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來自虞從夢身上的信息素，至純至淨！
    初春山澗竹節特有的清冽氣息，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
    這本是最能治愈精神力暴亂的良方，此刻卻讓紀玄霜方寸大亂！
    他渾身汗毛倒立，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眼神中滿是警惕與慌亂。
    顧不得應激反應，還有更糟糕的發現——他的精神體竟然出逃了！
    仔細感應其所在，得知其就在距離自己兩百米以內，並且精神力崩潰值剛剛被人為疏導下降至58！
    身體狀態很虛弱，但顯然脫離了此前瀕臨崩潰的絕境。
    紀玄霜的精神力等級是sss，要讓他的崩潰值從73下降到58，這必然是s級精神力以上的雌性才能做到。
    而且從信息素判斷，幫他梳理精神力的人正是虞從夢無疑！
    果然，之前他的精神力崩潰值被疏導下降這件事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並非他的錯覺。
    虞從夢已經覺醒了精神力？！
    精神體與本體共感，他透過精神體探查睡夢中的虞從夢，依舊未發現她身上有任何精神力波動的跡象。
    可就在剛剛，虞從夢絕對給他做過精神力疏導，紀玄霜很肯定。
    難道她把所有的精神力都耗在了自己的精神體上？
    紀玄霜的認知開始崩塌！
    一個那樣自私惡毒的雌性，從前為了獲得精神力那樣折辱自己，如今竟會耗盡精神力來幫他疏導？
    霍司珩說虞從夢忘記了很多事，可是失憶真的會讓人性情大變至此嗎？
    可是受害者明明是他紀玄霜，她虞從夢這個施暴者憑什麽忘掉一切，還做出這副“救世主”的模樣？
    憤恨、痛苦、不解與困惑在紀玄霜心中交織，如同一團亂麻，越理越亂。
    “虞從夢，你到底又在玩什麽把戲？！”
    紀玄霜強忍著內心的翻湧，他猛地坐起身，動作太急，一陣眩暈感襲來，他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他穩住身形，強忍著不適，朝衛生間走去。
    衝了個溫水澡，將身上的雞皮疙瘩和汗液都衝刷幹淨。
    紀玄霜裹著浴袍，站在鏡子前，目光冰冷而複雜地審視著自己。
    很明顯，他的精神體是主動叛逃到虞從夢身邊的。
    獸態失去意識時，也是那樣乖順地蜷縮在她身側，把她當成真正的歸宿。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道那雌性真的有什麽魅力，能讓自己的精神體都為之傾倒？
    紀玄霜，你真的恨虞從夢嗎？
    紀玄霜看了看遍布肌肉的傷疤，自嘲地笑了笑。
    那些疤痕如同蜈蚣般猙獰地爬在他身上，每一道都是虞從夢曾經給予他的“饋贈”。
    他怎麽可能不恨？！
    精神體與獸態的叛變，紀玄霜不敢相信是它們自我意識地選擇，他更傾向於認為是虞從夢用了什麽詭異手段操控了它們。
    紀玄霜施展精神體召回術，可是由於他打過噬晶蟲腺體抑製劑，對方抗拒的的意誌又極為強烈，召回術竟一時無法奏效。
    “該死！”紀玄霜咬著牙，單手撐在洗漱台上，汗水順著臉頰滑落，青筋也在額角暴起。
    一遍又一遍，他不斷加大精神力的輸出，試圖強行將精神體召回。
    可是，每一次努力都像是石沉大海，隻換來精神體那邊傳來的更強烈抗拒波動。
    紀玄霜的呼吸急促，汗水如雨般不斷滾落，打濕了他胸前的浴袍。
    他的臉色愈發蒼白，顯然強行召回精神體對他而言負擔極大，但心中的執念與憤怒支撐著他繼續嚐試。
    終於，在又一次加大精神力輸出後，紀玄霜隻覺腦袋一陣劇痛，像有無數根針同時紮入神經，眼前一陣發黑，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連忙扶住洗漱台，靠著玻璃滑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召回術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虞從夢……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紀玄霜咬牙切齒，晶藍色的雙眸裏滿是恨意與不甘。
