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祭司之法有用，秦國已然大亂。”楚國王宮，李園和楚王熊猶說。
    “是。”雖然這多少算是有利於楚國的消息，但熊猶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被獻祭的是他的孩子。
    “大王，既然此法已經為驗法，那麽臣以為，為了楚國的社稷著想，您應當多多供奉才是。”李園說。
    “什麽，你還要什麽？”此時熊猶的精神已經有些崩潰了，聽見李園這樣說，他跌坐在了地上。
    “大王，聽王後說，您最近有了兩名寵妃？”李園笑著說，“此二女有幸得楚王之歡，一定有她們的道理。臣曾經聽說，湘君有兩位夫人陪侍，想必大王的兩名愛妃便是湘夫人的顯化了，如果有此二女來供奉神明，神明一定會幫忙的。”
    “不，那是朕的愛妃，你不能……”熊猶自然是不會答應。
    “大王，您有臣的女兒陪侍在側，難道還不夠嗎？”李園說，“此二妃感神之旨意，降臨到人間，如今是她們完成使命的時候了。”
    “不，不要……”熊猶掙紮著說。
    “大王！大王！啊！”但此時殿外，已經響起了兩名妃子求救的聲音，在李園和楚王交涉之時，他的手下已經在王後的幫助下進入了內宮，將兩名妃子押走了。
    “愛妃，朕的愛妃啊！”熊猶此時朝著宮門的方向跑去，卻被侍衛攔下了，他無助的呼喊著。
    “神啊，饒了朕的妃子，也饒了朕吧。”他向神靈禱告，但是神並沒有回應他。
    “風烈烈，雲灼灼！”
    “湘夫人，雲水間！”
    湘水旁的高台再次熱鬧了起來，巫師換上了更加絢麗的衣服，戴上了修補過的儺麵，在祭司的高台上跳起了舞。
    “啊！救命啊！”
    “不要啊！我不想死。”
    兩名妃子被內侍推著，走上了高高的祭台，昨晚她們還是楚王身邊的溫香軟玉，奈何忽然之間風雲變化，此時已經有如案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了。
    “美人兮，來娛神！”
    “湘水岸，請神降！”
    伴隨著祭司的歌舞，兩名妃子被抬了起來，投入了滾滾流淌的湘水。
    “胡鬧，簡直是胡鬧！唉。”昌平君此時得到了消息，聽聞楚國做出的這些荒唐事，他在氣憤的同時，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於是咒罵了兩句。
    “君侯，那我們該怎麽辦？”司無檢問道，“要回秦國嗎？”
    “秦王都被殺了，我們回去了又該怎麽辦？”昌平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們在之前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但當時昌平君什麽也沒說，隻是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吹了一支曲子，用一種昭明從沒見過的樂器。
    昭明雖然並不精通音律，但不知為什麽，從這支曲子中，他感受到了十分複雜的情緒，悲傷，恐懼，對前途的憂慮，倘若他將這些感想寫下來叫別人看見了，大概會覺得他是在強行的閱讀理解。
    “繼續前進吧。”昭明向昌平君提議，“不過我們可以走的慢一些，再觀察一下事態的發展此所謂緩兵之計。”
    “也罷，就這樣吧。”昌平君接受了他的提議，他們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他們在剛進入楚國的時候聘用了一名向導，此時向導帶著他們盡力選擇好一些的道路走。他們路過的河都很淺，可以直接涉水渡過。
    楚地多雨，他們走了不多時，就遇上了瓢潑大雨，草地被雨淋濕之後，泛起一股泥土的腥味，路麵也變得泥濘不堪，馬車走不多遠就得推行。由於楚國的馬車形製不一，路上的車轍印有深有淺，導致前進十分困難。
    “縆瑟兮交鼓，
    蕭鍾兮瑤簴；
    鳴篪兮吹竽，
    思靈保兮賢姱；
    走著走著，他們聽到田間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歌聲，聲音來自於道路的右側。
    “君侯。”昭明聽到動靜，來回報昌平君，“我們要去查看一下嗎？”
    “不必了，”昌平君看了看寸步難行的馬車，“這路實在不好走，我們停下來，會給後麵的行人造成麻煩的。”
    兩輛馬車因為錯不開而交匯，這樣的情景怎麽這麽熟悉？昭明心想，但他又很確定自己似乎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場景。
    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過這樣的事呢？難道隻是錯覺？
    “是。”昭明領了命，車隊繼續前進，路過了傳來歌聲的田野。
    翾飛兮翠曾，
    展詩兮會舞；
    應律兮合節，
    靈之來兮敝日”
    隻見田地裏站著幾個農民，正在插秧。雖然下著大雨，田埂上依舊站著許多穿著花色長袍，帶著麵具的人，一邊敲鑼打鼓，一邊唱歌跳舞，幾個小孩子在他們之間竄來竄去，相互用泥巴丟著對方，好不快活。
    “這是在幹什麽？”昭明問那個向導。
    “大人，這是祭雨。”向導回答，“他們唱的，這是祭祀的歌，為的是求神保佑，今年能夠風調雨順，有個好收成。”
    “想要好收成，應該不違農時，按照四季的節律，使用合適的工具和耕種的方法，求神有什麽用呢？”昭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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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向導製止了昭明。
    “大人，切莫這樣說。”向導說，“神明會聽見的。”
    “唉，神仙喜怒無常，我們人又有什麽辦法呢？”向導隨後說，“大人，您一路來應該也經曆過了，咱們楚國這天啊，風雲變幻莫測。倘若我們不孝敬他老人家，惹得他發怒了，肯定要降災於我們的。”
    “……”昭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決定尊重當地的民俗，於是暫且住嘴了。
    一行人繼續在雨中艱難前進，他們離開了那一片田野，但是很快，他們再次聽到了唱祭的歌聲。
    “廣開兮天門，
    紛吾乘兮玄雲。
    令飄風兮先驅，
    使涷雨兮灑塵。”
    漫天的大雨造成了巨大的水汽，茫茫的霧色當中，遠遠的飄來敲鍾奏樂的聲音，伴隨著唱歌的聲音，眾人的麵前浩浩蕩蕩的來了一路人馬。
    “怎麽又來了，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昌平君不解的說。
    “小孩，你去看看是什麽動靜。”司無檢對昭明說。
    昭明走入大霧中，靠近去看，然後被嚇了一大跳。
    “怎麽了？”司無檢見半天沒有動靜，自己也跟過去看，隨後也愣住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眼前的景象實在是詭異。
    隻見霧氣之中之中，一大堆人正穿著顏色深沉，圖案複雜的衣服，頭上插著一些稻草和羽毛，被雨淋的七零八落。中間的幾個人臉上還戴著張牙舞爪的麵具。
    他們抬著一個穿著暗色橘衣服的蒙麵少女，被抬著的少女則正在大雨中敲著一套極小的鍾樂器，唱著他們剛才聽到的歌。
    “這是在幹什麽？”司無檢問道，昭明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我猜，這可能是楚國民間的祭祀活動。”昭明還是給出了一個猜想。
    “小孩，你敢不敢去問問他們，能不能讓個路給我們先過去。”司無檢說，“當然，你要是害怕的話就算了，那就我去了。”
    “無妨。”昭明回答道，隨後，他靠近了那支奇怪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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