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夜訪東方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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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晚打擾了,昭大人,”昭明在客廳裏等來了蔡止,蔡止行禮道。
    “蔡大人這是哪裏話,”昭明陪著笑臉,“你我既然是朋友,那當然什麽時候想見都可以,何談打擾呢?”
    “哈哈哈,好,”蔡止聽了這話,非常受用。
    “來,這是上好的新茶和點心,”昭明讓仆人準備了一些茶水和吃食。
    “多謝,”蔡止道謝,不過他看上去對點心沒什麽興趣,隻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不知蔡大人深夜前來,所為何事?”昭明問道。
    “昭兄這是說的哪裏話,”蔡止回答,“沒事就不能來坐坐嗎?”
    “當然可以,”昭明端起茶,“請。”
    “請,”蔡止也端起來,二人各品了一口。
    “其實昭兄說的不錯,”蔡止放下茶碗,“蔡某今日來,確實是找昭兄有事。”
    “蔡兄但說無妨。”昭明回答,“在下一定盡力幫忙。”
    “好,昭兄果然爽快。”蔡止笑笑說。
    昭明也放下茶碗,等著蔡止說話。
    “昭兄前日出使楚國辛苦了,”蔡止說。
    “為王前驅,理所應當。”昭明回答。
    “好好好,”蔡止說,“昭兄啊,不瞞你說,大王呢,伐楚心意依舊。隻是苦於群臣反對。因此今天來找李大人商議。”
    “昭兄?”蔡止發覺昭明的臉色很差。
    這個消息對於昭明來說宛如晴天霹靂,他一下覺得天旋地轉。
    昭明的靈魂隨原來的身體,非常堅強,因此雖然現在的身體不怎麽給力,每天精神依舊很好。可一旦精神受到打擊,身體立馬就會反應出來。
    “無妨,”他強撐著對蔡止說,“蔡大人繼續說吧。”
    “真沒事啊?”蔡止看了看他,然後繼續說,“李大人答應了要幫助大王,可我擔心他的壓力太大,於是想要多找幾個人一起上奏,壯壯聲威。”
    “下午我去找過王綰和籲糜冶。王大人沒有明確表態,隻說不會反對。
    “籲先生卻一口就拒絕了,說自己隻想穩穩當當的在典正這個位置上熬到退休,不想摻乎這些事情。”
    “於是啊,我就想求你幫幫忙,到時候,大王問你出使楚國的情況,你就說攻打楚國絕對沒有問題,好不好?”
    什麽?嬴政已經決定了要全力攻打楚國?這麽快?
    昭明構思過無數種方案來阻止秦國的腳步,但是不要說受阻,甚至還沒開始實施,就要夭折了。
    “蔡兄,”昭明回答,“下吏並非不願幫蔡兄的忙,可我現在不過是一行人小吏,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又如何來聲援李大人呢?”
    “昭兄不必多慮,這都是小事,”蔡止說,“你隻說願不願意幫忙,隻要你有意,我自然有辦法讓你上朝。”
    我要如何才能對抗這位秦王啊,昭明對自我產生了懷疑。
    贏政的頭腦實在太清醒了,雖然在生命的最後幾年幹了不少糊塗事,但至少在統一六國的這個時間段,一切都把握的太恰到好處了。
    “大王準備何時在朝堂上與群臣商議此事?”昭明問蔡止。
    “大王一向雷厲風行,”蔡止計算道,“明日要去找王翦老將軍,後天接見三國的使團,大概三日後就要商議此事了。”
    三天,隻有三天了。
    “戰爭關乎國家的氣運,並非兒戲,”昭明回答,“蔡兄容我思量一下,後天給你答複,不知可否?”
    “恐怕時間太緊了些,”蔡止說,“這樣吧,辛苦昭兄,明日告知我結果如何。”
    “也罷,那就明天晚上吧。”昭明回答。
    “好,”蔡止站起來,“多謝昭兄,明日相見,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好,”昭明站起來行禮,“天色已晚,蔡兄回去時多加小心。”
    “多謝昭兄好意,”蔡止回答,說完,二人行禮作別了。
    “先生,是誰啊,這麽晚了還來家裏?”蔡止走了之後,李左車來找昭明。
    “先生?先生!”
    一下子受到了太大的精神打擊,昭明暫時失去了意識,倒在客廳的地上。
    “老爺,老爺啊,”仆人聽到動靜,跑了進來。
    “愣著幹什麽,快去找醫師,”李左車吩咐仆人。
    “魂無逃隻,
    魂乎歸來!”
    此時,昭明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熟悉的地方。
    “別過去了。”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認識他們?”一個更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抬頭,周圍是模模糊糊的人影,大家都穿著白色的衣服。自己則站在水邊的石頭上。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他朝河對岸看過去,竟然是燈光和舞台,而剛才說話的竟然是自己和曾經護城河邊樹林裏那個算命的。
    怎麽回事?這是哪裏,他伸手,想要觸摸自己原來的身體,但是自己如記憶中那樣,轉頭就走了。
    “你也回去吧,”那個算命的回過頭對昭明說,“你走的太遠了。”
    昭明低頭,發現河水迅速的上漲,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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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弟弟掉到河裏去了,快救他!”他聽到一個小孩子喊著。
    這個小孩子昭明沒有什麽印象了,難道是原主人的記憶?
