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狼火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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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狼火為號金大安三年二月?野狐嶺狼首峰)
金大安三年二月廿七,野狐嶺的暴雪稍歇,狼首峰的岩縫間透著青灰色天光。蕭虎蹲在背風處,看著巴特爾用雪水調和金瘡藥 —— 虎骨粉混著火硝的青白粉末在瓷碗裏打轉,正是母親蕭氏特製的 “狼火引”,遇雪不熄,見風即燃。
“少主人,這藥引真能傳百裏?” 巴特爾捏著狼毛蘸藥,毛根處的火硝結晶在微光下閃爍,“當年老族長用狼糞傳訊,三堆火為‘敵襲’,五堆為‘求援’。”
蕭虎望向東南方的鷹嘴崖,那裏有舊遼獵人留下的石堆,正是天然的烽火台。“金人懂狼糞煙,卻不懂漢地的‘火政’,” 他展開《武經總要》殘頁,“《六韜》說‘夜則火,晝則煙’,咱們用狼火引燒出青色煙,再混著虎骨香,便是胡漢共通的信號。”
蕭氏從藥箱取出狼皮囊,裏麵裝著曬幹的狼心草:“狼火引的煙,能讓三十裏外的老獵戶聞到;虎骨香,能讓鐵木真汗的親衛知道,是弘吉剌的火。” 她忽然盯著蕭虎的護腕,“當年你父與鐵木真汗結拜,曾約定‘狼嚎三聲,火起為號’。”
正午時分,巴特爾將浸滿藥引的狼毛綁在鬆枝上,蕭虎用火鐮擊石,火星濺落的瞬間,狼心草 “轟” 地燃起,青色煙柱直衝雲霄,尾端泛著虎骨粉的金芒。蒙古遊騎們同時發出狼嚎,三長兩短 —— 這是弘吉剌部 “血脈相連” 的暗語,混著漢地《樂府詩集》中 “隴頭狼嘯” 的韻律。
“少主人,東邊有回應!” 一名遊騎忽然指著鷹嘴崖方向,那裏有三簇青煙依次升起,正是鐵木真親衛的 “蒼狼吐息” 信號。蕭虎看見煙柱間夾著紅色火星,心下一喜:“是速不台大叔的舊部,他們在煙裏摻了朱砂,這是蒙古與漢地火政的合璧。”
然而喜悅轉瞬即逝,西側山梁突然騰起金軍的海東青狼煙,五堆黑煙滾滾,正是 “敵襲警報”。巴特爾啐掉嘴角的雪:“金狗的細作藏在咱們隊伍裏,定是那日在朔州城混進來的。”
蕭虎盯著隊伍裏的漢地流民,忽然發現一名老者的袖口繡著海東青紋 —— 那是金國 “鷹房” 細作的標記。他暗打手勢,巴特爾立刻會意,假裝跌倒撞向老者,懷中的火銃零件散落,老者慌忙去撿,露出貼肉戴著的女真文護身符。
“拿下!” 蕭虎的火銃已抵住對方咽喉,護身符上刻著 “完顏” 姓氏,“金狗的鷹房細作,難怪能識破咱們的狼嚎。” 他撕開老者衣襟,見胸口刺著海東青啄狼首的圖騰,“說,你們在舊部安了多少釘子?”
