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宮闈暗箭破空來,利刃藏鞘待時機

字數:5476   加入書籤

A+A-


    李萱剛踏入鳳儀宮,就見達定妃帶著幾名宮女跪在殿前,個個哭得梨花帶雨。她挑眉停下腳步,指尖把玩著腰間玉佩,聲音懶洋洋的:\"這是唱的哪出?本宮剛從女皇陛下那裏回來,就見你們堵著門哭,是嫌本宮日子太清淨?\"
    達定妃膝行幾步,額頭抵著地麵:\"皇後娘娘饒命!昨日禦花園的錦鯉池,不知為何死了一池子錦鯉,那是陛下特意讓人從江南運來的珍品啊!宮人說...說看到您宮裏的小安子在池邊徘徊...\"
    李萱嗤笑一聲,抬腳碾過旁邊一朵掉落的玉蘭花:\"哦?小安子?\"她揚聲喚道,\"小安子,滾出來!\"
    小安子從殿內連滾帶爬衝出,膝蓋在青磚上磕得脆響:\"娘娘!奴才冤枉啊!昨日奴才一直在殿內伺候,孫貴妃娘娘可以作證!\"
    孫貴妃恰好從偏殿走出,手裏還拿著賬冊:\"達定妃,你這話可要掂量清楚。昨日未時到申時,小安子一直在核對各宮份例,本宮親眼所見。倒是你宮裏的掌事太監,昨日午後鬼鬼祟祟在錦鯉池邊轉悠,要不要叫來對質?\"
    達定妃臉色一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李萱緩步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扯了扯她的發髻:\"達定妃是覺得,本宮處理後宮事務太寬和了?前幾日胡順妃在禦膳房給本宮的湯裏加料,本宮隻罰她抄十遍女誡;趙貴妃克扣宮人魚食,本宮也隻讓她禁足三月。怎麽,這是給了你錯覺,覺得本宮好欺負?\"
    她猛地鬆開手,達定妃踉蹌著後仰,發髻散亂。李萱拍了拍手,聲音陡然轉厲:\"來人!達定妃構陷本宮近侍,意圖擾亂宮闈,拖下去杖二十,禁足景仁宮,沒本宮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視!\"
    \"娘娘饒命!\"達定妃尖叫著被拖走,其餘嬪妃嚇得伏地不起。李萱瞥了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忽然笑了:\"你們說,這錦鯉死了,是誰的手筆?\"
    宮女們頭埋得更低,誰也不敢接話。李萱蹲下身,用帕子擦了擦宮女沾著泥土的指甲:\"本宮記得,昨日負責給錦鯉喂食的,是周妃宮裏的人吧?\"
    那宮女身子一僵,抖得像篩糠。李萱站起身拍了拍裙擺:\"孫貴妃,去周妃宮裏看看,她宮裏的明礬是不是少了。\"
    孫貴妃會心一笑:\"是,娘娘。\"
    處理完後宮瑣事,李萱踏著月光往養心殿去。剛走到回廊,就見朱元璋背著手站在石榴樹下,玄色常服上落了幾片花瓣。她斂衽行禮:\"陛下還沒歇息?\"
    朱元璋轉身牽住她的手,掌心粗糙卻暖和:\"等你。今日處置達定妃,倒是利落。\"
    李萱任由他牽著往前走,指尖劃過他的掌心:\"後宮不寧,前朝難安。臣妾若是手軟,豈不是給陛下添堵?\"她仰頭看他,眼波流轉,\"倒是陛下,今日早朝又因北境糧草的事動怒了?龍體要緊。\"
    朱元璋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著無奈:\"還不是朱標,非要讓他嶽父常遇春掌管糧草押運,那老匹夫雖是開國功臣,可近來手腳卻不幹淨。\"
    \"太子也是為了穩固朝局嘛。\"李萱故意替朱標說話,眼角卻留意著朱元璋的神色,\"不過臣妾聽說,燕王在北境練兵時,糧草調度從不出錯,不如讓燕王...\"
    \"你啊。\"朱元璋點了點她的額頭,\"就知道替你那過繼的兒子說話。\"話雖如此,語氣裏卻沒半分責備,\"明日朕讓兵部擬個章程,讓朱棣協管北境糧草。\"
    李萱踮腳在他臉頰親了下:\"陛下最是英明。\"
