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口不大，周圍的泥土異常濕滑，上麵還殘留著幾片極細的、亮晶晶的魚鱗！
    更重要的是，洞口下方通往水麵的那片泥灘上，留下了一串非常獨特、清晰無比的腳印——五個腳趾，趾間有蹼，如同小鴨子腳掌一般！
    “嗯？”沈青放下手中的烤雞腿，眉頭微挑，眼神裏閃過一絲興趣。這痕跡…錯不了。
    “沈哥，又發現啥好東西了？”趙小軍嘴裏塞滿了肉，含糊不清地問道，順著沈青的目光也看向對岸。
    沈青指了指那串獨特的腳印：“水獺。看這腳印大小和新鮮程度，應該是一家子，剛出去捕食回來不久。”
    “水獺？！”趙小軍眼睛又亮了，他趕緊把嘴裏的肉咽下去，湊了過來，“沈哥！這玩意兒我聽說過！皮子老值錢了！油光水滑的，做圍脖老暖和了！比狐狸皮還貴呢！”
    趙小軍心裏激動：我的天！這運氣！剛吃了飛龍，又碰上水獺窩！這黑風嶺真是寶地啊！跟著沈哥真是走大運了！水獺皮啊！那可是稀罕貨！又能換不少錢！
    石敢當也是精神一振，湊過來看了看，連連點頭：“沒錯！是水獺的印子！這東西精得很，滑不溜丟的，白天躲在水裏，晚上才出來活動，想抓它可不容易！它們打的洞一般有好幾個出口，有的在岸上，有的直接通到水底下，一有動靜，‘噗通’一下就鑽水裏跑沒影了！我們以前試過好幾次，連毛都沒撈著一根！”
    石敢當心裏也活絡起來：水獺皮！那可是上等貨！比狐狸皮還金貴！要是能弄到幾張…嘖嘖…這位沈英雄真是福星啊！連這種水裏的精怪都能被他碰上！看看他這回又有啥神仙法子！
    沈青聽著他們的議論，心裏也在快速盤算。水獺皮確實是好東西，國際市場上一直很受歡迎，尤其是品相完好的整皮，價格不菲。徐遠圖之前也提過，這玩意兒是除了紫貂。狐狸之外，又一個能換外匯券的硬通貨。既然碰上了，還是個“全家福”，自然不能放過。
    “抓水獺，不能用蠻力，也不能用常規的陸地陷阱。”沈青看著對岸那個隱蔽的洞穴，開始分析，“它們對陸地上的危險警惕性非常高，任何一點陌生的氣味或者痕跡都會讓它們遠遠避開。而且它們水性極好，一旦受驚入水，基本就沒戲了。”
    他指著那洞口下方通往水邊的泥灘：“它們的活動範圍，主要就是這個洞穴和這片水域。我們得利用它們出入洞穴或者下水捕食的必經之路，還有它們對某些特殊氣味的敏感性來下手。”
    “沈哥，那咋整？咱們總不能也鑽水裏去抓吧？”趙小軍撓了撓頭，有些犯難。
    “當然不是。”沈青胸有成竹，“我們得布置一種專門針對水獺習性的陷阱。”
    他從背包裏，再次掏出幾樣東西——幾捆極其柔韌、細密、幾乎看不出顏色的特製漁網線，幾個小巧但帶有鋒利倒刺的特製金屬掛鉤，還有一小瓶散發著濃烈魚腥味的油膏。
    “這…這是…漁網線？還有魚鉤？”趙小軍看得一愣一愣的，“沈哥，咱們這是要釣水獺？”
    石敢當父子也是滿臉困惑，沒聽說過用水獺能用釣的啊？
    “不是釣。”沈青解釋道，“這叫‘水下懸鉤索’。是以前跟一個老漁民學的法子，專門對付這種水邊活動的狡猾東西。”
    他開始詳細講解布置方法：“咱們得找到它們最常用來下水的那個‘滑道’，就是那片最泥濘光滑的斜坡。然後在斜坡進入水下的那個位置，大概水深半尺左右，用幾根削尖了的小木樁，悄悄地、呈‘品’字形釘在水底的淤泥裏，稍微留一點點樁頭在外麵，用來固定漁網線。”
    “然後，把這漁網線綁在木樁之間，繃緊，離水底大概兩三寸高，形成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絆索’。在這絆索中間，再用一小段更細的線，掛上這幾個帶著倒刺的小鉤子，鉤子尖端朝上，微微傾斜。”
    “最關鍵的是這個！”
    沈青拿起那瓶魚腥油膏，“把這玩意兒，抹一點點在岸邊靠近‘滑道’入口的幾塊石頭或者樹根上，氣味不能太濃，若有若無最好。水獺鼻子靈，聞到這魚腥味，又是在它自己家門口，警惕性會大大降低，急著下水找吃的。它順著滑道‘哧溜’一下滑進水裏的時候，身體或者尾巴很大概率會碰到那根繃緊的漁網線絆索！”
    “一旦絆索受力，掛在上麵的倒刺小鉤子就會被帶動，直接掛住它腹部或者腿部柔軟的皮肉！水獺吃痛之下，本能地就會往水深處或者洞裏猛躥！但掛鉤上有倒刺，越掙紮紮得越深！而且漁網線極其柔韌，它根本掙不斷！咱們隻需要在岸上，把漁網線的另一端固定在一塊大石頭或者粗壯的樹根上，留足長度，等它自己把自己給折騰得沒力氣了，或者被鉤子掛住失血過多，咱們再過去收網就行了！”
