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在寂靜的夜色中無聲穿行，窗外的霓虹光怪陸離，像一條條被拉長的彩色絲帶，飛速向後掠去。
    車廂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空氣。
    身旁的警察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仿佛林遠是什麽洪水猛獸。
    林遠靠在後座上，閉著雙眼，神情平靜得像是在小憩。
    然而，在他的意識深處，一個隻有他能看見的虛擬界麵正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
    【宿主，別告訴我你又要抽盲盒了？你那點積分可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
    係統的聲音帶著一絲肉疼的勸誡。
    “少廢話。”林遠在腦海裏言簡意賅地回應，“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梁家這次是想把我往死裏整，不花點本錢，怎麽陪他們玩兒？”
    【可是……】
    “閉嘴，再嗶嗶我把你格式化了。”林
    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係統。
    係統瞬間噤聲，委屈地在角落裏畫起了圈圈。
    林遠的意念集中在那個標記著“隨機盲盒”的選項上。
    他很清楚，這次的麻煩遠勝於上次和梁軍的鬥毆。
    梁軍死了，梁家那樣的龐然大物，必然會動用所有力量，將他這個“頭號嫌疑人”釘死。
    常規的手段，在絕對的權勢麵前，未必管用。
    他需要一點……超常規的東西。
    “一階盲盒開啟十連抽！”
    【叮！消耗積分點，謝謝惠顧。】
    一堆亂七八糟的安慰獎。
    “再來，一百連抽！”
    【叮！消耗積分點，恭喜宿主獲得‘體力恢複藥劑’x10，‘一度電’x50……】
    依舊是些沒什麽大用的垃圾。林遠的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花掉的不是十幾萬積分，而是十幾塊錢。
    “繼續，三百連抽！”
    【宿主你冷靜點！這可是三百萬積分啊！】係統快要哭了。
    林遠的意念堅定不移。
    虛擬的轉盤瘋狂旋轉，光芒閃爍到極致。
    終於，在一片刺眼的金光中，一個與眾不同的物品緩緩浮現。
    【叮！恭喜宿主！觸發百萬分之一概率，獲得特殊道具——‘真言’限時體驗卡）！】
    林遠心中一動，立刻查看物品說明。
    【真言體驗卡）】：一次性消耗品。
    激活後，在接下來的12小時內，宿主所說的每一句話，在指定目標聽來都將成為不可動搖的絕對真理。
    目標會對宿主的話語產生100的信任，無法產生任何懷疑。
    成了！
    林遠的嘴角，在無人察覺的黑暗中，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梁家想玩，那他就陪他們好好玩一場。
    ……
    冰冷的金屬椅子，刺眼的白熾燈，單向的觀察鏡。
    漢東市公安局的審訊室，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林遠坐在這裏，心中竟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荒誕感。
    上一次，他因為打了梁軍被帶到這裏，是以一個衝動學生的身份。
    這一次，梁軍死了，他又被帶到了這裏，成了命案的嫌疑人。
    命運，似乎在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畫上一個閉環。
    門開了，趙東來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熬夜後的疲憊。
    他將茶杯放在林遠麵前，自己則在對麵坐下，翻開了記錄本。
    “姓名，年齡，職業。”
    “林遠......”林遠平靜地回答，同時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激活‘真言’，目標，趙東來。”
    趙東來一邊記錄，一邊抬眼打量著林遠。
    眼前的嫌疑人鎮定得有些過分，絲毫沒有普通人麵對警察時的緊張和慌亂，這本身就是一種疑點。
    “昨天四點到五點，你在哪裏，做什麽？”趙東來開始切入正題，語氣嚴肅。
    “遠航集團總部，我自己的辦公室，工作。”
    話音落下，趙東來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頓。
    他本能地準備追問細節，尋找破綻，但奇怪的是，當林遠這句話進入他的耳朵時，他的大腦裏沒有升起任何懷疑的念頭。
    就好像，對方說的是一件天經地義、毋庸置疑的事實。
    這種感覺很詭異，完全違背了他多年的刑偵經驗。
    他甩了甩頭，以為是熬夜太久導致的錯覺，繼續問道：“你和死者梁軍，是什麽關係？”
    “有過節。”林遠坦然承認，“以前在學校裏打過一架，後來，沒什麽來往。”
    趙東來眼神一凝，這可是重大作案動機！
    他正要深挖，可林遠下一句話又飄了過來。
    “不過，我沒必要殺他。”林遠看著趙東來，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件小事，
    “殺人是最低級的報複手段，也是最愚蠢的。對付梁軍那種人，讓他活著，比讓他死了更有趣，不是嗎？”
    荒謬的言論！
    趙東來心裏第一時間冒出這個判斷。
    但緊接著，那股詭異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
    他發現自己竟然……完全認同林遠的說法。