    “啊”昭明猛的坐起來。
    “良人啊,”妻子走了過來,“良人,你醒了?”
    “啊,這?”這場景,怎麽有點熟悉。
    “良人,你病了好多天了,”妻子看到他醒了,捂著臉哭了起來,“醫師都說你沒有救了,爹娘連棺材和墳地都置辦好了,真的要嚇死我了。”
    “什麽”昭明一掀輩子,發現自己在剛穿越時候的家裏。
    不會吧,別這樣啊,昭明感到天旋地轉。
    “良人,良人。”
    “啊?”他又醒了一次。
    “沒事吧?”李左車也在旁邊。
    “這,這是哪裏?”昭明猛的坐起來,抓住妻子問。
    “這裏是鹹陽啊!”妻子說,“你不會又失憶了吧,這是什麽怪病啊?”
    “呼,”昭明長舒一口氣,看來剛才不過是夢中夢。
    “先生,你們聊啥呢?”李左車問道,“咋聊完你還暈過去了呢?”
    “對了,楚國,”昭明翻身站起來。
    “良人,你先休息吧,”妻子趕快拉住他,“醫生剛來看過了,開了些方子。你睡了兩個時辰,現在真的是深更半夜啊!”
    “好,我休息,”昭明安慰妻子,“你有孕在身,也快回房去吧。”
    “好,”妻子點點頭,“李將軍,良人就拜托你照顧了。”
    “夫人放心,”李左車說,然後把夫人請了出去。
    他轉身回來,發現昭明已經最快速度穿好了衣服。
    “你要去哪啊?”李左車說,“不休息了嗎?”
    “明天嬴政就要去找王翦了,我怎麽可能睡的著,”昭明說。
    “秦王找王翦做什麽?”李左車問,“不會是?”沒等昭明回答,他自己想明白了。
    “沒錯,”昭明說,“秦王要二次伐楚了,這一回,要帶六十萬軍!”
    “六十萬?滅趙國也沒有這麽多軍隊啊,”李左車皺皺眉頭,“看來是真的想一戰攻城了。”
    “是的,”昭明說,“李將軍,辛苦你,你現在就出發,去壽陵找昌平君,將此事告知於他。”
    “好,”李左車回答,“沒什麽辛苦的,我這就出發。”
    “天黑,山野之間可能有豺狼野獸,李將軍一定要注意安全,”昭明囑咐他。
    “沒事,我不怕,”李左車說,“先生,您先休息,我這就走了。”
    “我也出去,”昭明說,“走,我們同行一段。”
    都這樣了還要想辦法保楚國?李左車不能理解。這是什麽樣的執念啊?
    “您去哪啊?”李左車問道。
    “我去找田響,”昭明說。
    “深更半夜的找他?”李左車拉住昭明,“你路都要走不穩了,不能明天再去嗎?”
    “明天,我怕來不及,”昭明搖搖頭。
    “可是,這種事情,找田響有用嗎?”李左車問道。
    “不找他,你準備怎麽出鹹陽城?”昭明說,“你難道忘了,日落的時候,就要關城門了嗎?”
    “也是,”李左車說,“那走吧。”
    兩個人趁著夜色離開了住所,在鹹陽的街道上走著,家家戶戶幾乎都熄滅了蠟燭,人人都在夢鄉之中,鹹陽城裏一片寂靜。
    “先生小心,”昭明正要往前走,李左車一把拉住他。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打更的人一邊走,一邊敲著竹子。
    二人躲在一麵牆的後麵,不敢出聲,一直等到打更的人走過去。
    鹹陽的道路他們走過許多次,可是到了晚上,這裏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白森森的月光灑在地上和牆麵上,沒有燈光的照明,讓所有熟悉的東西都帶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咚咚咚,”二人來到齊東方樓,此時這裏大門緊閉,門上掛著一個牌子,寫著齊國的古文字,雖然昭明不認識,但可以猜到,這大概是打烊之類的意思。
    等了一會,沒有人回應,昭明又繼續敲門。
    “誰啊?”終於有人應聲了。
    “聽一壺海外山,”昭明隔著門說,“再要一份滄海酥。”
    一陣腳步聲響起來,大門打開了一道縫。
    “怎麽是你?”開門的是經常為田響通傳消息的那個士子,他左右觀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發現,趕緊讓昭明和李左車進去了。
    “深夜到訪,先生有什麽急事嗎?”熟悉的士子問昭明。
    “你快去請你家公子來,”昭明囑咐他。
    “先生,公子已經睡下了,”士子回答昭明。
    “你告訴他別睡了,”昭明說,“再睡秦王就要江山一統了。”
    “好,”士子行禮,“我這就去。”
    “昭先生,這大半夜的,上我這裏做什麽?”過了一會,田響出來了,因為昭明二人是熒夜前來,田響沒有化妝,沒有了唇紅的點綴,顯得人更加蒼白,仿佛是害了病一樣。
