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當輪椅漂移成終極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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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鷲嶺的夜風帶著砂石,抽在臉上像小刀子。
陸子昂蹲在隱蔽處,望遠鏡的視野裏,那架被碳纖維繩纏住起落架的“小鳥”直升機,活像被蛛網黏住的綠頭蒼蠅,在離地不到五十米的低空瘋狂扭動、掙紮。引擎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嘯,旋翼攪起的亂流卷起漫天塵土,吹得下麵扯著繩子另一端的幾個“工程隊”壯漢實為趙少校麾下的山地突擊隊)東倒西歪,罵娘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臥槽!這娘們兒瘋了!想把咱們當風箏放啊?!”一個壯漢被拖得雙腳離地半米,又重重砸回地麵,呸呸吐著嘴裏的沙子。
“穩住!收網機功率加大!別讓她撞山!”山魈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他因為腿傷沒參與扯繩,正窩在臨時掩體後架著狙擊槍,充當“監工”兼“安全員”。
望遠鏡的視野晃動,陸子昂看到直升機艙門被粗暴拉開,林綰綰半個身子探出來,長發在狂風中亂舞,姣好的麵容扭曲如惡鬼。她手裏沒拿槍,卻死死攥著一個銀色的小東西,對著下方嘶吼著什麽,聲音被引擎轟鳴和風聲撕碎。
【警告!高能生物信號爆發!目標:林綰綰!關聯物:未知微型裝置疑似高爆或強腐蝕)!】係統提示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紅光!
“她要毀東西!”陸子昂頭皮一炸,抓起對講機嘶吼,“山魈!打掉她手裏的東西!快!”
幾乎在他吼出的同時!
砰!
一聲沉悶的、經過消音的狙擊槍響!
林綰綰右手腕猛地爆開一團血花!她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那個銀色的微型裝置脫手飛出,打著旋兒墜向下方嶙峋的山石!
“轟——!”
不是劇烈的爆炸,而是一聲沉悶的、如同高壓鍋泄氣的悶響!裝置落點處騰起一大團濃稠的、散發著刺鼻酸腐味的黃綠色煙霧!煙霧觸及的山石表麵,瞬間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溶解!
“化學武器!退!戴麵具!”扯繩的壯漢們臉色劇變,手忙腳亂地後撤找掩護。
直升機失去了最後的掙紮力量,在碳纖維網的強力拖拽下,像隻折翼的巨鳥,歪歪扭扭地朝著下方相對平坦的廢棄公路迫降下來!
轟隆!哐當!刺啦——!
一連串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撕裂、摩擦聲!直升機重重砸在坑窪的柏油路麵上,滑行出十幾米,機腹擦出長長的火花,最後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機頭斜插進路邊的排水溝,旋翼還在不甘心地抽搐著。
塵土漫天。
陸子昂第一個衝了過去,山魈瘸著腿緊隨其後。幾個突擊隊員已經如狼似虎地撲到嚴重變形的艙門邊,用破拆工具強行撬開。
濃烈的航空燃油味混合著血腥味和化學品的酸腐味撲麵而來。駕駛員滿頭是血,昏死在座位上。兩個手下蜷縮在機艙角落,呻吟著,顯然在迫降中受了傷。
而林綰綰,被甩在艙壁邊。她右手腕血肉模糊,昂貴的風衣被撕破,臉上沾著血汙和灰塵,精心打理的發髻徹底散亂。當強光手電照在她臉上時,那雙曾深不可測的眼睛裏,隻剩下受傷野獸般的怨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惶。她左手還死死捂著風衣的內袋。
山魈的槍口穩穩指著她:“林總,旅途結束了。手,慢慢拿出來。”
林綰綰死死盯著山魈,又緩緩移開視線,越過山魈的肩膀,釘在剛走到艙門外的陸子昂身上。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針,混合著極致的恨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陸……子……昂……”她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像從喉嚨裏磨出來,“你贏了……嗎?”
陸子昂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林綰綰忽然神經質地低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廢墟上空顯得格外瘮人。她捂著內袋的手,極其緩慢地移開,然後,用那隻沒受傷的手,顫抖著,從內袋裏掏出了一個東西——不是硬盤,不是武器,而是一個小小的、深藍色的……天鵝絨首飾盒。
她打開盒子。
裏麵沒有珠寶,隻有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邊緣已經磨損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陸建國,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笑容靦腆而充滿朝氣,懷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背景,赫然是那個代號“紅爐”的保密車間大門!照片一角,用鋼筆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昂兒百日,與建國於紅爐。
陸子昂渾身劇震!如遭雷擊!這照片……他家裏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是母親留下的!
