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擊獸快步跑向波克基古，後者正如往常一樣坐在地上，癡癡凝望著令她著迷的明亮月光。
    看到電擊獸和波克基古開始交談，輕飄飄露出微笑。
    電擊獸是維係這個家庭的重要紐帶，如同穿透陰霾的陽光。無論是發電廠的襲擊、長青森林的危機、冠鳳山的險境還是北地的嚴寒，他永遠都在。令人安心的存在感讓大家始終有所依靠，盡管電擊獸自己從不這麽認為。
    他對大家的幫助，遠比他自己意識到的要多。
    "嘿，阿飄。在想心事？"
    輕飄飄慢慢轉向烏淼淼。女生微笑著握住他的一條觸手，這觸感讓他莫名感到既不適又溫暖。
    大家都在擔心呢。他環視著家庭每個成員回應道。烏淼淼確實擅長理解寶可夢，但仍需要大量肢體語言才能完全領會他們的意思。
    "我讓大家擔心了是吧？"烏淼淼歎息道，"抱歉，我太固執了，硬要把爆焰龜獸的事塞給你們。"
    水屬性寶可夢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她已經知道了？
    "我覺得他會慢慢融入的，但不能強迫你們接受他。就連最友善的巨蔓藤都和他保持距離呢。"
    幼基拉斯似乎很崇拜爆焰龜獸。他指向岩石屬性的小家夥。
    "甜甜？是啊，她可能會改變主意。她倒不介意爆焰龜獸，不過這和實力有關吧。我還沒完全搞懂。"
    輕飄飄點頭表示她說對了。現在沒必要讓烏淼淼知道幼基拉斯的複仇計劃，而且他懷疑她根本不會接受這個計劃。
    "總之我不會強迫你們和他交流。你們可以繼續保持距離，我會單獨訓練爆焰龜獸。"
    [別太勉強自己，孩子]。輕飄飄露出擔憂的神色。
    "我沒事的。我們都盡力而為吧，一起變得更強。不過我猜你並不特別在乎這些，對吧？ "烏淼淼調皮地戳了戳輕飄飄。
    水屬性寶可夢輕哼一聲。確實，當其他成員都熱衷於幫助烏淼淼收集徽章成為最強訓練家的夢想時，他其實對此並不熱衷。對戰最初甚至讓他困惑，既然不打算殺死對手，為什麽要戰鬥？他花了數周才理解這種概念，但始終不像其他同伴那樣熱愛對戰。
    不過，他確實渴望變強來守護現在擁有的一切。他發誓絕不會再失去家人了。在野外漫遊、捕獵度日的數百年裏，生活原本很安逸。他可以關閉所有感知，像沒有意識一般渾噩度日，連續數年都不需要保持清醒。畢竟沙基鎮的水域根本沒有能威脅他生命的存在。
    輕飄飄幾乎快要遺忘，遺忘擁有家人是什麽感覺——直到烏淼淼收服了他。
    輕飄飄心想，如果他之前沒有體驗過家庭的溫暖，恐怕要花上好幾個月才會給這個女孩機會。他很可能會像現在的爆焰龜獸那樣抗拒，甚至更糟。
    最初他確實攻擊過她。
    "你繼續思考吧，我去陪小波啦。她最近有點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原因。"
    輕飄飄微微一笑。連這都注意到了？他低估了她。
    "啊！你剛才的表情好可愛！"烏淼淼突然抱住他。雖然輕飄飄的身體冰涼，卻依然感到溫暖。"待會見，阿飄！"
    多麽了不起的孩子啊。他暗自感歎。烏淼淼就是溫暖的化身，隻要給予足夠時間，沒有誰是她無法觸及的。輕飄飄對此深信不疑。
    或許連
    他望向爆焰龜獸，後者正懶洋洋地躺回草地上。
    [看什麽看，幽靈？]龍係寶可夢譏諷道，[又想打架？我奉陪到底。]
    輕飄飄歎了口氣。他至少可以試著談一談。
    [我為前幾天失控攻擊你的事道歉。]
    爆焰龜獸發出嘲弄的鼻息。[哈！道歉？你思維越來越像人類了，幽靈！被那小鬼養了幾個月就軟弱成這樣？]
    [我不是幽靈！]輕飄飄聲調不自覺地拔高，但頓了半晌後他承認道，[確實如此。但這有什麽錯嗎？隻要感到幸福，軟弱又如何？]