    兩人正說著,就見馬皇後的貼身宮女提著宮燈走來,屈膝道:\"陛下,女皇陛下請您過去,說有要事商議。\"
    朱元璋眉頭微蹙,顯然不情願。李萱推了推他的胳膊:\"陛下快去,別讓女皇陛下等急了。臣妾先回鳳儀宮了。\"
    看著朱元璋隨宮女離去的背影,李萱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她轉身往相反方向走,孫貴妃不知何時候在拐角:\"娘娘,朱雄英今日又往常遇春府上去了,還帶了不少軍中將領的名冊。\"
    \"哦?\"李萱腳步不停,\"朱棣那邊呢?\"
    \"燕王按您的意思,今日在演武場故意輸給了朱雄英,還當眾說自己箭術不精,讓皇太孫見笑了。\"
    李萱輕笑出聲:\"這孩子,倒是越來越會藏鋒了。\"她頓了頓,\"讓朱棣準備準備,三日後陛下要讓他協管北境糧草,這可是接觸兵權的好機會。\"
    \"是。\"孫貴妃又道,\"還有件事,馬皇後今日讓人把她的鳳印取出來了,說是要親自核對各宮份例。\"
    李萱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終於忍不住了?也好,本宮倒要看看,她這女皇陛下的架子,還能擺多久。\"
    回到鳳儀宮,李萱坐在鏡前卸妝。銅鏡裏映出她明豔的臉,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她撫摸著鏡沿,低聲自語:\"馬秀英,朱元璋,你們什麽時候才會對我動殺心呢?\"
    窗外傳來夜露滴落的聲音,像極了倒計時的鍾擺。李萱吹滅燭火,黑暗中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李萱剛在鳳儀宮坐下,就見朱棣一身戎裝闖了進來,甲胄上還沾著塵土。他單膝跪地,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母妃,兒臣剛從演武場回來,朱雄英借著校場比試,把兒臣麾下三個百戶調到了他的親軍衛!”
    李萱慢條斯理地剝著荔枝,果肉晶瑩剔透:“調就調了,三個百戶而已,值得你氣成這樣?”
    朱棣抬頭,眼中滿是不甘:“可那三人是兒臣在北平練兵時最得力的幹將!朱雄英明著是要他們‘交流戰法’,實則是想挖走兒臣的根基!”
    “挖走又如何?”李萱將荔枝遞到他嘴邊,“你忘了本宮教你的?鋒芒太露易折。朱雄英是皇太孫,有太子和女皇陛下撐腰,你硬碰硬,吃虧的是自己。”她指尖劃過他的眉骨,“明日早朝,你主動向陛下請旨,說北境苦寒,願將那三人留在京中‘護衛皇太孫’,再把你新練的火器營名冊呈給陛下看。”
    朱棣一愣:“火器營?那是兒臣的底牌……”
    “底牌藏著不用,跟廢鐵有何區別?”李萱挑眉,“陛下最忌憚的是兵權旁落,你把火器營交出去一半由兵部直轄,他才會覺得你安分。至於朱雄英,他要走的不過是些老兵,你趁機把新人安插進各營,豈不更好?”
    朱棣茅塞頓開,叩首道:“兒臣明白了!母妃高見!”
    他剛走,孫貴妃就捧著一疊奏章進來:“娘娘,這是各宮交上來的月例賬冊,馬皇後讓人核了三遍,說您上個月給朱棣府裏的炭火超了例。”
    李萱掃了眼賬冊,嗤笑一聲:“她倒是盯得緊。去告訴女皇陛下,燕王戍守北境時落下了寒疾,本宮給的炭火是私庫出的,不算宮份。再把去年她給朱標府裏送的那十車江南錦緞賬冊翻出來,讓她自己對對。”
    孫貴妃捂嘴偷笑:“是,娘娘。”
    入夜,朱元璋又來了鳳儀宮。李萱正坐在窗邊看書,他從背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發頂:“今日朱雄英在朕麵前誇你,說皇後治宮嚴明。”
    “皇太孫過譽了。”李萱合上書,轉身勾住他的脖子,“倒是陛下,今日駁回了太子請立東宮衛率的折子,是怕太子權勢太盛嗎?”
