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母虎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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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母虎遺策金大安三年三月?蒙古大營斡耳朵)
    金大安三年三月初一,斡耳朵內的狼首燈台跳動著幽藍火焰,蕭虎盯著母親的藥箱發怔。箱角的虎紋木雕缺了半片,那是雪崩時被冰棱撞裂的,卻在缺口處露出暗格 —— 裏麵藏著狼皮裹著的錦囊,狼毛根部染著朱砂,正是蕭氏慣用的 “虎狼雙絕” 標記。
    “少主人,這狼皮是老夫人的披風邊角。” 巴特爾的聲音帶著哽咽,他的刀疤在火光下泛著紅,“七年前在中都,她用這皮子包過您的胎衣。”
    狼皮錦囊落地時,掉出半張羊皮紙,正麵是漢地工筆畫的火銃剖麵圖,槍管刻著狼虎交纏紋,引信處標注 “狼油浸三日,火硝裹五層”;背麵用蒙古文寫著:“金狗火銃引信怕凍,狼油可破之 —— 取自胡巴爾大叔的銀戒密語。”
    蕭虎的手指撫過圖紙上的虎紋準星,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鷹嘴崖,母親的藥箱底層確實有狼油浸泡的引信。更令他心驚的是,圖紙角落畫著舊遼 “火龍出水” 的簡筆圖,與冰崖下發現的岩畫分毫不差 —— 原來母親早已將舊遼火器術與胡漢技術融合。
    “汗,您看這引信設計。” 蕭虎將圖紙呈給鐵木真,可汗的狼首刀正壓著從完顏烈處繳獲的金軍火銃,“金人用漢地火繩,卻不知北方嚴寒會凍住引信,而咱們的狼油,既能潤滑,又能防火。”
    鐵木真的指尖劃過圖紙上的 “狼油火硝” 配方,忽然想起蕭氏在朔州城說的話:“火銃如虎,引信如喉,要讓虎在冰原咆哮,就得給喉管塗狼油。” 他忽然望向帳外,哲別的遊騎正在試驗改良火銃,槍管噴出的火焰竟比往日長三寸。
    “老夫人在藥箱夾層,還留了這個。” 巴特爾捧出漆盒,裏麵整齊碼著十二根引信,每根都纏著狼毛,毛根處的朱砂點正是蕭氏的 “虎目標記”。蕭虎忽然想起母親給胡巴爾大叔換藥時的場景,她總說:“狼毛藏火,虎目點睛。”
    圖紙背麵的蒙古文忽然浮現血印,細看竟是 “中都” 二字 —— 那是蕭氏用自己的血寫的。蕭虎的視線模糊了,想起突圍前母親塞進他懷裏的玉瓶,瓶底刻著的 “火龍出水”,原來早有預謀。
    “少主人,” 哲別掀開氈帳,手中拿著從冰崖尋得的殘頁,“老夫人墜崖處的冰洞,發現舊遼火器圖,與這圖紙合璧了。”
    殘頁上的契丹文與羊皮紙的漢文對照,竟拚出完整的 “虎狼火銃” 設計圖:槍管分內外兩層,內層用漢地精鋼,外層裹蒙古狼皮,引信槽刻著狼首吞虎紋 —— 正是蕭氏在朔州城藥鋪地下室,用胡巴爾大叔的銀戒刻下的暗記。
    鐵木真忽然大笑,震得燈台油花四濺:“帖木兒的女人,早就算準了金狗的火銃會在冰原啞火。” 他指向繳獲的金軍火銃,引信處的火繩已被凍成冰條,“完顏烈的火器,輸給了咱們的狼油,更輸給了胡漢的共謀。”
    蕭虎摸著圖紙上的狼虎交纏紋,忽然發現每道紋路都對應著母親在他背上刻的刺青。七年前那個雪夜,她邊刻虎紋邊說:“虎兒,娘給你刻的不是紋身,是破陣的圖。” 如今看來,每道虎紋都是火銃的部件,狼首吞月紋正是引信槽的雛形。
    “巴特爾,傳令下去,” 蕭虎的聲音帶著破繭的堅定,“收集所有狼油,按圖紙浸泡引信;哲別大哥,帶工匠去冰崖下的舊遼窯,那裏有娘藏的火龍出水零件。” 他忽然望向帳外的星空,“娘用自己的墜落,給咱們換來了破陣的鑰匙。”
    午夜,蕭虎獨自坐在藥箱前,狼皮錦囊的狼毛拂過他的護腕。月光下,他看見錦囊內側用女真文寫著:“金宮鷹房的引信,浸過槐花蜜 —— 用虎骨酒可破。” 這是母親留給金人的陷阱,卻成了胡漢聯軍的破陣之鑰。
    更深處,還有張小紙條,用蒙古文寫著:“虎兒,你父的狼頭旗殘片,能引動舊遼磁石 —— 去中都的路,藏在狼首峰的眼淚裏。” 蕭虎忽然想起鷹嘴崖的冰洞,那裏的磁石礦脈,正是母親為火銃準備的最後一道保險。
    帳外傳來戰馬嘶鳴,是速不台的探馬歸來,帶回中都的消息:“金太子完顏弘正在改良火銃,引信裹著海東青油,卻總在寒夜裏熄火。” 蕭虎冷笑,海東青油遇冷凝結,哪比得上蒙古狼油的耐寒 —— 母親早已算準了金人的自負。
    他忽然明白,母親的遺策不止是火銃圖紙,更是胡漢共生的智慧:用蒙古的狼油解漢地火銃的凍,用漢地的精鋼承蒙古狼的魂,再借舊遼的磁石礦脈,讓火銃在冰原上永不啞火。而那張畫著狼虎交纏紋的圖紙,分明是母親用半生心血,為胡漢聯軍鍛造的共生之器。
    “少主人,” 巴特爾端來熱馬奶,碗底沉著虎骨粉,“老夫人在朔州城就說,火銃要想在蒙古的冬天噴火,得有狼的 guts 和虎的 brains。”
    蕭虎飲下馬奶,虎骨粉的辛辣混著狼油的醇厚,在喉間化作一團火。他望向藥箱上的虎紋木雕,缺口處露出的暗格,竟似虎目微睜 —— 那是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道目光,帶著期許,帶著未竟的使命。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斡耳朵外傳來第一聲狼嚎,卻在尾音處帶著虎的低吟 —— 那是改良後的火銃試射聲。蕭虎摸著圖紙上的狼油引信,忽然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說:“虎兒,娘的遺策,從來不是讓你守住過去,而是讓胡漢的火,在你手裏,燒出個共生的未來。”
    雪,還在蒙古大營外飄著,但蕭虎知道,母親留下的狼油引信,早已在火銃工匠的手中,在舊遼窯的火光裏,在每個胡漢聯軍士兵的期待中,悄然融化了冰原的嚴寒。而那柄即將成型的虎狼火銃,這柄融合了母親的智慧、父親的狼魂、舊遼的傳承的利器,終將在中都的宮牆下,在金太子完顏弘的鷹房裏,證明:胡漢的遺策,永遠比金人的毒計,多著一份共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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