欲來之勢,已遍於叢林,聞於鳥鳴。清雲觀護山大陣雖固,光華亦顯黯淡,可見其力已疲。陳興立於觀前玉階之上,望蒼穹雲走如龍,感天地殺伐之氣,不禁心生警兆,乃振聲而呼曰:“諸位道友,敵勢未歇,其來必猛,恐在旦夕。當速整甲兵,固我藩籬,勿使其有可乘之機也!”其聲如洪鍾,傳遍觀內殿宇樓閣。眾弟子聞之,心神一凜,手中動作愈發迅捷,搬運靈石,修補符文,各司其職,井然有序,然眉宇間皆有憂色。
    然天不遂人願,禍不單行。未及眾人萬事俱備,風波再起於蕭牆之內。
    清雲觀深處,有一密室,名曰“靜虛”。此室乃青石所砌,與地脈相連,隔絕內外聲息,素為觀主及長老議事之所。此刻,室中燈火搖曳,映照數人凝重之容。
    居於上座者,乃玄清觀主。其人鶴發童顏,然此刻雙眉緊鎖,如刻刀痕,輕撫長髯,長歎曰:“敵之凶頑,遠勝往昔。貧道修行數百載,亦未嚐見如此詭譎之攻伐。前陣雖僥幸得退敵,實乃仰仗祖師餘蔭與大陣之威。然敵若卷土重來,其勢必如雷霆萬鈞,我等若無萬全之策,恐有覆巢之危矣。”言語之間,憂思深重,溢於言表。
    陳興侍坐於側,其人年少而沉穩,目光深邃,聞觀主之言,默然頷首。他靜心思忖,如老僧入定,片刻,乃拱手進言曰:“觀主所慮甚是。然依晚輩愚見,困守一隅,終非長久之計。兵法有雲:‘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我等固守,亦當有變通之道。晚輩有二策,請觀主察之。”
    玄清觀主目光微動,道:“賢侄但講無妨。”
    陳興從容不迫,徐徐道來:“其一,固本培元。我觀之護山大陣,雖玄奧非常,然其核心能源,乃靈晶也。我等當傾盡所有,增益其威,於陣眼之處,再添三成靈力,使其光華更勝,堅不可摧。此乃守成之策,可保一時無虞。”
    “其二,合縱連橫。清雲觀孤懸於此,若為敵所困,則如甕中之鱉。我等何不遣精幹弟子,循密道而出,分赴四方,遍告友鄰宗派,如青城、蜀山之流。陳說利害,曉以大義。唇亡則齒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彼等若明此理,必不坐視。如此,外有強援,內有堅陣,內外夾擊,方可有破敵之望。”
    陳興言辭懇切,條理分明。玄清觀主與在座長老聞之,皆麵露思索之色。正當眾人欲就此二策深議之時,忽聞室外足音急促,一人影踉蹌而至,未及通傳,已闖入室中。
    來者乃一青年弟子,司職庫房,名曰守仁。此刻他麵無人色,氣喘籲籲,見了觀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帶哭腔,顫聲道:“觀主……師尊……大事不好了!”
    玄清觀主見其失態,心頭一沉,厲聲問道:“何事驚慌!天塌下來了不成?”
    那弟子守仁叩首於地,泣不成聲:“非也……乃是……乃是庫房重地,失竊了!”
    “什麽?”此言一出,滿室皆驚。玄清觀主霍然起身,一股無形威壓彌散開來,“庫房乃我清雲觀命脈所在,戒備森嚴,禁製重重,何人能入內盜取?失竊何物?”
    守仁戰戰兢兢,回稟道:“回稟觀主,所失皆為至要之物。其一,乃是‘紫極靈晶’一箱,此乃驅動大陣核心之物;其二,乃是‘星辰砂’與‘地磁元金’,皆為修複陣法符文不可或缺之材。弟子……弟子與師兄弟們方才巡查,見庫門禁製完好如初,並無絲毫外力闖入之痕跡。我等……我等竊以為……此事蹊蹺,恐……恐非外敵所為,乃……乃有內奸!”
    “內奸”二字,如晴天霹靂,炸響在靜虛室中。眾人臉色霎時變得鐵青。玄清觀主怒發衝冠,一掌拍在身前石案之上,堅逾精鋼的石案應聲而裂。“豈有此理!國難當頭,家門不幸,竟出此等數典忘祖之輩!”
