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司辰他醒了……情況很糟。”
    “他發現自己精神力本源盡毀，情緒完全崩潰，拒絕一切治療。”
    “甚至……剛才試圖割腕，被我們強行奪下了刀，但傷口很深，他拒絕止血包紮。”
    虞從夢掛斷鳳羨予的通訊後，便馬不停蹄趕往皇家醫院。
    紀玄霜剛巧順路，同她一道過去。
    殊監護病房內，霍司辰靠坐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
    左手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滲出血跡。
    鳳羨予臉色鐵青地站在一旁，手裏緊緊攥著一把刀。
    幾名醫護人員緊張地圍在床邊，手裏拿著止血凝膠和鎮定噴霧，卻不敢上前。
    因為霍司辰另一隻未受傷的手正死死抵著靠近的人，眼神凶戾又絕望。
    “滾！都給我滾開！”
    “別碰我！讓我去死！一個廢人……留著這副空殼做什麽？！”
    失去精神力，對霍司辰來說，不僅僅是能力的喪失，更是身份的崩塌、價值的湮滅。
    他接受不了自己從雲端跌落，淪為被眾人憐憫的對象。
    “霍司辰……”虞從夢放輕腳步走過去。
    聽到她的聲音，霍司辰空洞的眼神瞬間聚焦，爆發出駭人的怨毒和瘋狂！
    “是你！虞從夢！你這個惡毒虛偽的雌性！”
    “是你！是你教唆我哥！是你讓他毀了我的精神力本源！”
    “你這個沒有精神力的廢物！自己成了廢物，就見不得別人好，也要把我拖下水，讓我跟你一樣變成徹頭徹尾的垃圾，是不是？！”
    “鳳羨予都告訴我了！是我哥親手毀了我！是你讓他這麽做的！你這個毒婦！”
    他歇斯底裏，將鳳羨予轉述的話完全扭曲成自己的臆想，瘋狂宣泄著恨意。
    好煩，救了個白眼狼！費力不討好！
    虞從夢憋了一肚子火，想到霍司珩的囑托，暫時沒跟他計較。
    紀玄霜眼見霍司辰要撲上來傷人，他快速將一支強效鎮定劑精準地紮進霍司辰的頸側。
    藥效迅速發作，霍司辰激烈的掙紮肉眼可見地遲緩下來，身體軟倒，但眼神依舊死死瞪著虞從夢。
    紀玄霜推了推眼鏡，霍司辰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整個經過。
    “霍司辰，你聽清楚。你當時已經完全獸化，變成了一頭沒有理智的凶獸！”
    “帝國律法、聯邦條例，對你的處置，就是當場格殺，防止更大的災難！”
    “是阿夢！用極其冒險的方法保住了你的性命！你能活下來，已經堪稱奇跡！”
    “沒有她，你現在連躺在這裏怨恨的機會都沒有！你早就死了！你懂不懂？！”
    霍司辰很詫異紀玄霜會替虞從夢說話，但他仍舊怨恨。
    他慘笑一聲：“奇跡？把我變成一個廢人，這叫奇跡？”
    “戰場上每天死那麽多人，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幹脆利落地死？！我難道怕死嗎？”
    “為什麽要讓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這算什麽恩賜？！是折磨！”
    虞從夢簡直聽不下去。
    霍司辰就是個隻會鑽牛角尖的強種。
    “霍司辰！你怎麽能這樣自私？！”
    “自私？”霍司辰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對！自私！你隻看到了你自己的痛苦和失去！”
    “可你想過沒有？為了讓你活著，你哥哥霍司珩，他做了什麽？！”
    “他違背了聯邦最高軍事律法！他身為帝國元帥，明知律法要求他必須親手處決失控的你，他卻選擇了抗命！”
    “他把自己的前程、自己的聲譽、甚至自己的性命都押了上去，隻為了把你救活！把你秘密藏起來，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還有那些隨你出征的士兵！為了掩護你的指揮艦撤離，多少人在那場伏擊中犧牲了？！”
    “他們用命換來的，是你活下來的機會！不是讓你在這裏自怨自艾，踐踏他們的犧牲！”
    “你的父母，你的親人！他們在你失蹤的日子裏，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們隻盼著你平安回來，是死是活都要有個消息！誰會像你一樣，隻在乎你有沒有精神力？！”
    “對他們來說，你能活著喘氣，就是最大的安慰和恩賜！”
    “霍司珩就是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才剛從前線回來，連口氣都沒喘勻，就又義無反顧去了噩夢回響！為你尋找幻靈晶髓！”
    “那東西隻存在於最危險的星域亂流核心，每一次探尋都九死一生！帝國曆史上成功帶回的記錄屈指可數！”