林綰綰看著陸子昂瞬間失神的臉色,嘴角勾起一抹混合著痛苦和瘋狂的笑意,聲音輕得像耳語:“想不到吧?你爸……當年最信任的助手……是我小姨……這張照片……是她偷偷拍的……也是她……在‘事故’前……把這個……塞給了我……”
她的話如同重磅炸彈,在陸子昂腦中轟然炸開!小姨?助手?事故前?!
“可惜啊……”林綰綰的眼神瞬間又變得無比怨毒,“她太天真了……以為能阻止什麽……最後……不也成了‘爐渣’計劃裏……一堆被清除的數據嗎?”她猛地將首飾盒連同照片狠狠摔向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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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口!”陸子昂目眥欲裂,就要衝上去!
山魈更快!槍托猛地砸在林綰綰頸側!她悶哼一聲,軟軟地暈了過去。
山魈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個首飾盒和散落的照片,遞給陸子昂,眼神複雜:“陸工,冷靜點。她是在故意激怒你。”
陸子昂顫抖著手接過照片,冰冷的塑料封皮下,父親年輕的笑容和繈褓中的自己,刺痛了他的眼睛。照片背麵,那行娟秀的字跡旁,不知何時,被人用另一種顏色的筆,極其細微地添加了幾個幾乎看不清的小字:
x001 非終點,名單……
後麵的字跡被磨損,無法辨認。
軍區總醫院,特殊監護病房外的走廊。
消毒水的味道也蓋不住緊張的氣氛。陸子昂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手裏緊緊攥著那張老照片,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照片背麵那行模糊的小字,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名單?什麽名單?除了林綰綰,還有誰?!
病房的門開了。穿著白大褂的趙少校,沒錯,是穿著白大褂的趙少校,坐在一台軍用塗裝、加裝了防震裝置和……一個超大號杯架裏麵插著搪瓷缸子)的電動輪椅上,被警衛員推了出來。他胸口還纏著繃帶,臉色蒼白,但眼神亮得懾人,像剛磨好的軍刀。
“醒了?”趙少校的聲音依舊沙啞,但中氣足了不少。他目光掃過陸子昂手裏的照片,眼神銳利如鷹,“林綰綰撂了。嘴硬,但扛不住專業手段。‘爐渣’計劃的核心硬盤確實毀了,但她備份了最要命的東西——一份參與當年‘紅爐事故’掩蓋行動,以及後續非法人體實驗的……‘投資人’和‘保護傘’名單!”
陸子昂的心髒猛地一沉:“名單在哪?!”
“在她腦子裏。”趙少校冷笑,拍了拍輪椅扶手,“這女人狡猾得像狐狸,名單從不留實體和電子檔,隻記在她那個受過特殊訓練的腦子裏。她招了幾個外圍的,但核心的幾個名字,死咬著不肯吐。”
他操控輪椅,靈活地轉了個圈,停在陸子昂麵前,抬頭看著他,眼神帶著一種鐵血的決斷和……一絲古怪的期許:“陸工,你爹醒了。醫生說他情況穩定了,但很虛弱,需要靜養。林綰綰這條線,後麵牽扯太深,軍方會接手深挖,這潭渾水,你……”
“我要見她。”陸子昂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林綰綰。”
趙少校皺眉:“見她?現在審訊是最高級別,你……”
“我有辦法讓她開口。”陸子昂攤開手掌,掌心躺著那枚扭曲變形、沾滿父親血跡和煙塵的“鹹魚工牌”殘骸。殘骸內部,那股微弱卻執拗的電流搏動感,此刻異常清晰,仿佛在與病房內父親的心跳隱隱共鳴。
趙少校的目光落在那塊廢鐵片上,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什麽。最終,他猛地一拍輪椅扶手震得搪瓷缸子裏的水晃了出來):“好!老子就再信你一次!不過……”他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帶著黑色幽默的弧度,“……得按我的規矩來!”