    火係寶可夢閉上眼睛。[你算我唯一勉強看得上眼的，幽靈。]他無視對方的抗議繼續道，[至少你敢發怒動手。其他家夥呢？虛偽！虛偽！虛偽！他們隻敢背地裏議論，沒膽當麵表露敵意。尤其是那隻妖精係的小鬼，我最討厭妖精係了你好像挺在乎她，但你不知道妖精係表麵可愛實際包藏禍心？呸！想想就惡心！]
    爆焰龜獸憎惡地啐了一口。[連那個人類都假惺惺裝友善，整天對著我喋喋不休說些沒營養的廢話。]
    [我會約束其他成員。]輕飄飄承諾道，[他們不會攻擊你。幼基拉斯崇拜你的力量，烏淼淼也是真心想親近你。]
    [呸！]爆焰龜獸他又噴出一股灼熱煙霧。[那小不點或許還行，其他都是廢物。連那個任性的人類也會放棄他們。人類都一個樣，連小拉達都不如的渣滓，背叛是刻在骨子裏的天性。]
    [涅拉也是這樣？]
    [別提起那個名字，幽靈。這是最後警告！]
    輕飄飄的眼神黯淡下來，低頭表示歉意。他確實過分了，但他實在壓抑不住好奇。爆焰龜獸這份對人類的仇恨從何而來？為何曾與訓練家周遊各地的爆焰龜獸會突然憎恨人類？輕飄飄絕不相信，懷有如此深仇的寶可夢會與訓練家有任何形式的羈絆。烏淼淼告訴過他，這家夥僅僅因為人類從身旁經過就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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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份恨意是如此強烈。
    或許他訓練家的死亡另有隱情。
    [小幽靈，今天算你走運碰上我心情好。換作平時，剛才那會兒你就已經沒命了。]爆焰龜獸說道。
    [想殺我的多了去了，可沒想象中那麽容易。]水屬性寶可夢回應道。
    [弱小的東西。我一記精準的龍之波動就能讓你灰飛煙滅，再強的再生能力也救不回來。]
    輕飄飄渾身僵住[你竟然知道？]
    [你以為我活了多少年？見過的幽靈係比你吃的樹果還多。雖然都是煩人的小老鼠，但總比難纏的妖精係好對付。]
    [為什麽非要叫我幽靈？]輕飄飄不滿地鼓起氣囊，[嚴格來說，這連我一半的本質都算不上。]
    [幽靈也好，半幽靈也罷，對我來說沒區別。主要是我知道——]爆焰龜獸眯起眼睛，露出譏笑，[你最討厭這個稱呼，小幽靈。你是所有弱者中最可悲的那個。你刻意壓製自己的力量，為了什麽？真令人作嘔。]
    [你懂什麽？]輕飄飄眯起發光的眼睛。
    [像我們這樣年長的寶可夢能感知很多事，小幽靈。我知道你一直在抗拒進化。事實上，當初在山裏和我交手時你就該進化了。要是那樣，你的訓練家或許不會留下終身疤痕。]
    輕飄飄的瞳孔驟然收縮，周身觸須劇烈顫抖，幽靈係能量不受控製地外溢。他拚盡全力才克製住攻擊衝動。撕裂對方、讓這家夥付出代價、用仇恨——
    [對，就是這樣，小幽靈，讓仇恨吞噬你。說不定這樣就能幫你跨過臨界點，釋放真正的潛力。]
    [你這番話簡直比渣滓還惡劣。]輕飄飄怒不可遏。但心底有個聲音承認爆焰龜獸或許是對的。如果當時自己進化，也許就能保護烏淼淼免受那些折磨。
    [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自覺。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你永遠無能為力。]
    [你們這群該死的龍係都那麽傲慢嗎？]輕飄飄轉身飄走，打算回到同伴身邊平複情緒，卻被爆焰龜獸再次叫住。
    [輕飄飄，你究竟在恐懼什麽？為什麽你害怕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水屬性寶可夢懸停在半空，緩緩轉身。這是爆焰龜獸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既然你隻想嘲諷，答案重要嗎？]
    爆焰龜獸自顧自繼續道[我實在難以理解。有些寶可夢，比如六尾，害怕進化，因為作為九尾它們會擁有遠超訓練家的壽命，可你本來就能活幾百年。]