細作咬碎毒牙前,眼中閃過狠戾:“野狐嶺的冰牢,早給鐵木真和你們備好……” 話未說完便氣絕。蕭虎擦過火銃槍管,忽然聽見北方傳來密集的馬蹄聲,不是蒙古馬的碎步,而是金人鐵浮屠的沉重。
“巴特爾,你帶十人引開金軍,” 蕭虎將狼火引分給遊騎,“剩下的跟我去接應舊部,金狗想借細作的眼,把咱們引進包圍圈。” 他望向仍在燃燒的烽火,青色煙柱已開始變淡,“告訴舊部,改信號為‘虎嘯狼吟’—— 先三聲虎吼,再五聲狼嚎。”
雪粒子再次襲來,蕭虎帶著遊騎鑽進狼首峰的岩穴,這裏曾是契丹人囤積火油的秘窟,石壁上的虎紋鑿痕與狼頭岩畫相映。他忽然想起母親昨夜的話:“金人學去了狼嚎,卻學不去狼與虎共生的魂魄。”
行至峽穀深處,前方傳來狼嚎,卻是雜亂無章的四長一短 —— 這是舊部遇襲的警訊。蕭虎摸出狼火引,在岩縫間點燃,青色煙柱中突然騰起金芒,正是虎骨粉燃燒的標誌。果然,對麵山壁回應以三聲虎吼,正是漢地獵戶的 “伏虎嘯” 混著蒙古狼嚎。
“是哲別大哥!” 巴特爾忽然低呼,他與哲別曾在弘吉剌部同飲過狼血酒,“金狗的鐵浮屠在追他們,咱們得斷後。”
蕭虎望向穀口,鐵浮屠的甲胄在雪光中如移動的鐵牆,每匹戰馬額間都嵌著海東青徽記。他忽然解下護腕,用狼皮護腕蘸滿狼火引,拋向峽穀中央的枯樹 —— 火引遇風爆燃,枯樹瞬間化作火炬,火星濺落在金軍馬衣上,火硝的爆響驚得戰馬前蹄騰空。
“放箭!” 哲別的聲音從山壁傳來,蒙古弓箭手借著火光,將塗著虎骨膠的箭矢射向鐵浮屠的關節處。蕭虎趁機率遊騎從岩穴殺出,火銃齊射青色火焰,竟在雪地裏燒出 “狼虎共生” 的巨大圖騰。
金軍陣腳大亂,他們從未見過能在雪天燃燒的青色火焰,更聽不懂虎吼與狼嚎交織的戰歌。蕭虎看見一名金將摘下頭盔,眼中映著燃燒的護腕 —— 那是父親的狼皮護腕,此刻正化作指引舊部的明燈。
“少主人,舊部接到了!” 哲別策馬而來,馬鞍上掛著鐵木真的狼首刀,“汗在黑水冰牢,就等您的火銃炸開鐵柵。” 他忽然指著穀口,那裏的金軍已重整隊形,“金狗的鷹房細作不止一個,咱們得走契丹人的秘道。”
蕭虎望著仍在燃燒的狼火,青色煙柱已變成虎紋形狀,這是漢地 “五行火” 與蒙古 “騰格裏火” 的奇跡。他忽然明白,金人細作雖能跟蹤信號,卻永遠無法理解,當胡漢的智慧與勇氣交融,任何陷阱都會變成反擊的利器。
是夜,隊伍在契丹秘道中穿行,石壁上的虎狼岩畫在火把下栩栩如生。蕭虎摸著哲別帶來的密信,羊皮上用蒙漢雙文寫著:“見狼火者,胡漢皆為兄弟;聞虎嘯者,天下盡是共生。” 這是鐵木真汗的筆跡,力透紙背,如野狐嶺的蒼鬆,經得起任何風雪。
秘道盡頭傳來滴水聲,蕭虎知道,那是黑水冰牢的方向。他取出最後一撮狼火引,點燃在岩畫上的虎狼交纏處,青色火焰中,狼首與虎紋竟似活了過來,相互點頭,仿佛在慶祝這場跨越民族的勝利。
風雪仍在野狐嶺呼嘯,但蕭虎知道,那燃燒的狼火,那交織的虎狼之號,早已穿透了金人的鐵幕。當鐵木真的舊部與漢地遊騎並肩而行,當狼嚎與虎嘯在雪原上共振,金人細作的跟蹤,終將成為胡漢共生的注腳 —— 他們越想分裂,胡漢便越緊密,如同狼火引中的虎骨與狼心,在火中熔鑄,再難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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