    俺的娘啊！這…這陷阱也太陰險了吧？！
    在水底下設絆索掛鉤？！還用魚腥味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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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小軍聽得是目瞪口呆，心裏的敬佩如同黃河決堤！沈哥這腦子！真是服了！對付這種水裏的玩意兒都能想出這麽損的招！太絕了！
    石敢當父子三人更是聽得冷汗直流，看向沈青的眼神充滿了深深的忌憚和敬畏。這位沈英雄…不僅陸地上的活兒精通，連水裏的門道都摸得這麽透？！這手段…真是聞所未聞！這已經不是打獵了，這簡直是算計到了骨子裏！太可怕了！以後還是老老實實聽話，絕不能有二心！
    “好了，計劃就是這樣。”
    沈青說完，看了看天色，“水獺一般是黃昏或者後半夜活動最頻繁。現在天剛擦黑，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小軍，你跟我過去，其他人留在營地，注意警戒，別弄出太大動靜。”
    “好嘞沈哥！”趙小軍立刻來了精神。
    沈青帶著趙小軍，如同兩隻夜行的狸貓，悄無聲息地趟過冰冷的溪流，來到了對岸水獺洞穴所在的區域。
    溪水冰冷刺骨，即便是穿著厚實的氈疙瘩靴，也凍得趙小軍直打哆嗦。但他咬著牙，一聲不吭，緊緊跟在沈青身後。
    沈青先是仔細觀察了那處最明顯的“滑道”，又在附近找到了另外兩個不太起眼的、通往水下的痕跡，確認了水獺的主要活動路線。
    然後，他拿出工具，開始極其小心地在水下布置那“懸鉤索”。
    在冰冷渾濁的溪水裏操作，難度極大。
    沈青卻顯得異常沉穩，動作精準而迅速。
    他先是用削尖的木棍試探水底淤泥的深度和硬度，然後才將固定漁網線的木樁無聲無息地釘入。
    繃緊漁網線，調整高度和角度，掛上那幾個閃著寒光的倒刺小鉤，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仿佛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藝術品。
    趙小軍在一旁看得是心驚膽戰，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一點動靜驚擾了洞裏的水獺。
    他看著沈青在冰冷的溪水裏忙活，心裏又是佩服又是心疼：沈哥真是太不容易了！為了抓這幾張皮子，這麽冷的天還得下水…回去一定得讓慧姐她們好好給沈哥熬點薑湯或者熊膽湯驅驅寒！
    陷阱很快布置完畢，從水麵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沈青又小心翼翼地在岸邊塗抹了少許魚腥油膏，然後拉著趙小軍，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了溪流對岸的隱蔽處，耐心等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隻有營地那邊跳動的篝火，在遠處映照出一點微弱的光芒。
    溪流對岸，水獺洞穴那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趙小軍等得有些心焦，忍不住小聲問道：“沈哥，你說…那玩意兒今晚會出來嗎？別是讓咱們白等一宿吧？”
    “噓…耐心點。”沈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如同夜梟般緊緊盯著對岸，“水獺生性謹慎，但也貪吃。隻要它們還在洞裏，聞到這魚腥味，早晚會忍不住出來的。”
    又等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就在趙小軍凍得快要失去知覺，幾乎要打瞌睡的時候！
    對岸的水獺洞口，終於有了動靜！
    一個濕漉漉的、圓乎乎的小腦袋，極其警惕地從洞口探了出來！它那雙黑溜溜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仔細地觀察著四周，鼻子不停地聳動，捕捉著空氣中的氣味。
