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莎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看到朱雀正懶洋洋地倚在牆邊。
    自從寶可夢聯盟加大了對暗影團的調查力度，甚至從神奧地區請來了冠軍竹蘭坐鎮，組織就不得不轉入地下活動。眼下他們隻能龜縮在長青市的基地裏。
    但美莎反而感到慶幸，不用再為那種扭曲現實的虛無目標賣命執行危險任務了。
    一周之後他們就要撤離這裏，她還能緩上一段時間。
    雖然之前在長青森林捕捉洛托姆的經曆堪稱噩夢，但比起其他隊友，她已經算幸運的了。
    當她聽說所有駐守芳香鎮發電廠的隊友全部都被拋棄時，美莎感覺胃裏一陣絞痛。
    如今的暗影團早已變質，重視結果，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更諷刺的是，他們還在利用輿論戰反咬一口，指控聯盟強行用超能力寶可夢讀取、剝奪、操作人類記憶，還在中洲地區多個城市內煽起暴動。
    如果是一年以前，美莎肯定會全力支撐，但如今的她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內心一片空虛。
    "喲，我最喜歡的部下美莎同學，你還好嗎？"朱雀朝他咧嘴一笑。
    "我很好，長官。"美莎機械地回答，目光卻不自覺地被她藏在身後的匕首吸引。
    刀刃上還在滴血，朱雀的短靴也濺滿暗紅。
    "哎呀，被你發現啦！"她嬉笑著招手，"過來。"
    美莎僵硬地挪動腳步。朱雀指了指旁邊的鐵門："打開。"
    "為什麽？"
    "打開。"
    美莎顫抖的手握住門把手，按下門閂的瞬間，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當看清門內的景象時，她的胃部猛地沉了下去。
    那是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指甲被拔光，全身軀幹、四肢布滿割傷與裂口，唯獨麵部完好無損。某些傷口深可見骨，凝固的血泊浸透地板。
    那身殘破的製服清楚地表明，這也是個暗影團成員！
    "不算最滿意的作品。"朱雀毫不在意地端詳著可怖場景，"不過也還湊合。"
    "那是......誰？"美莎結結巴巴地問，恐懼如電流般竄下脊椎。她彎下腰，想要俯身幹嘔，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冷靜點，美莎！我那麽可愛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會對自己人下手。得了吧，你了解我的！"雀嬌嗔地跺了跺腳，"他是聯盟派來臥底的特工。我第一眼就識破了他。他在這裏陪我玩了三天，我一直在"加工"他呢。"
    三天？！美莎強忍著眩暈。也就是說這個人被活活折磨了三天？
    “他一個小時前斷氣了。盡管我還拿他的寶可夢威脅他，但他還是什麽也沒招。”朱雀遺憾地歎了口氣，“我本來還想用引夢貘人提取他的記憶，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接著說道：“其實這就是我確定他是聯盟臥底的原因。他們用某種我們還沒掌握的技術搞了什麽精神防護，真煩人。不過他的慘叫聲真的超——動聽！”
    "可我們通過洛托姆已經掌握聯盟動向，"美莎喉嚨發緊，"連晴岬市湖泊的情報我們都已經掌握，您沒必要繼續折磨他。"
    朱雀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隨後臉上忽然綻開笑靨："露餡啦？其實我就是玩上癮了嘛~別告訴別人哦？特別是玄武那老頑固，嘖嘖，我討厭他，煩死了。"
    眼前這個紅發女孩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剛虐殺了一個人，而且還是把別人折磨致死啊！但現在她那雙眼中毫無波動，就好像做了些再日常不過的事而已。
    朱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美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花了兩年才意識到這點。她曾試著揣測朱雀童年的經曆，但事實是，那根本不重要。
    她.....已經不能算人類，隻是披著人皮的怪物罷了。
    “幹嘛躲著我呀，美莎？”朱雀氣鼓鼓地撅起嘴，“我可是提拔了你的呀！你可是能在新世界活下來的人！”
    這壓根不是我想要的！美莎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當然，你並不想要這些，對吧？”朱雀仿佛能夠讀心般繼續道，“我早就知道了，我的小美莎。你可是我最寶貝的試驗品。我想試試看能逼你在自己厭惡的命運裏走多遠。可惜小美莎真的太溫柔、太溫順了，一直在默默承受，連反抗都不會。拜托，衝我發火也好，攻擊我也好！不過晚啦，我已經膩了。”
    美莎大腦一片空白，無法理解剛才聽到的話。
    "什麽？"
    “沒聽清？”朱雀歪頭看向她，“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你......”
