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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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巧舌如簧金大安三年三月?野狐嶺冰河渡口)
    金大安三年三月初三,野狐嶺冰河渡口的冰層在完顏烈的鐵槊下發出細碎的裂紋。蕭虎望著對方甲胄上的海東青浮雕,喉間突然泛起七年前在中都學的女真貴族腔調,那是母親蕭氏用漢地戲曲唱腔改良的 “金源官話”。
    “完顏大人這是何意?” 蕭虎故意將腰牌撞在鐵槊上,五品金吾衛的浮雕在冰光中閃爍,“太子府的密令在此,您還要阻截不成?” 他揚起手中的羊皮紙,朱砂印泥在月光下泛著狼首紋 —— 正是趙元用完顏烈的印信偽造的 “太子密令”。
    完顏烈的手指劃過密令末尾的 “弘吉剌路糧押” 戳記,忽然冷笑:“太子府的密令,怎會用弘吉剌部的狼首印?” 他的鐵槊突然抵住蕭虎咽喉,“別以為本將不知,趙元那叛徒早把印信丟進冰湖了。”
    蕭虎的狼皮護腕在冰麵上擦出火星,卻用女真話中的會寧府腔調回應:“大人難道不知,太子新得了弘吉剌的狼皮,特意命咱們用狼首印彰顯天威?” 他忽然壓低聲音,“上月在中都,太子還誇大人的鐵浮屠是‘海東青爪牙’呢。”
    渡口的寒風突然轉急,吹散了糧車上的馬奶酒香氣。蕭虎看見完顏烈的瞳孔微微收縮 —— 這是女真貴族聽見太子褒獎時的慣有反應。他趁機指向糧車:“密令說,這批‘狼嚎醉’要送進中都鷹房,給太子的海東青醒神。”
    “打開第三輛。” 完顏烈的鐵槊指向蕭虎方才刻意遮擋的糧車,“本將倒要看看,太子的醒神酒,是不是混著蒙古人的血。”
    巴特爾立刻掀開氈布,十二隻木桶整齊碼放,桶口的馬奶酒泡沫正 “滋滋” 作響 —— 那是蕭氏特製的 “虎嘯酵”,遇空氣即生泡沫,能掩蓋木桶內層的呼吸聲。蕭虎趁機用女真貴族的 “鷹視” 禮節望向完顏烈,眼角餘光卻掃向冰河下遊,那裏有哲別遊騎的狼頭旗暗號。
    “大人請看,” 蕭虎用銀勺舀起酒液,“這酒色青中帶金,正是太子喜歡的‘騰格裏之淚’。” 他忽然指著桶壁的虎紋刻痕,“弘吉剌的狼骨雕紋,太子說能辟蒙古人的邪。”
    完顏烈的手指剛觸到木桶,忽然頓住 —— 桶壁的虎紋刻痕,竟與七年前刺殺帖木兒的凶器紋路相同。他的鐵槊驟然揮下,木桶應聲而裂,馬奶酒混合著狼油火硝的氣息噴湧而出,卻見桶內隻有翻湧的酒液,倒映著他扭曲的海東青頭盔。
    “大人這是何意?” 蕭虎換上慍怒的貴族腔調,“驚了太子的酒,您擔待得起?” 他忽然指向渡口東側,那裏有金軍的糧草車正在起火,“怕是有人故意生事,壞了太子的密令。”
    完顏烈的目光被火光吸引,蕭虎趁機對巴特爾使眼色 —— 這是母親蕭氏在朔州城教的 “虎目分神” 術。果然,完顏烈的鐵浮屠親衛被火光引開,哲別的遊騎已從冰縫中殺出,馬刀上的虎紋布條在風雪中揚起。
    “不好!有伏兵!” 金軍千戶的呼喊讓完顏烈回過神,他的鐵槊再次抵住蕭虎,卻發現對方護腕內側的蒼狼之印,與帖木兒舊部的刺青一模一樣。“你是帖木兒的餘孽!” 他的怒吼驚起冰麵寒鴉,“當年沒燒死你,今日正好給太子獻功!”
