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納紮羅夫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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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向新羅刹宣戰了。
    這個重磅消息迅速席卷世界,沒有任何人覺得自己能置身事外。
    畢竟世界上最強壯凶狠的兩頭巨獸開始爭鬥之時,連大地山川都會因為它們的爭鬥而崩裂坍塌。
    相比之下更渺小的其他人,又怎麽能不被波及到呢?
    自認為中立的阿米呼籲和平,帶嚶則很是無恥的譴責大明再次點燃戰火,是極不負責任的行為。
    至於說帶嚶的老冤家琺國,本來也是想要譴責的。但因為帶嚶先譴責,為了體現出自己跟帶嚶不是一路人,於是就隻是對此事表示關切,並警告所有在大明控製區內的己方公民,提高警惕,注意自身安全。
    雖然曾經並肩作戰過,但有些古老仇怨可不是當幾次隊友就能消除的。
    還有就是徳子,或者說漢斯。
    武德充沛的它們也表示譴責,並且公開表示將援助武器彈藥,還會派遣軍官顧問團前去幫助新羅刹。
    除這些大國之外的其他各方,基本上就是小貓兩三隻了,沒啥值得注意的。
    其中最值得大明關注的,無非就是隨時可能導致自身被迫兩線作戰的大食。
    上一場戰爭中,那差點被大明直接硬生生打穿到地中海沿岸的不堪回憶,讓大食對於大明的“感情”可謂十分複雜。
    恨或許是有的,但怕的占比更多。
    同時又有點奇怪的依賴,畢竟如果沒有大明這個巨大威脅蹲在旁邊,本來就結構鬆散的它們,可能很快就會真的散開成一個個單獨的部族,屬於是“自爆”了。
    所以它們確實需要大明的存在,哪怕在心底裏並不願意承認這點。
    就好比當年怛羅斯之戰,確實是唐軍被擊敗了,但大唐卻根本沒有直接因為此戰而丟土失地,反倒是大食停止了東擴,而大唐卻依然保持著對該地區的掌控。
    直到……天寶十四載。
    而且在那一戰過後,大唐跟大食的關係也並沒有發生實質改變,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關係良好。
    大明和大食的祖先,當年可能算是不打不相識,跟此時的情況倒是頗為相似。
    在提防之中也要略釋善意,這就是大明目前對大食的策略。
    至少在能重創新羅刹之前,這個策略都不會有太大改變。
    而大食則是微妙得多,它們表示自己會對事態發展持續關注,同時又光明正大的增派部隊到同大明的邊境附近,對外宣稱隻是單純為了自保,實際想法就難說了。
    反正根據北司的調查,大食內部有聲音說要靜觀其變,如果大明兵敗,那麽就出手上去咬一口,如果沒有,那就不動。
    這種從心的想法,除了會引得大明陣陣發笑之外,貌似也沒有什麽作用了。
    除了大食,另一個值得關注的,就是總喜歡在後麵指手畫腳,甚至還敢派兵直接插足進來的鄂圖曼。
    正所謂:狗中哈士奇,國中)
    自行填空,懂得都懂。
    它們在搞抽象這方麵真是一絕,雖然沒給大明造成多少實質性傷害吧,但你耐不住它就是喜歡惡心你,膈應你,然後還總是能以此為榮,好像這樣胡亂彰顯存在感就能讓它顯得“很強大”似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在那個地緣環境下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就不要亂跳,因為這樣真的很小醜。
    這些場外選手過了之後,便是正在熱身的兩位主教練了。
    相比起隨時可能爆發的熱戰,藏於水麵之下的戰爭其實早已經悄然展開。
    北司在宣戰當天就開展行動,幾乎把身在帝京的全部羅刹人都抓了起來,包括羅刹使館裏的人。
    隨後便是一道道密令發出,所有飄揚著日月同輝旗和赤底團龍旗的土地上,都發生著類似的事情。
    北司列出名單,軍方和地方配合,抓捕緝拿著任何一個能找到的羅刹人。
    找不到也照章通緝,發布懸賞,讓羅刹人無處藏身。
    名單上有的就開審,名單上沒有的也要關起來盤問調查。為此北司還專門借了刑部和大理寺甚至各地警方牢房裝人,主打的就是一個都不能落下。
    這樣做確實很惡劣,但大明可以說是毫不手軟。
    因為羅刹那邊也在這樣做,也是像這樣對待在它們境內的大明人。
    當然,雙方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使領館的人可不能真抓,畢竟要是誰敢剛開戰就抓外交官,那影響可太惡劣了。
    所以北司隻是請它們來喝茶,真·字麵意義上的喝茶。
    在遣返之前,能問出來就問,問不出來像樣的東西也不會用刑。
    畢竟,大明自己的使領館人員此時也在羅刹那邊呢,就算是為了自己人考慮,北司也不能輕舉妄動。
    ……
    帝京城,北司昭獄。
    與各種傳聞中的人間地獄不同,這其實是座很漂亮的白色水泥建築,外表看上去簡直像是個治病救人的醫院,或者高端大氣的療養院,而不是能止小兒夜啼的昭獄。
    但是建築所在的大院子,被一圈風格古樸的紅瓦圍牆環抱,大門口的匾額上清楚的寫著“昭獄”兩個大字,表明了這裏就是傳說中有能力讓“似人”開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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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紮羅夫上校,您的履曆看上去非常的讓人欽佩。”
    “您是個偉大的軍人。”
    昭獄地下的關押區內,原新羅刹駐大明總領館的首席武官,現在的階下囚,納紮羅夫上校,靜靜的看著眼前之人。
    這個穿著灰黑色大明軍裝,胸前別著枚銀色日月同輝章的大明軍官,看上去可以說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但納紮羅夫在看見他的第一眼,便發自內心的不喜歡他。
    因為這種人太假了,演得越逼真,那種虛假就越讓他作嘔。
    真正溫文爾雅的紳士,他見過。
    那絕不是像眼前這個人的拙劣。
    “放棄你的嚐試吧,我不會說出任何你想要聽到的信息。”
    “當然,如果想聽我罵你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奉陪的。”
    納紮羅夫擺弄著茶杯,看上去心情似乎還算愉快?