    可紀玄霜心裏很清楚，精神體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他有自殘傾向，故而精神體才本能地抗拒他這些極端自毀行為。
    孟極族能操控精神係異能，其精神體的自我意識比其他族群的更為強烈且獨立。
    一旦精神體認定某個環境或個體對自身有益，便可能違背本體的意誌做出選擇。
    可這個人為什麽偏偏是虞從夢？
    一個惡毒的施暴者憑什麽得到他精神體的信任與依戀？
    紀玄霜越想越氣，雙手握拳，狠狠捶打了一下地麵，血順著指節緩緩滲出，在瓷磚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他強撐著站起身，踉蹌著走向客廳，從酒櫃裏取出一瓶高度烈酒，打開瓶蓋便往嘴裏猛灌。
    辛辣的酒液入喉，嗆得他咳嗽連連，眼眶也微微泛紅，不知是被酒刺激，還是心中積鬱的情緒作祟。
    紀玄霜還是不夠清醒，酒精在體內肆意燃燒，卻燒不盡他滿心的憤懣。
    為什麽？
    憑什麽？
    他跌坐在沙發上，打開那段令他屈辱的視頻直播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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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玄霜，廢物就該待在籠子裏，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什麽高嶺之花？沒有抑製劑，還不是像條發瘋的浪狗，在本殿腳邊搖尾乞憐。”
    “來，學兩聲狗叫，本殿就賞你一支抑製劑，如何？”
    “瞧瞧這可憐模樣，嘖嘖，還妄想掙紮反抗，真是不自量力。”
    ……
    視頻裏，虞從夢那嬌俏又惡毒的麵容清晰可辨，她穿著華服，踩著高跟鞋，居高臨下地看著被鎖在實驗台上的他。
    她眼神輕蔑，手中把玩著抑製劑，像是逗弄著一隻隨時可以碾死的螻蟻。
    而那時的他，因精神力暴亂痛苦不堪，渾身痙攣，狼狽至極，隻能任由她肆意羞辱。
    紀玄霜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鮮血滴落在沙發上，與酒液混在一起，形成觸目驚心的痕跡。
    哈哈哈哈！
    紀玄霜，記住這份恥辱，這刻骨銘心的痛楚！
    記住虞從夢是你的仇人，是讓你尊嚴掃地、飽受折磨的惡魔！
    絕不能因她一時的反常就心軟動搖！
    更不能被她此刻的“善意”蒙蔽雙眼，忘了曾經遭受的苦難！
    你……還能對她抱有一絲期待嗎？
    不，絕不可能！
    紀玄霜仰頭大笑，笑聲中滿是悲涼與憤恨，眼角卻有淚光閃爍。
    他將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牆壁，玻璃碎片四濺，在寂靜的房間裏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雙眼通紅，布滿血絲，赤著腳，踩在滿地的玻璃碴上，任由尖銳的碎片紮進腳底，卻渾然不覺疼痛。
    滿身的傷痕、屈辱的視頻，紀玄霜都一一保留了下來。
    隻有這樣，他才能時刻警醒自己，不再做權貴的玩物。
    紀玄霜枯坐到天明，正渾渾噩噩之際，額頭上被人落下一個香吻。
    他驚得猛然抬頭，正對上虞從夢清澈明媚的笑臉，她唇角倏爾一彎，“孟孟，你怎麽還沒回去？”
    紀玄霜身體瞬間僵住，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虞從夢再次“親密接觸”。
    當然，這一吻是他的精神體賣萌撒嬌討來的。
    紀玄霜又羞又惱，臉上瞬間漲得通紅，他猛地往後一縮，直接從沙發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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