    是啊，殺人多沒意思，留著慢慢折磨，看著對方在痛苦和絕望中掙紮，那才是真正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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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趙東來心中警鈴大作，他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著走。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歸正軌：“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
    “證據？”林遠笑了，他端起麵前那杯已經有些溫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趙局長，你覺得我需要證據嗎？或者說，你覺得梁家會相信任何對我不利的證據嗎？”
    林遠看著趙東來變幻不定的臉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決定，是時候加點料，給這位辛苦了一夜的局長，找點“樂子”了。
    他用一種帶著些許同情和了然的目光看著趙東來，悠悠地開口：
    “趙局長，其實我很理解你。男人嘛，事業為重，經常加班加點，熬夜辦案，家裏的事情自然就顧不上了。”
    趙東來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林遠繼續說道：
    “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奉獻給了工作，這是一種偉大的犧牲。但有時候，這種犧牲未必能換來對等的回報。
    比如，你以為你在外麵為這個家遮風擋雨，可後院……說不定早就起了火。”
    趙東來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林遠仿佛沒看到，自顧自地往下說，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我這個人呢，對車沒什麽研究，但前幾天路過你們公安家屬院附近，看到一輛綠色的路虎，挺紮眼的。
    那車牌號也很有意思，好像是‘’。趙局長，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就是隨口一說，畢竟，綠色嘛，環保，挺好的顏色。”
    “轟！”
    趙東來的腦子裏仿佛有顆炸彈被引爆了。
    綠色路虎！那個車牌號！
    他老婆前兩天剛跟他提過，說她一個閨蜜換了新車，就是一輛綠色的路虎！
    而那個車牌號的後三位，正是他老婆的生日！
    巧合？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巧合！
    林遠的話，在“真言”效果的加持下，如同神明的啟示，將一幕幕他從未懷疑過的畫麵串聯了起來。
    老婆最近總是說要和閨蜜逛街到很晚……
    她新買的那個昂貴的名牌包……
    她接電話時，偶爾會躲著自己的眼神……
    所有的細節，在這一刻都指向了一個讓他無法呼吸的真相！
    趙東來握著筆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指節已經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看著林遠的眼神，從審視和懷疑，徹底變成了一種混雜著震驚、痛苦和一絲……求證的複雜情緒。
    整個審訊的節奏，在這一刻被徹底帶偏了。
    後麵的幾個小時，趙東來變得魂不守舍，問的問題也顛三倒四，他滿腦子都是那輛綠色的路虎。
    審訊一直持續到天色大亮。
    審訊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刺眼的晨光湧了進來。
    祁同偉一身筆挺的警服，肩上的警銜在晨光下熠熠生輝，他身後跟著的，是穿著一身名牌，臉上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笑容的趙瑞龍。
    “東來同誌，結束了嗎？我來接人的。”祁同偉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趙東來渾渾噩噩地抬起頭，看到祁同偉，才像是回過神來，他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機械地點了點頭。
    趙瑞龍走到林遠身邊，笑道：“大哥，受苦了。走，帶你去吃早茶，去去晦氣！”
    林遠笑了笑，站起身，跟著兩人向外走去。
    就在他即將邁出審訊室大門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東來快步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了林遠的胳膊。
    他臉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林老弟，你……你跟我說句實話，我老婆她……她是不是真的……”
    門口的祁同偉和趙瑞龍同時愣住了，兩人麵麵相覷，一臉的匪夷所思。
    這是什麽情況？
    審訊了一晚上，把趙大局長，審訊成這副德行了？
    看著趙東來那張幾乎要崩潰的臉，林遠臉上的笑容變得高深莫測。
    他輕輕拍了拍趙東來的手背，什麽也沒說，隻是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然後轉身，迎著清晨的陽光，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隻留下一個瀕臨崩潰的趙東來，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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