    突然，整棟建築在爆炸中劇烈搖晃。
    "啊，聯盟終於來了!"朱雀開心地拍手，"真準時。"
    準時？明明預計還要兩周才會被發現！
    美莎緊握精靈球。
    或許自己可以假裝抵抗聯盟，接著趁機擊倒朱雀讓她被捕？甚至把她殺掉更好？
    哪怕同歸於盡也好。此刻的美莎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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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無視了美莎的怒火，蹦跳著上樓，同時放出了她飯匙蛇和皮可西。
    "一起去玩玩吧？"朱雀回頭露出甜美的笑容。
    "遵命，朱雀長官。"美莎咬牙切齒地回答。
    =============
    "灰塵山，汙泥炸彈！"美莎吼道，"直衝熊，用猛撞！"
    "優雅貓，守住加魅惑之聲！"聯盟訓練家迅速下令。
    灰塵山噴吐出一大團毒液襲向優雅貓，而直衝熊則緊繃身軀衝向對方。優雅貓展開厚實的屏障，完美擋下兩記攻擊，隨即發出妖精係的招式魅惑之聲，令直衝熊在地上痛苦翻滾。
    四周戰火紛飛，勝負瞬息萬變。
    天花板不斷坍塌，牆壁地板各種技能轟得千瘡百孔，部分區域已經燃起熊熊大火。
    混亂中美莎已找不到朱雀蹤跡，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敗局已定。
    寶可夢聯盟傾巢而出，美莎甚至瞥見四天王之一的蟲係寶可夢天王勇山了。
    美莎的直衝熊倒下了，她把它收回精靈球。她其他的寶可夢也已力竭，隻剩灰塵山還能繼續戰鬥。
    美莎咒罵著、權衡著自己出路。
    逃跑已經基本沒有希望，所有出口都被封鎖，聯盟與警察將建築團團包圍。
    唯一的去處是基地深處。
    “投降吧。”聯盟訓練家捂住口鼻，抵擋撲麵而來的惡臭。
    美莎命令灰塵山再次噴吐毒氣，趁機奪路而逃。
    既然難逃被捕，她至少要讓那個自稱朱雀的怪物陪葬。
    跑遠後他迅速收回灰塵山，繼續狂奔。
    她必須找到朱雀，必須......
    朱雀就在那裏，她僅憑兩隻寶可夢就橫掃了一大片聯盟訓練家，在那邊開心得像個天真少女。
    朱雀連她的主力黑夜魔人都未出動，就同時壓製了三名對手。
    朱雀的皮可西像主人一樣癲狂大笑，指尖射出的十萬伏特擊倒一名訓練家；飯匙蛇毒尾刺穿雷電獸咽喉，鋒利的尾尖滴落毒血。
    美莎咬緊牙關，等待最佳出手時機。
    就在皮可西再次釋放十萬伏特的瞬間！
    "汙泥炸彈。"他指向朱雀，低聲命令。灰塵山遲疑片刻在她的厲聲催促下終於噴射出一團毒液球......
    美莎周圍的世界瞬間褪色變冷，煙霧凝成實體。
    汙泥炸彈掠過黑夜魔人軀體，幽靈係寶可夢投來的目光令美莎雙腿發軟跪倒地上。
    美莎驚恐地在地上爬行，甚至狼狽得失禁了。
    "終於崩潰啦？"朱雀大笑。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她的聲音依然清晰傳入耳中，"你果然很有趣呢，美莎。不愧是我看好的部下。小黑黑，先放過他吧。"
    美莎已經再起不能。
    她癱倒在地，呆望天花板，回顧著自己的一生。
    就這樣結束吧。
    她期盼著某個打偏的技能或者坍塌的建築能結束掉她的生命。
    然而連這樣的願望她都未能如願。
    有人抓住他的手臂銬上手銬，將她拖出了建築。
    ==========
    夏美莎與另外兩名銀河隊小卒被關在長青市警局的牢房裏。他的寶可夢已經被全部沒收，數百名同夥遭到逮捕，但她確信朱雀一定逃出去了。
    戰鬥爆發前引夢貘人明明就在大樓裏的......