    “可他去了！為了你！你就是這樣回報他，回報所有人的期望？用這把刀？！”
    虞從夢指著地上的血刀，眼中是痛惜也是憤怒。
    霍司辰被她連珠炮般的質問砸得有些發懵，尤其是聽到“噩夢回響”、“九死一生”時，他眼中有一絲動搖。
    哥哥……為了他……
    “幻靈晶髓……”他喃喃著，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重塑本源？哈……傳說罷了……虛無縹緲的夢話！”
    “那種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就算存在，又怎麽可能輪到我？”
    “重塑本源……那是逆天改命！我這種狀況連sssr級的雌性大能都束手無策……我哥他……”
    “虛無縹緲？”
    虞從夢走近床邊的椅子坐下。
    “司辰，看著我。”
    霍司辰下意識地看向她。
    他以為接下來會是“你看我沒有精神力不也活得很好”之類蒼白無力、讓他更加煩躁的勸慰。
    卻不想！
    虞從夢隻是伸出了手，掌心向上，一團翠綠色光芒緩緩浮現。
    “喏！這世上，是有奇跡的。”
    虞從夢看著他震驚的雙眼，微微一笑，笑容溫和。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活了100多年，我都是帝國公認的‘廢星體’，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但現在呢？”
    她掌心的綠芒微微流轉，映照著她沉靜而充滿力量的眼眸。
    “司辰，不要放棄希望。你失去的，並非永無歸期。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她說著，那隻凝聚著翠綠光芒的手，虛按在了霍司辰的胸口！
    那曾經是精神力本源核心所在的位置，如今隻剩一片死寂的廢墟。
    霍司辰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地想躲，卻被她眼神中的篤定和溫柔釘在原地。
    “生機灌注。”
    虞從夢在心中默念。
    剛才在來的路上，她向係統提前調用了尚未激活的異能。
    刹那間！
    一股暖流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水，帶著沛然的生命氣息，透過虞從夢的掌心，滲入了霍司辰的胸膛深處！
    霍司辰渾身劇震！
    那是什麽感覺？！
    不是精神力的回歸，不是力量的湧現。
    而是一種……一種久旱逢甘霖般的滋潤！
    一種在無邊黑暗中，突然感受到一粒種子頑強頂開厚重凍土、萌發出第一點脆嫩綠芽的悸動！
    他“看”不到精神圖景，也無法釋放任何異能。
    但是！
    在那片本應徹底枯竭、斷絕了一切生機的本源廢墟之上，他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了一點微弱的“生機”！
    那點生機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仿佛隨時會熄滅，但它頑強地存在著！
    它像一顆被埋下的種子，雖然還未破土，卻已在廢墟下悄然孕育著生命的力量！
    它標記著“可能”，標記著“此處並非絕地”，標記著“未來可期”！
    這感覺……這感覺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超越了精神力史上所有的解釋！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治愈，這是……這是枯木逢春的生機再造！
    “呃……”
    霍司辰發出一聲短促的的抽氣聲，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他死死盯著虞從夢那隻釋放精神力的手，又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絕望的冰層，在這一刻，被這縷微弱卻無比真實的生機，狠狠鑿開了一道裂縫！
    希望的光，透進來了。
    他臉上的瘋狂、恨意、絕望如同潮水般褪去，隻剩下無限的震驚和茫然。
    他看著虞從夢，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紀玄霜和鳳羨予也屏住了呼吸，震驚地看著虞從夢掌心的綠芒。
    這種直接作用於精神本源廢墟、賦予生機的力量，聞所未聞！
    虞從夢緩緩收回手，掌心的綠芒漸漸隱去。
    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強行調用未完全解鎖的異能，對她也是不小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