    朱元璋捏了捏她的臉,眼神深沉:“你啊,什麽都瞞不過你。朱標性子仁厚,可架不住身邊人攛掇。常遇春最近在軍中安插了不少親信,朕若不壓著,將來恐生禍端。”
    李萱指尖輕點他的胸口:“陛下心裏有數就好。臣妾聽說,淮西的幾位國公最近常聚在魏國公府,似乎在商議什麽。”
    朱元璋眸色一沉:“朕知道。這幫老東西,仗著開國功高,越來越不像話。”他忽然低頭咬住她的耳垂,“還是你貼心,不像馬秀英,整日就知道勸朕‘寬厚待人’。”
    李萱順勢靠在他懷裏,聲音柔得像水:“陛下是天子,該寬厚時寬厚,該雷霆時雷霆。臣妾隻盼著陛下龍體安康,大明江山穩固。”
    這話正說到朱元璋心坎裏,他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明日朕讓戶部查一下魏國公府的田產,看他們有沒有瞞報。”
    李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裝作擔憂:“會不會打草驚蛇?”
    “蛇本就該打。”朱元璋冷哼一聲,“當年跟著朕打天下的兄弟,若敢貪贓枉法,朕一樣斬!”
    第二日早朝,果然風波驟起。朱元璋當眾斥責魏國公徐達瞞報田產,罰俸一年,又順勢將常遇春掌管的糧草押運權分給了朱棣一半。朱標在殿上臉色發白,卻不敢反駁。
    退朝後,朱雄英氣衝衝地闖進東宮:“父王!朱棣這是明搶!那火器營明明是他私練的,憑什麽父皇還誇他忠勇?”
    朱標揉著眉心,聲音疲憊:“雄英,你太急了。李萱那女人心思深沉,朱棣又藏得滴水不漏,我們不能硬碰。”他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兵書,“你去把藍玉將軍請來,他手裏的邊軍兵權,絕不能落到朱棣手裏。”
    朱雄英眼睛一亮:“父王是想……”
    “噓。”朱標按住他的肩,“此事要隱秘。李萱在朝中安插了不少眼線,我們一步都不能錯。”
    而此時的鳳儀宮,李萱正看著孫貴妃遞來的密報。上麵寫著藍玉昨夜入東宮,逗留了一個時辰。她指尖敲著桌麵,忽然笑了:“藍玉?倒是塊好棋。”
    孫貴妃不解:“藍玉是太子的心腹,他若幫朱標,對燕王不利啊。”
    “不利才好。”李萱起身走到銅鏡前,摘下頭上的鳳釵,“藍玉驕橫,早就被陛下猜忌。他越是幫朱標,陛下就越忌憚太子。去告訴朱棣,讓他在北境‘偶遇’藍玉的親信,‘無意’中查獲他們私販戰馬的證據,不用上報,先壓著。”
    孫貴妃領命而去,李萱對著銅鏡理了理鬢發。鏡中的自己眉眼銳利,早已不是初來乍到時的模樣。她輕輕撫摸著鏡沿,低聲自語:“馬秀英,朱元璋,你們的猜忌心,就是本宮的刀。等這把刀磨得夠利了……”
    話音未落,就見馬皇後的宮女又來了,神色慌張:“皇後娘娘,女皇陛下……陛下她把鳳印摔了,說要去冷宮靜修!”
    李萱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勾起嘴角:“哦?看來,她終於坐不住了。”
    她起身往外走,腳步輕快。這場宮闈博弈,終於要進入最精彩的部分了。而她能否借這場風波,達成自己回到現實世界的目的,還是個未知數。但李萱知道,越是混亂,機會就越多——隻要朱元璋和馬皇後的刀,最終能對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