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最狠的刀,從來不會見血封喉

字數:4361   加入書籤

A+A-


    雲昭跟陸澤吃完晚飯回到家。
    剛洗漱完,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來一看,是宋圓圓的來電。
    雲昭猜到宋圓圓會給她打電話,隻是不知道會這麽快。
    電話一接通,宋圓圓憤憤不平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昭昭寶貝!張導和劉監製簡直太奸詐!我在劇組的時候忙前忙後的查到底是誰對威亞動了手腳。”
    “所以我才放心的去出差。哪知道我才出去一天,那兩個人就搞出了幺蛾子!”
    雲昭坐在了梳妝台麵前護起了膚。
    宋圓圓的怒音裹著電流特有的毛刺感,在安靜的房間裏撞出清晰的回音。
    “那兩個老東西現在在劇組會議室裏演雙簧呢!”
    “張導拍著桌子說要徹查,轉頭就讓場務把備用威亞倉的監控硬盤格式化了!”
    窗外夜色被這聲怒喝震得似乎都晃了晃。
    雲昭將手機夾在耳肩之間,慢條斯理地擰開安神香薰的瓶蓋,透明液體在玻璃滴管裏拉出細長的絲線。
    她往擴香石上滴了三滴岩蘭草精油,清冷的草木香漸漸漫開,恰好能壓過方才吃川菜留下的淡淡辛氣。
    “我走之前特意讓技術公司做了防刪除備份。”
    宋圓圓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幾分狡黠的得意。
    “結果劉監製下午找了個穿西裝的‘網絡安全專家’,說是給劇組係統做維護。”
    “在機房裏待了半小時,出來就說硬盤物理損壞了!雲昭你說可笑不可笑?”
    “那硬盤我上周才換的最新款,防摔防震還帶加密!”
    雲昭對著鏡子吹起了濕漉漉的長發。
    她看著鏡中自己微挑的眉梢,想起下午陸澤來接她時的情景。
    她那位向來隻在財經版露麵的兄長,竟能讓見慣大場麵的張導在三十度的天氣裏冒冷汗。
    指尖的梳子頓了頓,在發尾纏出個鬆垮的結。
    “最氣人的是他們演給媒體看的那出!”
    宋圓圓的語速越來越快,背景裏傳來冰塊撞擊玻璃杯的脆響。
    “剛才助理發了現場視頻,張導拿著個放大鏡在威亞殘骸上裝模作樣地看,劉監製在旁邊拿小本本記筆記!”
    “那演技不去拿金雞獎都屈才了!評論區現在全是“劇組好負責”“張導好敬業”,我看著就來氣!”
    “你猜他們剛才在劇組群裏發什麽?”
    宋圓圓的聲音突然帶上了憤憤不平,卻又透著股狠勁。
    “說為了‘安撫演員情緒’,要給全組人發安全獎金!每人兩千塊,讓大家在朋友圈發感謝劇組關懷的文案!”
    “雲昭你說,這不是拿打發叫花子的錢來堵嘴嗎?我投了八千萬的劇,現在成了他們遮醜的工具!”
    “況且你還是事件的受害人,你卻得不到他們一分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雲昭終於開口,聲音比窗外的夜風還要涼上幾分。
    “他們越是這樣急著洗地,越說明心裏有鬼。”
    “可我咽不下這口氣!”
    宋圓圓的聲音陡然拔高。
    “威亞斷的時候你離地麵那麽高,要不是你反應及時……”
    她的聲音猛地頓住,自個生起了悶氣。
    雲昭安慰宋圓圓。
    “沒事,反正他們現在肯定是睡不著覺的努力調查中。”
    一聽這話,宋圓圓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還有越笑越停不下來的趨勢。
    “哈哈哈,聽說當時你哥出現在劇組門口的時候,把劇組的那些人都嚇的汗流浹背了!”
    “張導和劉監製兩個人,差點都要給陸澤跪下了!哈哈哈哈!”
    雲昭嘴角終於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在月光下幾乎看不見。
    “說起來也奇怪。”
    宋圓圓的語氣突然變得神秘兮兮。
    “你哥走了之後,劇組突然說要全員體檢,連茶水間的阿姨都被拉去抽血了!”
    “張導在群裏發通知的時候,文字後麵還跟著三個驚恐的表情,笑死我了!”
    雲昭聽著宋圓圓在那頭絮絮叨叨地講,陸澤如何讓劇組財務總監當場交出近三個月的采購明細。
    如何讓法務部的人在會議室裏支起投影儀,把威亞鋼索的檢測報告逐頁放大講解。
    “……你都不知道,劉監製擦汗的紙巾堆了一垃圾桶!”
    宋圓圓的笑聲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輕快。
    “不過昭昭啊。”
    她的聲音突然又沉了下去。
    “我總覺得他們這麽折騰,就是做給外人看的。真要查幕後黑手,還得從長計議。”
    雲昭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一個紫銅藥盒。
    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十二顆褐色藥丸,是她昨天剛配好的寧神丹。
    雲昭嘴角微勾,她當然知道那兩個人最有可能是做做表麵功夫,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隻要劇組的態度在,她後續就有辦法抓到人。
    她雲昭向來睚眥必報,既然想要傷害她,那就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他們當然是在做樣子。”
    雲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但這“樣子”做得越足,漏洞就越多。”
    她將藥盒輕輕合上,紫銅表麵映出她半張清冷的臉。
    “你還記得上個月那場雨戲嗎?有人把祛濕散寒的湯藥換成了性寒的茵陳蒿湯,害得三個群演高燒住院。”
    “當然記得!”
    宋圓圓的聲音立刻響起來。
    “當時你說是藥材混淆,我還覺得奇怪呢……”
    “那不是混淆。”
    雲昭打斷她,指尖在藥盒邊緣敲出規律的節奏。
    “茵陳蒿湯去濕熱沒錯,但用量超過三錢就會傷脾胃。而那天的藥罐裏,足足放了五錢。”
    她頓了頓,聽著聽筒裏宋圓圓的吸氣聲,繼續道。
    “威亞斷裂也好,湯藥被換也罷,動手的人都算準了時間和劑量……”
    “既不會當場鬧出人命,又能製造足夠的麻煩。而且,原本那碗湯,是會被我喝進去的。”
    窗外的月亮終於掙開了雲層的束縛,清輝透過紗窗灑在地板上,將雲昭的影子拉得細長。
    她看著自己投在牆上的剪影,想起小時候,師父曾經跟她說過。
    【最毒的藥,往往藏在最溫和的方劑裏。最狠的刀,從來不會見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