    陳興心中亦是波瀾驟起,一股寒意自背脊升騰。他深知,千軍萬馬,尚有可擋之機;家賊內鬼,最是防不勝防。於此存亡絕續之秋,內部生亂,無異於自毀長城。他目光一凝,上前一步,沉聲道:“觀主息怒。當務之急,非是憤怒,而是破局。此獠不除,我等一切布置皆是空談,猶如沙上築塔,一推即倒。我等縱能聯絡援軍,亦可能被其出賣行蹤;縱能加固大陣,亦會被其從內破壞。此賊,必先擒之!”
    一場無聲的甄別,於清雲觀內悄然展開。玄清觀主明麵上安撫眾人,隻言物資清點有誤,暗地裏卻將此事托付於心性沉穩、智計過人的陳興。
    陳興不露聲色,卻將觀內人人神情舉止,盡收眼底。其心似明鏡,其目如鷹隼。他並未大張旗鼓地盤問,而是於細微處見真章。他發現,一名平日裏言語不多、看似忠厚老實的弟子,名曰“張誠”,近日常有反常之舉。此人於眾人議論物資失竊之事時,故作憤慨,然眼神飄忽,不敢與人對視;於眾人忙於加固防禦之時,常借故離群,獨處偏僻角落。尤以陳興察之,其袖口隱有不易察覺之紫色晶石粉末,與那失竊的“紫極靈晶”顏色暗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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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興心中已有七八分計較,遂與淩雪、影刃二人暗中通氣。淩雪心細如發,影刃身法如鬼魅,三人配合,堪稱天衣無縫。是夜,月黑風高,星辰隱匿,正是行詭秘之事之時。
    果不其然,三更時分,那張誠悄然起身,避開巡夜弟子,如狸貓般穿行於殿宇的陰影之中。其行跡甚是詭秘,專揀無人路徑,朝著清雲觀後山一處早已廢棄的丹房行去。
    陳興、淩雪、影刃三人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遠遠綴著,不即不離。他們氣息內斂,與夜色融為一體,即便是修為高深之士,亦難察覺。隻見張誠行至那廢棄丹房前,四下張望,確認無人之後,竟學三聲夜梟啼鳴。
    片刻,丹房陰影裏,一黑袍人悄然浮現,其身形完全籠罩在寬大的袍子之下,不見麵容,隻餘一雙陰鷙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
    “東西可曾到手?”黑袍人聲音沙啞,如金石摩擦。
    張誠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儲物袋,諂媚地遞上,低聲道:“大人請看,皆在此處。清雲觀那幫蠢材,至今還蒙在鼓裏。”
    “很好。”黑袍人接過儲物袋,正欲再言。
    便在此時,一聲斷喝如九天驚雷,驟然炸響:“跳梁小醜,終露馬腳!爾等奸計,豈能瞞天過海!”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快逾閃電,裹挾著淩厲無匹的勁風,直撲二人而來,正是陳興!與此同時,淩雪與影刃亦從左右兩側現身,劍光如雪,短刃無聲,已然封死了二人所有退路。
    那叛徒張誠臉色瞬間煞白,他萬萬沒有料到,行事如此隱秘,竟還是敗露了。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與瘋狂,自知今日絕無幸理,竟是心一橫,做出了最極端的選擇。他狂吼一聲:“為聖教盡忠!”
    言畢,他猛地催動體內早已被種下的禁製。隻見他全身衣衫鼓蕩,皮膚之下透出刺目的血色光芒。“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張誠的身體竟在瞬間化作一團毀滅性的能量風暴,狂暴的衝擊力席卷四方,將那座廢棄丹房炸得粉碎,亂石穿空,煙塵蔽月。
    與此同時,就在他自爆的瞬間,一道耀眼至極的血色光芒,自爆炸中心衝天而起,如一支利箭,洞穿夜幕,在清雲觀上空炸開,化作一個詭異的骷髏圖樣,久久不散。
    “不好!”影刃見狀,失聲喊道,“他這是在發信號,引敵人大舉來攻!”
    那黑袍人借著爆炸的掩護,身形一晃,便欲遁入黑暗。陳興豈能容他逃脫,一掌拍出,掌風如山,正中其背心。黑袍人悶哼一聲,雖受創不輕,卻也借力遠遁,幾個閃爍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際的血色骷髏,便是進攻的號角。
    盤踞在清雲觀外的神秘勢力,見信號升起,立時發起了比之前更為猛烈、更為瘋狂的攻擊。霎時間,法寶齊出,靈光漫天。飛劍如蝗,符籙似雨,更有無數道黑色的魔氣,凝聚成猙獰的鬼首,咆哮著撞向清雲觀的護山大陣。
    “咚!咚!咚!”
