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個時辰後，他們爬上一處山脊。遠處隱約可見一座破敗的古廟輪廓，被月光勾勒出模糊的剪影。
    "就是那裏！"董永指著古廟，聲音因疲憊而嘶啞。
    就在此時，天空中再次電閃雷鳴。葉塵回頭一看，心頭大震——三名天將已突破朱衣的阻攔，正駕雲朝他們追來！
    "跑！"葉塵拽起董永，不顧一切地向古廟衝去。
    天將的速度遠超凡人。眨眼間，一道金光已攔在他們麵前。為首的天將麵如刀削，手持一麵青銅鏡，鏡麵刻著"照妖"二字。
    "凡夫董永，還不伏誅！"天將聲如洪鍾。
    董永雙腿發軟，卻仍擋在葉塵前麵："將軍明鑒，小人何罪之有？"
    天將冷笑："蠱惑仙女，罪不容誅！"他舉起照妖鏡，"還有這妖牛，現出原形！"
    鏡光直射葉塵，他感到全身如被烈火灼燒，痛苦地跪倒在地。牛角金光與鏡光相抗，發出刺耳的嗡鳴。
    "老黃！"董永撲上去想護住他，卻被鏡光餘波掃到，頓時皮開肉綻。
    眼看兩人就要命喪當場，葉塵的牛角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光芒中，他完全恢複人形，一躍而起，雙手抓住天將持鏡的手腕。
    "你敢反抗天將？"天將怒目圓睜。
    葉塵不答，額頭青筋暴起。令他驚訝的是，自己體內竟湧出一股陌生而強大的力量——那是紫衣的仙力！兩股力量相持不下，照妖鏡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另外兩名天將見狀，各持兵刃衝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紅光從天而降，朱衣仙女飄然而至，長袖一揮，擋開攻擊。
    "夠了！"朱衣厲聲道，"你們真要趕盡殺絕？"
    為首天將絲毫不退："朱衣仙子，你屢次阻撓天務，莫非也想步紫衣後塵？"
    朱衣冷笑："好大的帽子。我且問你，王母懿旨可有玉帝印璽？若無，便是私刑！"
    天將語塞，麵色陰晴不定。趁這間隙，葉塵一把拉起受傷的董永，繼續向古廟奔去。
    身後傳來天將的怒吼和朱衣的嬌叱，緊接著是驚天動地的法術碰撞聲。葉塵不敢回頭，半扶半抱著董永衝進古廟院牆。
    廟宇破敗不堪，院中雜草叢生。兩人跌跌撞撞找到後院古井，董永顫抖著將紅羽投入井中。羽毛觸水即化，一道紅色光幕從井口升起，迅速擴大至籠罩整個廟宇。
    "有用嗎？"董永虛弱地問。
    葉塵扶他靠在井邊，檢查傷勢。董永胸前一道焦黑的傷口觸目驚心，若不及時處理，恐有性命之憂。
    "忍著點。"葉塵撕下衣袖，蘸著井水為他清理傷口。
    董永疼得冷汗直流，卻硬是一聲不吭。清理完畢，葉塵從董永的藥囊中找出金瘡藥敷上，再用幹淨布條包紮。
    "謝謝...葉兄。"董永氣若遊絲。
    葉塵搖頭："省點力氣。這屏障未必能撐多久。"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廟外天空再次電閃雷鳴。三名天將駕雲而至，卻在廟宇上空盤旋不前，似乎找不到目標。
    "紅羽起了作用，"葉塵低聲道，"但他們不會輕易放棄。"
    董永靠在井沿，臉色蒼白如紙："葉兄，若我難逃此劫...求你把這交給紫衣仙姑..."他從懷中掏出那方紫色絲帕，上麵除了原來的血字，又多了幾行歪斜的墨跡，似是董永後來添加的思念之詞。
    葉塵沒有接："你自己給她。"
    "我怕是..."董永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照妖鏡造成的傷害比想象的更嚴重。
    葉塵心頭一緊。董永若死，任務即告失敗。更糟的是，他開始真心關心這個質樸的年輕人。
    廟外，天將們似乎改變了策略。他們分散開來，從三個方向緩緩逼近。紅羽製造的屏障開始波動，顯然承受著巨大壓力。
    "得想辦法突圍。"葉塵環顧四周，發現廟後有條隱蔽的小路通向更深的山林。
    就在他準備扶起董永時，井水突然泛起詭異的紅光。一個模糊的女子影像從水中升起——是朱衣！
    "聽著，"影像聲音微弱，"我隻能維持片刻。天將已召來更多援兵，這屏障撐不到天明。往南十裏有個獵戶小屋，屋後地窖可藏身。"她頓了頓，神色複雜地看了董永一眼，"七妹...托我傳話給你。"
    董永掙紮著坐直身體，眼中燃起希望之火。
    "她說..."朱衣的影像開始模糊，""寒冰刺骨，不及思念之苦"..."
    話未說完，影像便消散了。董永伸手想抓住那消散的光點，卻隻握住一把空氣。他低頭看著紫帕，淚如雨下。
    葉塵拍拍他的肩："振作點，我們得走了。"
    兩人悄悄從廟後溜出，借著夜色掩護向南潛行。董永傷勢嚴重，走幾步就喘得厲害，但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成為拖累。
    山路崎嶇，月隱星稀。葉塵扶著董永，每走一段就要停下來讓他休息。照這個速度，天亮前恐怕難以到達獵戶小屋。
    "葉兄...你自己走吧。"董永氣若遊絲，"我...我實在走不動了..."
    "閉嘴，省點力氣。"葉塵幹脆背起他，"抓緊了。"
    背負一人，行進更加艱難。葉塵的衣衫很快被汗水浸透，但他一步不停。牛角又開始隱隱發熱，那股奇異的仙力再次流轉全身，給了他額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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