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他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摸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撥了出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喂，大哥。”電話那頭傳來祁同偉沉穩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林遠開門見山，語氣不帶絲毫溫度：“同偉，破壞基站的那夥小嘍囉，招了沒有？幕後指使是誰，有頭緒了嗎？”
    祁同偉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疲憊：“大哥，這幫人的嘴不是一般的硬，骨頭也挺賤，看來是被人提前敲打過了，估計還需要一點時間。不過……”
    他話鋒一轉，“我已經讓人在查了，最近京州地麵上，有能力也有動機搞這麽大動靜的，攏共也就那麽幾家。”
    林遠眼底寒光一閃，冷聲道：“不用那麽複雜。直接查，在整個漢東，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林遠？”
    這話問得霸氣側漏，卻也直接點出了問題的核心。
    遠航集團在漢東的體量和林遠本人的影響力，早已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隨意招惹的。
    敢下這麽重的手，背後必然有相當的實力和背景。
    電話那頭的祁同偉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快速權衡和篩選，隨即一個名字被他吐了出來，帶著幾分不確定，又帶著幾分凝重：“梁家？難道是……梁軍？”
    “梁軍？”
    林遠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狠狠一跳，指尖在桌麵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發出富有節奏的“篤篤”聲。
    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
    梁軍，梁群峰的親侄子，梁家在暗處豢養的一條最為凶悍的走狗。
    兩年前，他與鍾正國深談之時，就曾明確指出過梁家盤根錯節的勢力背後，隱藏著涉黑的巨大陰影。
    當時他就斷言，如果梁家真的涉及黑色產業，那麽梁軍，這個梁家年輕一輩中最囂張跋扈、也最受梁群峰倚重的侄子，極有可能就是那個站在前台，負責具體操盤的頭目。
    沒想到，一語成讖。
    林遠出國那些年，看來這梁軍不僅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愈發猖狂了。
    林遠眼神微眯，眸光如同鷹隼般銳利：“跟我詳細說說，這個梁軍，現在是個什麽路數？他手裏都有些什麽牌？”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來印證自己的判斷，也為接下來的反擊做準備。
    祁同偉似乎早有準備，立刻接話道：“大哥，梁軍是梁群峰的親侄子這事兒您是清楚的。自從您出國之後，這小子在京州地麵上可沒閑著，動作越來越大，一點兒收斂的意思都沒有。他接連注冊了好幾家公司，廣招門徒，手底下養了一大批小弟，打手更是不少。”
    “表麵上看，他搞的都是些正兒八經的生意，比如什麽‘梁氏兄弟屠宰場’、‘北極星製冰廠’，還有一些借貸公司和房地產開發項目。但實際上，據我們暗中調查，這些公司更像是他用來洗錢和掩人耳目的幌子，其核心，極有可能已經發展成了一個組織嚴密、分工明確的黑社會性質團夥。隻是，礙於梁家在漢東的勢力，尤其是梁群峰那塊金字招牌，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林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哦？怎麽個黑法？具體說說。”
    “就拿他那個‘北極星製冰廠’來說吧，”祁同偉的聲音壓低了幾分，顯然接下來的內容更為敏感，“目前，整個漢東省，尤其是京州及其周邊地區的製冰生意，幾乎都被梁軍壟斷了。無論是大型的農貿批發市場，還是街頭巷尾的海鮮攤販、冷飲店，甚至是醫院、實驗室需要用冰，都繞不開他的製冰廠。你要是用別家的冰，嗬嗬，不出三天，不是攤子被砸，就是天天有人上門‘問候’，讓你生意做不下去。”
    “還有他的屠宰場，情況也大同小異。京州以及周邊幾個市縣的豬肉、牛羊肉供應，很大一部分都得從他那裏過一手。他能拿到最低價的生豬活牛，也能用各種手段讓其他小屠宰場開不下去。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商業競爭了，完全是靠著拳頭和背後的勢力在強行圈地盤。”
    林遠聽著，手指的敲擊聲漸漸停了下來。
    他靠在寬大的老板椅背上，眼神幽深，仿佛能穿透層層迷霧，直視那個名叫梁軍的年輕人囂張跋扈的臉。
    “這麽說來，這小子的生意，還真不小啊。”林遠語氣聽不出喜怒，但趙瑞龍和陸亦可都能感覺到，辦公室裏的氣壓又低了幾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祁同偉在電話那頭苦笑一聲：“大哥，說句實話，如今在漢東地麵上，單論產業規模和地方上的實際控製力，梁軍這小子的攤子，恐怕也就僅次於您，能跟您掰掰手腕了。”
    這話的分量，不可謂不重。
    “嗬，”林遠忽然輕笑一聲，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帶著一絲森然的寒氣，
    “這麽說來，八九不離十，這次基站的事情，就是這個梁軍在背後搞鬼了。看來，我這兩年不在家，有些人是忘了疼，也忘了我林某人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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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如同蟄伏的猛獸終於露出了獠牙。
    “同偉，你那邊繼續審，務必把那幾個小嘍囉的嘴給我撬開，我要確鑿的證據，把指使他們的人，以及他們背後的整個鏈條，都給我挖出來！一個都不能放過！”
    “明白，大哥！”祁同偉的聲音斬釘截鐵。
    “至於梁軍……”林遠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那笑容卻讓熟悉他的人不寒而栗，“既然他這麽喜歡玩，那我自然要好好陪他玩玩。你先不用打草驚蛇，我想辦法，親自去會會這個梁少爺，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掛斷電話，林遠將手機隨意丟在桌上，目光掃過趙瑞龍和陸亦可。
    趙瑞龍臉上依舊帶著憤懣，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期待和興奮。
    他知道，大哥一旦認真起來，這漢東的天，怕是要變一變了。
    陸亦可則靜靜地看著林遠，這個男人身上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仿佛無論多大的風浪，隻要有他在，就能輕易平息。
    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讓她原本有些慌亂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辦公室內的壓抑氣氛似乎被林遠那句“親自去會會他”給劈開了一道口子，雖然依舊凝重，卻多了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凜冽和期待。
    林遠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繁華而暗流湧動的城市。
    梁軍？
    很好。
    現在在漢東已經站穩了腳跟，原主的仇，也是時候該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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