    確認沒有危險後，它才小心翼翼地從洞裏鑽了出來，緊接著，又有一大兩小三個身影也跟著鑽了出來！是一家四口！
    它們似乎被岸邊那若有若無的魚腥味吸引，湊到塗抹了油膏的石頭旁，興奮地嗅探著，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然後，那隻體型最大的成年水獺，似乎是等不及要去水裏抓魚吃了，率先朝著那條最熟悉的“滑道”跑去！
    它動作極其敏捷，“哧溜”一下，就順著光滑的泥坡滑向水麵！
    來了！趙小軍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那道滑入水中的黑影！
    “噗通！”一聲輕微的落水聲。
    緊接著！
    “吱嘎——！！！”一聲極其尖銳刺耳、充滿了痛苦和驚恐的慘叫聲，猛然從水下傳來！
    然後就看到原本平靜的水麵，如同開了鍋一般，劇烈地翻騰起來！水花四濺！那隻落水的水獺在水下瘋狂地掙紮、扭動、翻滾！似乎被什麽東西死死纏住了！
    岸上那另外三隻水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它們驚恐地發出“吱吱”的尖叫聲，想要下水去救同伴，卻又似乎本能地感覺到了水下的危險，在岸邊焦躁不安地來回打轉，不知所措！
    成了！趙小軍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沈哥這招太神了！真他娘的管用！
    沈青沒有急於過去，而是繼續冷靜地觀察著。他看到那隻中招的水獺在水裏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知道它已經被倒刺牢牢掛住，並且開始因為失血和驚恐而體力不支。
    他又等了片刻，直到那隻水獺幾乎不再動彈，隻剩下偶爾微弱的抽搐，這才示意趙小軍：“走，過去收網。”
    兩人再次趟過冰冷的溪流，來到對岸。岸上那三隻水獺看到有人過來，嚇得怪叫一聲，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噗通噗通”幾下，慌不擇路地跳進了水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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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走到岸邊，抓住固定在石頭上的漁網線另一端，稍一用力，就將水裏那隻已經奄奄一息的水獺拖了上來。
    隻見那水獺腹部柔軟的皮毛上，兩個帶著倒刺的小巧魚鉤深深地紮在裏麵，鮮血已經染紅了周圍的毛皮。
    沈青快速利落地結果了這隻水獺的性命，然後拎起來仔細查看。
    “嗯，不錯。”
    他掂量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是隻成年的公水獺，個頭不小，分量足。最難得的是，”
    他用手指梳理著那油光水滑、極其厚實細密的皮毛，“這皮子品相極佳！油光鋥亮，針毛密實，底絨豐厚，一點雜色都沒有，連剛才那兩個小鉤子造成的傷口都極小，幾乎不影響整張皮的價值。這要是拿到國際市場上去，絕對是搶手貨！比普通的狐狸皮還要貴上不少！”
    他又補充道：“水獺皮跟陸地上的皮毛不一樣，得趁著剛死、身體還有溫度的時候趕緊剝下來，不然皮下脂肪容易凝固，影響皮板質量。而且剝的時候得特別小心，不能傷到皮板，不然就不值錢了。”
    趙小軍在一旁聽得是連連點頭，眼睛放光。又是一筆錢！還是比狐狸皮更貴的！跟著沈哥真是…發財都發不過來了！
    沈青動作麻利地將水獺皮完整地剝了下來，又將皮板內側的脂肪和殘肉仔細刮幹淨，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防水油布袋，將這張價值不菲的水獺皮小心翼翼地卷好，塞了進去。
    “回去得趕緊用草木灰或者細糠揉搓，吸掉油脂，再陰幹，這樣才能保證皮毛的光澤和柔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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