軍區地下,某特殊審訊室外。
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
陸子昂推著一台電動輪椅走了進去。輪椅上坐著的,正是穿著病號服、手腕纏著繃帶、臉色灰敗的林綰綰。她眼神空洞,帶著被徹底擊垮後的麻木,隻有在看到陸子昂時,瞳孔深處才掠過一絲怨毒的波動。
審訊室裏沒有強光燈,沒有鐵椅,隻有一張普通的桌子,兩把椅子。桌子對麵,坐著穿著病號服、同樣坐在輪椅上的趙少校!他身後站著兩個麵無表情、氣息彪悍的警衛。
“林總,換個地方聊聊?”趙少校的聲音平靜無波。
林綰綰被陸子昂推到桌子前,與趙少校相對。她看了一眼趙少校的輪椅,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輪椅,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嗬……最高規格的審訊……是輪椅座談會嗎?”
“特殊時期,特殊待遇。”趙少校不為所動,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說說吧,那份名單。藏在你這漂亮腦袋裏的,真正的大魚。”
林綰綰閉上眼睛,擺明了拒絕合作。
陸子昂沒說話。他默默走到林綰綰的輪椅側後方,彎下腰,仿佛在檢查輪椅的刹車。他的左手極其自然地搭在了輪椅的金屬扶手上,而那隻手裏,正緊緊攥著那枚冰冷扭曲的工牌殘骸!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輪椅金屬扶手的瞬間!
嗡——!
工牌殘骸內部那股微弱的電流猛地增強!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醒!一股強烈的、無形的波動以工牌為中心,如同水紋般擴散開來!
【核心共鳴強製激發!目標生物精神場:林綰綰!】
【關聯物:陸建國血緣錨點)!】
【記憶碎片強製共振啟動!】
“啊——!!!”
林綰綰猛地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她身體在輪椅上劇烈地痙攣、抽搐!雙手死死抱住頭,指甲深深摳進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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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破碎!
不再是冰冷的審訊室!而是刺眼的無影燈!冰冷的束縛帶!針管刺入皮膚的劇痛!耳邊是冰冷的電子音:“記憶覆蓋程序啟動……清除關聯情感……”
緊接著,畫麵切換!是陸建國年輕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焦急地對她或者說,對她記憶中的小姨)低吼:“……帶昂兒走!走得越遠越好!他們不會放過任何知情人……”
然後,是巨大的爆炸火光!灼熱的氣浪!碎片紛飛!一張張模糊卻帶著獰笑的臉在火光中閃現!
“不!不要!放開我!小姨——!”林綰綰在輪椅上瘋狂地掙紮、嘶吼,淚水混合著鼻涕糊了滿臉,精心維持的形象徹底崩塌,像個歇斯底裏的瘋子!她指著眼前空無一物的空氣,尖聲叫出幾個名字!
“是陳局!是他壓下了事故報告!”
“還有王董!是他要‘催化劑’的數據!他說那是金礦!”
“還有……還有‘老師’!是他!是他策劃了清除!是他把小姨……”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前方,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噗!
一口暗紅色的鮮血毫無征兆地從她口中噴出!濺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像一朵猙獰的花!
她身體猛地一挺,然後軟軟地癱倒在輪椅上,瞳孔迅速渙散,隻有嘴唇還在無意識地翕動著,吐出幾個模糊到幾乎聽不清的音節:
“他……也在……名單上……”
整個審訊室死寂一片。隻有林綰綰輪椅心電監測儀發出的、刺耳的長鳴——
滴————————!
陸子昂緩緩直起身,臉色蒼白。他攤開左手,掌心那枚扭曲的工牌殘骸,此刻滾燙得幾乎拿不住,表麵的血跡在高溫下似乎變得更加暗沉。工牌頂端,那早已碎裂的ed燈座位置,一絲微弱的、幽藍色的電弧,如同垂死的鬼火,閃爍了一下,徹底熄滅。
趙少校坐在輪椅上,死死盯著桌麵上那攤暗紅的血跡和林綰綰失去生機的臉,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他拿起那部紅色的加密電話,聲音像淬了毒的冰錐:
“記錄目標臨終供述!代號‘清道夫’行動……升級!”
“範圍:名單上所有人!優先級:最高!”
“手段:不限!”
他放下電話,目光轉向陸子昂,和他手中那枚徹底失去溫度、仿佛隻是一塊真正廢鐵的工牌殘骸,眼神極其複雜。
“陸工,”趙少校的聲音低沉沙啞,“你的‘護身符’……好像徹底‘報廢’了。”
陸子昂沒說話,隻是將那塊冰冷、沉重、沾滿血汙和父親氣息的金屬殘骸,緊緊攥在手心,尖銳的邊緣刺破皮膚,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
他低頭,看著那攤刺目的血跡。
林綰綰最後那句模糊的話,像幽靈般在死寂的審訊室裏回蕩。
他……也在名單上?
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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