    蕭虎的火銃早已藏在袖中,狼油潤滑的引信在低溫下依然靈活。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卻聽見冰河深處傳來 “哢嚓” 冰裂聲 —— 那是速不台的遊騎在水下引爆了舊遼磁石雷。完顏烈的鐵浮屠戰馬受驚打滑,鐵槊的準星偏出三寸。
    “大人難道不知,” 蕭虎趁勢後退,女真貴族腔調裏突然混進蒙古語顫音,“太子密令第二頁,還寫著‘見狼首印者,如見太子’?” 他揚起羊皮紙,背麵的女真文在火光中顯形,正是趙元模仿太子筆跡的 “如朕親臨”。
    完顏烈的鐵槊 “當啷” 落地,他忽然想起太子府的密令格式:真正的太子令該蓋雙龍印,而非狼首印。“你敢偽造 ——” 話未說完,哲別的狼牙箭已擦著他的鬢角飛過,箭頭刻著 “為蕭氏夫人報仇” 的蒙文。
    蕭虎趁機躍上糧車,掀開最底層的木桶,鐵木真的狼首刀刀柄在月光下閃爍。他忽然用女真貴族的最高禮節向完顏烈抱拳,卻在彎腰時將狼油火硝撒在冰麵:“大人若再相逼,這‘騰格裏之淚’,可要變成‘海東青之淚’了。”
    冰河下遊的火光映紅了蕭虎的臉龐,他看見完顏烈的親衛在磁石雷的爆炸中亂作一團,鐵浮屠的甲胄在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而他手中的羊皮紙,那張趙元用生命換來的假密令,此刻正被火硝引燃,火焰中竟顯露出 “狼虎共生” 的暗紋 —— 那是母親蕭氏用虎骨粉寫的祝福。
    “撤!” 完顏烈終於下達命令,他忽然發現蕭虎的背影與帖木兒有七分相似,尤其是護腕揚起時的弧度。而那些被砍碎的木桶中,馬奶酒正順著冰縫流向冰河深處,酒香混著狼油味,在寒夜裏竟形成了虎嘯般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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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虎望著金軍 retreating 的方向,忽然想起母親在藥箱裏留的字條:“女真貴族重禮節,卻不知漢地的‘虛則實之’,比他們的鷹狩術更妙。” 他摸著護腕上的蒼狼之印,忽然明白,方才的巧舌如簧,從來不是單純的欺騙,而是胡漢智慧在語言上的合璧。
    冰河的冰裂聲中,哲別的遊騎已架起木筏。蕭虎背起鐵木真,看見糧車上未燃盡的羊皮紙,背麵的 “如朕親臨” 四字,不知何時被火硝燒成了 “胡漢共臨”。他忽然輕笑,這或許是騰格裏的旨意,讓金人的密令,最終成為胡漢共生的預言。
    “少主人,金狗追上來了!” 巴特爾的呼喊打斷思緒,蕭虎望向渡口,完顏烈的鐵浮屠已重整隊形,海東青旗在火光中獵獵作響。他忽然舉起火銃,虎紋槍管對準天空,狼油引信噴出的火焰,在雪夜中劃出一道虎形軌跡 —— 那是給速不台的信號,也是給金人的警告。
    雪,又開始下了。但蕭虎知道,方才的巧舌如簧,早已在完顏烈的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太子密令的真假、狼首印的由來、胡漢腔調的混融,這些都將成為金人內部猜忌的開端。而他,作為胡漢共生的使者,終將用語言為刃,用火銃為盾,在金人的權謀戰場上,辟出一條屬於狼虎的路。
    木筏在冰河上漂行,蕭虎摸著鐵木真胸前的狼首紋,忽然聽見對方低聲呢喃:“帖木兒的兒子,你的舌頭,比你的火銃更像把利刃。”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巧舌如簧,從來不是謊言的堆砌,而是讓胡漢的智慧,在敵人的規則裏,開出共生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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