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望月峰
    君璃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無意識的輕輕搖晃著。
    這幾天，凝湘好幾次求見都被她稱病拒絕了，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能讓黎韻為難，而且尹清舒不讓她再見黎韻。
    胡思亂想間，天空中飛過來一道傳音令。
    君璃接過來打開，是醫仙傳過來的：
    速來醫仙居一趟，有急事！
    君璃走到醫仙居門口就看到那天的漠國護衛在門口轉得像陀螺一樣。
    她心裏一緊，該不會是凝湘出事了吧？
    屋內，凝湘直挺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青紫，脖子上還有一道勒痕。
    “怎麽樣？她沒事吧？”君璃問道。
    “死不了，她執意要見你，有些不配合，所以我就給你傳音了！”
    君璃在床邊坐下，輕聲道，“凝湘，凝湘！”
    床上的人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緊緊攥住君璃的手不放，幾乎都要坐起身。
    “大小姐，你終於肯見我了，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不可能活著回到漠國。”
    君璃反手將凝湘的手輕輕握住，觸到她指尖冰冷的溫度，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若真讓她嫁了楚熙，她怕是一生都毀了吧。
    君璃端起桌上的藥碗，壓低聲音道，“別急，先喝口藥。”
    “我聽到消息了！”凝湘的瞳孔震顫，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一個月後便成親，父王……父王說就算把我綁起來也要塞進花轎。”
    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君璃輕輕撫著她的背，心裏有些疑惑。
    記憶中漠國君對凝湘這個女兒似乎還不錯，雖說把她嫁給楚熙是受人蒙蔽，可怎麽都不至於如此待她。
    難不成是受人威脅了？
    “別怕，我答應你，去找黎韻幫忙。”
    “當真？”凝湘猛的抬頭，睫毛上凝著淚珠，眼中是抑製不住的驚喜。
    君璃看了她一眼，她又連忙躲閃的低下頭。
    ——這丫頭，該不會用的苦肉計吧？
    為了嫁給心愛的人，真是花樣百出。
    也罷，為了自救與命運抗爭也沒什麽不對，比白笙那家夥有種多了。
    白笙事事逆來順受，每次那麽容易就放棄了鏡姎，若鏡姎有朝一日清醒了，怕也會心寒吧。
    “大小姐，這件事情若是要定下來，可能需要一些時日，我怕漠國那邊情況有變，你……”
    君璃知道她等不及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行了，我一會兒就出發。”
    越州翎安王王帳
    營帳外暴雨如注，雨水順著牛皮帳簷匯成水簾。
    君璃坐在帳中，裙擺被雨水浸透，黎韻將火盆挪到她腳下，用火鉗將火挑得旺了一些。
    “黎韻，沒事，我不冷。”
    君璃話音未落，就被一件帶著體溫的披風裹住。
    黎韻蹲下身，炭火在她眉眼間搖曳，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那雙眸子裏翻湧著化不開的痛楚，像藏著千言萬語。
    “黎韻，你……”
    “漠國君若是將女兒塞進我軍帳，我這兒是多了個細作還是人質？”
    “不會的，凝湘她真的很喜歡你。”
    君璃下意識地辯駁，手指卻緊緊攥著袖口，在黎韻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原本篤定的話語也沒了底氣。
    “她求我來勸你，說隻要能留在你身邊，就算是側妃也行。”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君璃看到黎韻的眸光黯淡了好幾分。
    “你覺得我該娶她？你就這麽急著擺脫我嗎？”營帳內的空氣驟然凝固，火盆裏的炭塊‘劈啪’炸開。
    君璃垂眸，不敢與黎韻對視，那眼神中的熾熱與質問，讓她心慌意亂。
    “凝湘真的是個好姑娘，你若是能與漠國聯姻，定能如虎添翼，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感情不是交易。”黎韻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璃兒，與你成婚不一樣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你可願意？”
    “我……我與阿舒兩情相悅……我們……”
    黎韻突然笑了，笑聲裏夾雜著苦澀和無奈，“你也知道兩情相悅才能在一起，為什麽要把我推給別人？我守著你給我的信念一直撐到今天，現在你卻讓我娶別人，你真的很殘忍。”
    她攤開手心，掌心有抹藍色的蘭花。
    “這朵花是你給我留下的，你說能和你靈魂相連，很多時候我好像真的能透過它看到你。”
    君璃看到了那朵蘭花愣了愣，回想那段時光，記憶在觸及關鍵處時戛然而止，隻留下一片空白。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遺忘了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
    她以為她所有的記憶都恢複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忘掉了什麽
    ——前因！
    為什麽要幫黎韻？
    為什麽給她留下蘭花印記？
    為什麽支持她起義？
    是什麽樣的原因支持她必須這麽做？
    是不是因為阿舒？
    這些問題如一團亂麻，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卻找不到答案。
    她開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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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不幫黎韻會造成什麽後果，卻隱約感覺到，那後果是她無論如何都承受不起的。
    此刻的她，就像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看不見來時的路，也尋不到彼岸的方向，滿心都是迷茫與無助。
    黎韻看著君璃驚愕又慌亂的表情，心中一陣刺痛，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你自己留下的東西自己都不記得了，我是不是很可笑？我以為有了這個印記我們之間就會有一根線連著，誰知道當我把線撿起來的時候，那一頭已經沒人了！”
    君璃驚慌失措地抓住黎韻的手，眼中滿是焦急與茫然。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為什麽給你留下這個？”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像是一個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黎韻抬眸看著她，眼中泛起水光，“你後悔了？後悔幫我？後悔認識我？”
    “不是的，黎韻，我發現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我並沒有後悔認識你！”
    君璃扶著太陽穴，拚命想要衝破那層阻擋記憶的迷霧，可無論怎麽努力，都隻是徒勞，那種無力感讓她幾乎崩潰。
    “我真的忘了！”她感覺此刻她有些無助到想哭。
    “怎麽還掉眼淚了？”
    黎韻抬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給她拭去淚水。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黎韻的目光中滿是無奈與寵溺。
    ——你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出現在我麵前，我還有什麽不能答應你的，我隻是心有不甘。
    不過，我也會有條件的。
    黎韻側過頭看了看帳外，暴風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陪我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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