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提烏斯暗自歎息，繼續往裏走。
    一路上經過層層檢查，他都靠著巴塞麗莎給的腰牌順利通過。
    監獄裏的景象沒有想象中那麽糟，被關在鐵絲網柵欄後麵的犯人，在監獄裏原有的自由活動區裏休息放鬆。
    有人在插科打諢，有人在咒罵，有人單純就是躺地上曬太陽。
    還有人在……嘶～疊羅漢？
    嚶g蘭人不是被收拾了？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攪史棍？
    通道裏和圍牆上巡邏的明軍，對於他們的行為都熟視無睹。
    看來隻要不是逃跑，明軍是不會管這些遲早會被遣返的俘虜的。
    按照流程，維提烏斯先去找了這所監獄的負責人。
    等到了地方他才發現。
    有人比他動作快！
    ……
    剛離開典獄長辦公室門口，古長戈就碰見了一群夷虜子。
    隨行的驍騎衛親兵都拔刀了，所謂不許帶武器的規則根本束縛不了他們，不帶槍也可以帶腰刀嘛～
    什麽？腰刀也是武器？
    這麽說～你在質疑我們驍騎衛佩戴禦賜腰刀的資格咯？
    驍騎衛的人曆來都宣稱，其軍中每一把腰刀都是禦賜的。
    額……這好幾萬把腰刀，那隻能說以前的皇帝是真無聊，閑著沒事就賜腰刀？
    反正驍騎衛就這樣宣稱的，也沒有人敢去質疑，就聽之任之了。
    豈料這回竟然發揮了作用，愣是給他們帶著腰刀進到監獄裏來了。
    然後？一看見夷虜就拔刀啊！
    嚇得古長戈趕緊製止，好說歹說半天才避免了流桖事件的發生。
    隨後，差點“是兄弟就來坎我！”的雙方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互相見禮並認識之後便友好的分別了。
    雖說大家同在征西軍團服役，以後很有可能會並肩作戰吧，但是在這裏確實不是個深入交談的好場合。
    古長戈是真怕自己的親衛開刹啊！
    “都說了讓你們冷靜點，世界上不是所有長得像夷虜的都該刹啊！”
    “等下也一樣，要冷靜！”
    “不然你們就待在這兒吧！”
    離開監獄辦公樓的路上，古長戈還是沒忍住教訓了幾句。
    那幾個親衛都低頭稱：“是！”
    但究竟聽沒聽進去，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古長戈拿著監獄負責人給的憑證，讓看守自由活動區的明軍打開了柵欄門。
    他帶著護衛們走進去，頓時就吸引了區域內上百名俘虜的注意。
    不過這些家夥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高塔和圍牆上的機槍，還有通道裏駐足的明軍，都在盯著它們呢。
    古長戈也一點都不緊張，他在護衛們的層層保護下，觀察著整片區域。
    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是個很高大的男人，正坐在長椅上低頭看著一本書，仿佛已經沉浸其中，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古長戈帶著護衛們走過去，來到他身邊並伸出手：“您好？”
    “請問您是瀻高樂上校嗎？”
    沉浸在書中的瀻高樂一頓，然後疑惑的抬起頭。
    因為古長戈說的是琺語。
    “我是。”
    他也伸出手，跟古長戈握了握。
    但他說的卻是官話。
    這兩個人，似乎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使用對方最熟悉的語言作為開場白。
    “介意我坐下嗎？”
    古長戈也切換成了官話。
    瀻高樂聳聳肩：“當然。”
    “如果您不嫌髒的話。”
    古長戈溫和的笑了笑，完全不介意的坐到了瀻高樂對麵。
    這裏的椅子是層層疊疊的，所以相對的而坐的人可以平行，也可以分出高低。
    而古長戈自然選擇了平視對方，這是種最基本的尊重。
    額……雖然從身高差來看，他想要跟這位過於高大的琺嘓上校端坐平視，起碼得坐高兩層啊！
    但尊重就是尊重，不必在意細節。
    古長戈是想要向瀻高樂表達出，自己並沒有因為他是俘虜而輕慢於他的意思。
    對這個寫出了《建立職業軍》此等奇書的人才，古長戈認為哪怕是給他再多的尊重也無可厚非。
    “不知您找我有什麽事？”
    合上書的瀻高樂，選擇開門見山。
    古長戈卻沒有立刻開口，而是低頭看向他手中那本書的封麵。
    《六軍鏡》
    前唐戰神·李衛公所著兵書。
    還是大明皇家博物館專門刊印出來發售的收藏款·古文原版。
    古長戈自問是很難看懂的。
    可是……瀻高樂這個琺嘓人，卻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沉浸其中？
    這多少是有點震撼了。
    於是他指了指書，笑道：“您覺得這本書寫得如何？”
    瀻高樂也低頭看了一眼書。
    思索片刻，然後正色道：“很好，使我大致了解這位李將軍的軍事思維，也算是初步解了大明古代的戰爭哲學。”
    “但我認為，如今的大明並沒有能很好的傳承下來這本書的精髓。”
    這話說的，有點挑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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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長戈卻麵不改色的解釋道：“您既然在讀這本書。”
    “那我可以告訴您。”
    “這本書成書於一千多年前，可以說是比泰西大部分嘓家存在的時間還要長。”
    這是變相反駁。
    但也算是夠直接的了。
    明擺著說就是：
    你們泰西人太年輕了。
    不要對老前輩隨意指摘！
    瀻高樂似乎也聽懂了。
    但同樣沒有什麽表情變化，隻是平靜的解釋道：“確實，它很古老。”
    “不適應如今的戰爭。”
    “但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的意思是……”
    “大明拋棄了這本書中所描寫的，作為軍人應該恪守的古老道德準則。”
    “這難道不算是一種丟失嗎？”
    “對古老傳承的丟失？”
    “……”
    古長戈一時有些無語。
    還有點尷尬。
    畢竟這琺嘓人說得對，明軍現在比古代那種“兵過如篩”的風格還恐怖。
    仁義禮智信？
    亻也女馬の還能剩下萬分之一，都算是如今的明軍“進步”得還不夠快。
    一旦發現誰有“返祖”的苗頭。
    明軍將士就會自抽或者由身邊的戰友幫忙抽一個嘴巴子。
    然後在心中發誓：“我必須馬上去刹夠88個夷虜！恢複一下元氣！”
    古長戈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在白象可是曾經親自指揮坦克，碾過那些還在吱哇亂叫嚶仆軍傷員。
    關鍵……
    當時的他竟然並不覺得有問題，之後甚至還義正嚴辭的指責魏友德！
    現在幾乎算是被人家當麵說破。
    還是被想要招攬的人才說破。
    他感覺自己這把“老臉”是真不知道該往哪兒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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