    [你到底為什麽在意這個？]輕飄飄追問。
    [為什麽我不該追求我能得到的東西？如果它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就該是我的。]
    [所以純粹是貪婪？]
    [想要變強也算貪婪？]爆焰龜獸噴出火星，[隨你怎麽說。現在滿足我的好奇心。]
    [如果拒絕呢？]
    [別跟我玩文字遊戲，小幽靈。要麽答應要麽拒絕，隻有弱者才會追問後果。]
    [你剛才不還說我是弱者嗎？正好符合你對我的評價。]
    周遭溫度陡然升高。
    [繼續逃避的話，你就永遠困在這副弱小的軀殼裏。遲早有一天，你會弱到跟不上所謂"家人"的步伐。這具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你的成長停滯了。]
    輕飄飄長歎一聲。
    [你說我們年齡相仿，你具體多大？]水屬性寶可夢突然發問。
    [七十四歲。]龍係寶可夢答道。
    [對我來說還是幼崽——]
    [注意你的措辭。]爆焰龜獸低吼著打斷，[說重點。]
    [我活得太久了，早就記不清具體多少歲，但肯定超過三百歲。剛出生時，我們輕飄飄族群共有五名成員。細節就不贅述了當我們進化時，水與幽靈的屬性平衡會被打破，幽靈屬性會占據上風。我母親進化後就徹底被仇恨吞噬了。]
    [感人的小故事。]爆焰龜獸嗤之以鼻，[所以呢？]
    [你還不明白嗎？我可能會迷失自我！再也變不回來！到時候烏淼淼怎麽辦？她會像我當年麵對母親時一樣心碎！]
    [又在用人類的思維方式思考。可悲。]
    [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家夥，不配得到我哪怕一絲尊重。]爆焰龜獸慵懶地別過頭，[真是浪費口舌。]
    [不是信任問題，是存在不確定性！]
    [是你對自己的意誌力沒把握。如果這都不算自我懷疑，那就是在自欺欺人。又一個人類的壞習慣。]
    [用不著你管。我本來就在考慮進化的事，時機成熟自然會做決定。]
    [逃避吧小幽靈，從力量麵前逃開吧，就因為有失敗的可能。那個吵鬧的小丫頭雖然煩人，但至少真心待你。難道你覺得如果你被仇恨吞噬，她會不竭盡全力喚醒你？你覺得她會失敗？既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訓練家嘖嘖，你可真是條可憐蟲，連最可惡的妖精係都不如。]
    [她可能會失敗。我母親就再也沒恢複正常。]
    [得了吧。]爆焰龜獸鼻腔噴出火星，[你試了多少時間多久喚醒你的母親？根本是決心不夠！]
    [我們努力了幾個月。最後其他成員都離開了。我多堅持了一陣，但最終也]輕飄飄的聲音越來越輕，[後來我獨自漂流多年，直到飄到沙基鎮市的淺水河流。]
    [幾個月？哈！對你們幽靈係來說，幾個月不過彈指一揮間！]
    [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看著她變成那樣實在太痛苦而且我改變不了過去。]
    爆焰龜獸猛然起身，灼熱的目光仿佛要洞穿水屬性寶可夢。
    [幾百年前你是個沒毅力的懦夫，現在依然毫無長進。可悲的是，這些年你居然一點長進都沒有？現在的你就像站在懸崖邊，全靠最後一根手指掛著。離進化就差臨門一腳，甚至不需要外界刺激。你現在就能做到。放手吧。]
    輕飄飄緊閉雙眼，全身繃緊。
    然後鬆開了那根“手指”。
    [哈！看來你還有點救，小幽靈。]爆焰龜獸的大笑聲中，進化之光籠罩了輕飄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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