    那個造成無數苦難的女人，這次又要逍遙法外了。
    牢房的門被打開了，兩名聯盟訓練家走了進來，旁邊還有一名警察。
    美莎認出其中一人正是那名擁有優雅貓的訓練家，連忙低下頭。
    “我並不想......對不起，我真沒想到會鬧這麽大......”
    “閉嘴！”那名訓練家嗬斥道，接著示意一隻勇基拉走進房間，“你不想這麽做、你沒想到會鬧這麽大、你很抱歉。這套說辭我早聽膩了。你們的恐怖組織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和寶可夢？我沒心情聽你哭訴......”
    他停頓了幾秒鍾，眉頭緊鎖。
    "可以開始了。"他對勇吉拉說完又停頓片刻，臉上浮現痛苦神色。美莎爾猜想是超能力寶可夢的心靈感應導致的。"好好，算我耽誤你時間。動手吧。"
    當勇吉拉走向隔壁的暗影團隊員時，美莎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起來。
    勇吉拉勺子開始彎曲，眼睛裏閃過金色的光芒，那人立刻渾身抽搐，甚至嘴角和鼻孔裏開始滲血。
    整個過程持續了五分鍾。
    整整五分鍾的酷刑。
    他們甚至沒審問就直接提取記憶。完全不給退路。
    接下來，馬上要輪到自己了。
    夏美莎心想這難道就是她人生的終點嗎？
    被提取記憶，然後變成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白癡？
    突如其來的寒意順著脊椎蔓延，整個牢房的色彩也隨之褪盡。
    “襲擊！是幽靈係！”有人大喊。
    “惡係寶可夢呢？在搞什麽鬼？！“
    兩名聯盟訓練家咒罵著，放出了他們的寶可夢，警察則奪門而逃。
    美莎拚命掙紮，但鐵手銬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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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魔靈出現在他身後，張開它腹部巨口的瞬間，成千上萬的尖叫響徹牢房。
    那兩名訓練家緊緊抱住頭，美莎也跟著椅子一起栽倒在地。
    頭痛欲裂。
    完全無法思考任何事。
    刺骨寒意籠罩全身。幽靈係寶可夢煙霧凝結一般將他吞沒，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夏美莎的身體消失了，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東西。隻覺得自己在不斷墜落，離那些尖叫聲越來越近。
    已經過了幾個小時？還是幾天？她完全無法分辨。
    這裏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隨著她不斷墜落，他隱約聽到下方傳來笑聲。
    那獨特的咯咯笑聲令他毛骨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那笑聲已經變得無處不在。
    毫無疑問，朱雀就在這裏。
    最終，他的墜落速度逐漸減緩，直至完全停止。
    “你怎麽會在這裏？”他用顫抖的聲音發問。
    美莎發現盡管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但她卻依然能夠說話。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到底是什麽？”
    “這是我的一部分~”朱雀的聲音在無數尖叫聲中回蕩。“黑夜魔靈和我永遠在一起。”
    “你......你讓它吞噬了你的一部分靈魂？”恐懼浸透了美莎的聲音。
    “差不多吧。”朱雀回答。
    即使沒有眼睛，美莎也能感覺到她在笑。“都怪我搞砸了，讓你這麽恨我，所以沒法救你。但我也不能讓聯盟偷走你的記憶。你知道的太多了，小美莎。冥土先生會因為我讓聯盟得到這些情報而討厭我的，但現在已經不用擔心那些事了。因為你現在已經到達底部了。”
    “什麽的底部？”
    “黑夜魔靈體內的靈魂容器。”
    “這是什麽意思？”
    朱雀不需要回答。美莎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痛苦爆發出來，她開始尖叫，加入了那成千上萬的尖叫聲之中。
    它成為了宏偉存在的一粒碎片、萬千魂魄中的一員、永恒機器中的一枚齒輪。
    夏美莎將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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