    因為他雖然確實被拉進昭獄裏,但卻並沒有被上鐐銬,更沒有享受到什麽大記憶恢複術或者西冰庫正骨。
    他還是穿著筆挺的軍裝,看上去簡直像是來參加停戰談判的“勝利者”。
    “看來您對我們有很多誤會啊。”
    “不過不要緊,我隻是來找您聊聊關於您家人的問題。”
    聽到這話,納紮羅夫臉色微變,但最後還是冷笑道:“哈哈,看來你們北司也沒有傳聞中那麽神通廣大嘛。”
    “禍不及家人,這是你們的規矩。”
    “北司不愧是北司,把壞規矩的事情做得那麽直接,真是厲害。”
    納紮羅夫也是懂陰陽怪氣的,畢竟作為常駐大明的武官,他總得要學習一下這裏的某些風土人情、文化氛圍。
    不然若是什麽都不懂,屆時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但他的陰陽怪氣,甚至都沒能讓對方提起興致,隻是搖頭道:“您又誤會了,我們從來不會壞規矩。”
    “不過嘛,您也該知道,我們在規矩之內的業務水平,還是很經得起考驗的。”
    對方俯下身,從立在椅子邊上的公文包裏麵,取出一份文件袋遞了過去。
    納紮羅夫看著這份文件,看著上麵蓋著大大的“機密”印戳,沒有動手。
    但對方卻笑了笑,拿過文件袋自己打開並取出了裏麵的東西,然後放在桌上朝著他擺正好,輕輕推了過去。
    納紮羅夫沒有動,但當他看到上麵的內容和照片,臉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那是兩份文件,分別是他唯一的兒子和唯一的女兒。
    上麵標明了,他的兩個孩子,都是北司已經招攬成功的探員。
    尤其是他的兒子,已經為北司服務了快兩年了,成功送出了多份機密情報。
    他滿心想要否認,想要質疑,想要拍案而起怒斥這些都是假的。
    但他看到了文件上展示的字跡,那就是他兒子的字跡,他絕不會認錯。
    而且有這種效率不奇怪,因為他的兒子就是在新羅刹關鍵科研部門任職的。
    但令他感到驚恐甚至絕望的,是自己的孩子居然是叛徒!
    為什麽?納紮羅夫不明白。
    自己奉獻了大半輩子,難道不就是為了讓新羅刹更好,讓孩子們更好嗎?
    為什麽會這樣?
    自己為之奮戰的一切都成了什麽?
    他寧願孩子們受到北司的生命威脅甚至是直接傷害,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答案!
    “我們不是有意要傷害您的。”
    “不過您應該知道,年輕人對於新事物的接受度都很高。”
    “而您的孩子都是熱情的年輕人。”
    “有一腔熱血,也向往幸福美好。”
    “而我想您也不會反對,大明就是此時幸福美好的代名詞。
    這個大家庭,歡迎任何願意成為自己人的朋友,甚至兄弟姐妹。”
    “所以嘛……”
    “他們選擇大明,一點都不奇怪。”
    對方很平靜的說著,但每一個音節仿佛都在衝擊著納紮羅夫瀕臨破碎的心智。
    他曾以為自己擁有鋼鐵般的意誌。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
    來自至親至愛的背叛,輕易的擊碎了他那虛假的“鋼芯”。
    “你們想要什麽?”
    納紮羅夫再度開口時,聲音已經非常沙啞且生硬,仿佛是在噴吐著鐵屑。
    坐在對麵的人,則像是終於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似的,輕笑道:“那就要看您願意為我們做些什麽了。”
    “畢竟……就算沒有您,但您的兩個孩子也是我們非常好的朋友啊!”
    對方那愉悅輕快的話語,在納紮羅夫聽來簡直就像是來自亞空間中的惡魔低語。
    他沉默不語,但卻已經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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