    “公子托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了,”昭明對田響說,“我結交了燕國使團的向導,和他一起進入了齊國的使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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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免多生事端,昭明隱瞞了見過齊妃的事情。
    田響雖然是和姐姐一同來的秦國,但是鹹陽宮因為曾經有過幾次宮亂,所以現在宮禁十分森嚴。他們姐弟二人自入秦到現在就再沒相見過,二人所知道的關於對方的消息都是別人帶來的。
    “我假扮做齊妃的使者,和使團的人說,你在秦國作娼,惹得齊妃生氣,要他們趕緊把你帶回去。”昭明說。
    “這樣的計倆兒能騙過齊國的使者?”田響有一絲懷疑。
    “公子請看,”昭明拿出昌平君的那個信物給田響看。
    “這是,”田響看著這個陌生的紋章。
    “此是楚王的信物,是我認識的百工偽造的,”昭明說,“見齊國使團的時候我請他也偽造了信物,因此騙過了使者。”
    “先生手下竟然有如此高人,”田響看著這個紋章,確實精美無比,並不是尋常的手藝,於是相信了昭明的說辭。
    這東西還能這樣用?李左車在一旁看著,沒有吭聲。這紋章當然看不出是假的,因為本來就是真的。
    “多謝昭兄,”田響行禮,“日後,響回到齊國,一定全力幫助楚國。”
    “不需要日後了,”昭明說,“我現在就有事相求。”
    “這麽著急?”田響問,“請問先生何事?”
    “這一位李將軍,公子曾經見過的,”昭明對田響說,“我想請你現在就想辦法將他送出鹹陽。”
    “這個倒是不難,”田響說,“我有很多種辦法可以送他出去。”
    “選穩妥一點的,”昭明說。
    “我可以知道是為什麽這麽著急出城嗎?”田響問道。
    “要打仗了,”昭明告訴田響,“秦王要繼續伐楚。”
    “不是月前剛敗過一仗嗎?”田響騰的站起來,“怎麽這麽快就要繼續發兵?”
    “這一點小小的挫折,是阻擋不了秦王的,”昭明說,“也許隻要他還活著,就不會被任何事情擊垮。”
    田響聽完,一下癱坐回了位子上,楚國如果滅亡,不用想也知道下一個是誰。
    “你找昌平君,是因為想出了什麽對策嗎?”他又直起身子,問昭明。
    “暫時還沒有,”昭明說,“但是有時候,消息就是最好的主意,早一點把消息傳出去,也好讓君侯,還有楚王早做準備。”
    “也對,”田響說,“秦王此次伐楚,將以何人為將?”隨後他問道。
    “將以王翦為將,”昭明回答。
    “王翦不是告病回鄉了嗎?”田響問。
    “明日秦王就要去頻陽。”昭明告訴他。
    “先送我出去吧,”李左車插話,“再聊一會城門該自己開了。”
    “好,”田響說,“我這就安排人送李將軍出去。”
    “多謝公子,”昭明說。
    田響叫來了那個士人,吩咐了一番,士人帶著李左車,準備離開。
    “先生,保重,”李左車行禮。
    “將軍,保重,”昭明也行禮,然後他眼神暗示李左車和田響也告個別。
    “多加保重,”李左車假裝看不懂,又和昭明行了個禮,然後跟上士人。
    這個小李將軍,還挺叛逆。昭明心想。
    “秦王明日幾時到頻陽?”田響問昭明。
    李左車正要出門,聽到他二人說話,回頭看了田響一眼,這才轉身出去。
    “大概是下午,”昭明說,“後天秦王還要接見使團,估計會星夜兼程的回鹹陽。”
    “好,”田響點點頭,好像在思考什麽?
    “田公子,莫非是有什麽主意?”昭明觀察著田響的反應。
    “不能說沒有,但還需要完善一些細節,”田響說,“天色晚了,先生請回吧,待事情發生,你自然就明白了。”
    這個齊國公子,葫蘆裏裝的是什麽藥,昭明不解。
    “還是說,先生你這個時候來,就是想在我這裏過夜?”田響笑著說。
    “……”昭明一時語塞。
    “你想在我這裏睡,我可不介意。”田響說。
    “公子,告辭,”他趕緊站起來行禮,然後離開了東方樓。
    “你們,都過來,”昭明離開之後,田響叫來幾個仆人。
    “公子,”仆人過來聽命令。
    “你們下去,去找那些人過來,就說如此如此。”他點了一些人的名字,然後吩咐手下。
    “是,”仆人領命去了。
    田響推開窗戶,外邊的月亮和星星都正好,隻是在這月光的照耀下,人和人的心境從來沒有完全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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