    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清雲觀為之震顫。那原本光華流轉的護山大陣,在接連不斷的狂轟濫炸之下,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其上流轉的符文開始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可惡的叛徒!”淩雪望著山下那鋪天蓋地的攻勢,銀牙緊咬,憤怒地握緊了手中長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若非那內奸,清雲觀何至於陷入如此被動的絕境!
    觀內所有弟子,皆在各自的位置上,奮力將自身靈力注入陣眼,苦苦支撐。然敵方攻勢實在太過凶猛,猶如驚濤駭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防禦法陣的光幕之上,終於,在一次劇烈的震蕩後,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裂縫。
    雖隻是一絲,卻預示著大廈將傾的開始。
    陳興心中怒火滔天,他望著山下那些瘋狂攻擊的黑影,望著天際那尚未消散的血色骷髏,心中立下重誓:“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陳興定要將爾等幕後黑手盡數揪出,將那叛徒之流,挫骨揚灰,方解我心頭之恨!”
    喊殺之聲,穿雲裂石,仿佛要將這千年古觀徹底從世間抹去。裂縫,在大陣之上,如蛛網般開始蔓延。
    清雲山脈遠處的另一座山峰之巔,那名逃脫的黑袍人正單膝跪地,向一名負手而立的偉岸身影匯報。
    那偉岸身影,同樣身著黑袍,但其袍上繡有暗金色紋路,周身散發著淵渟嶽峙般的氣息。他望著清雲觀上空升起的血色信號,臉上露出了猙獰而滿足的笑容。“哈哈哈哈……好!好一個張誠!雖是螻蟻,卻也派上了大用場。玄清老兒,本座看你這次還有何能耐,抵擋我聖教天威!”
    其身旁,一名形如枯槁的謀士,亦是諂媚地笑道:“恭喜主上,賀喜主上!此計一成,清雲觀覆滅在即。一旦拔除此釘,我等圖謀大業,便可順利推進,再無阻礙。”
    那偉岸黑袍人聞言,心情更佳,他猛地一揮手,聲如寒冰,下達了最後的命令:“傳我諭令!全軍出擊,加大攻勢!務必在半個時辰之內,給本座踏平清雲觀,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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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命!”山下,無數黑影得令,攻勢愈發癲狂,仿佛要將積蓄的所有力量,在這一刻盡數傾瀉。
    千鈞一發之際,陳興反而愈發冷靜。他深知,慌亂是穿腸的毒藥,唯有鎮定,方有一線生機。他運足真元,聲音蓋過了震天的喊殺聲,傳遍觀內每一個角落:“諸君,定心守神,勿為外魔所動!集爾等靈力,盡數灌入‘天樞’陣眼,穩固核心!”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人心的力量,慌亂的弟子們聞之,竟奇跡般地穩住了心神,依言而行。
    就在這時,一聲清朗的長嘯,自靜虛堂的方向傳來,其聲如龍吟九天,瞬間壓過了所有噪音。“哼!一群跳梁小醜,鼠輩宵小,竟也敢在我清雲觀撒野!”
    話音未落,一道青色長虹破關而出,玄清觀主的身影顯現在半空之中。此刻的他,與之前密室中的憂慮模樣判若兩人。他須發無風自動,周身清氣流轉,氣息澎湃浩瀚,目光如日月生輝,顯然是在這生死關頭,心有所悟,成功突破了困擾多年的境界!
    玄清觀主甫一現身,便大袖一揮,一股磅礴如海的靈力注入護山大陣。那原本搖搖欲墜的光幕,竟瞬間穩定下來,裂縫亦在緩緩彌合。
    然而,敵方似乎也察覺到了這最後的困獸之鬥,攻勢不減反增。突然,蒼穹之上,風雲倒卷,一個巨大無朋的黑色漩渦,緩緩而生。那漩渦深不見底,仿佛連接著九幽地獄,一股令人心悸的、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從中緩緩湧現,凝聚成形,如一座太古魔山,朝著已是強弩之末的清雲觀,轟然壓下!
    大陣雖得玄清觀主之力暫固,然麵對此等超越常理的天威,亦是岌岌可危。清雲觀的命運,真正到了生死一線之時。
    奸宄深藏惑眾心,
    影動月斜山門傾。
    現出猙獰風雷變,
    蹤跡方明又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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