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金鑾筆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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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2 章:金鑾筆鋒回曆 627 年夏?六盤山金頂大帳)
    回曆 627 年夏,六盤山的霧靄滲進金頂大帳,將牛油燈的光染成蒼青色。鐵木真斜倚胡床,狼首權杖橫在膝頭,鎏金狼眼盯著帳中央的羊皮卷,那裏用畏兀兒文記錄著前日口述的遺詔,墨跡未幹處暈著深淺不一的墨團 —— 那是蕭虎握筆的手在羊皮紙上三次停頓的痕跡。
    "墨爾根,把 " 窩闊台 " 三字再描重些。" 鐵木真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手指劃過羊皮卷時,指甲在 "繼位" 二字上留下淺痕,"察合台的眼睛,比雪豹還要敏銳。"
    蕭虎的狼毫筆懸在羊皮卷上方,筆尖的墨汁正沿著筆鋒滴落,在 "窩闊台" 三字右側洇出不規則的圓斑。他昨日在清水河處決的探馬,血珠也曾在虎符上形成相似的形狀 —— 那時帕麗薩說,這是 "天狼星遇晦" 的征兆。"大汗," 他忽然皺眉,"末將的畏兀兒文寫得太急," 台 " 字的尾筆與 " 合" 字混了。"
    鐵木真咳嗽著支起身子,狼首權杖的紅寶石眼睛在羊皮卷上投下光斑:"無妨," 他指向蕭虎腰間的漢地端硯,"用你父親留下的端硯磨墨,墨色會穩些。" 當蕭虎轉身取硯時,他看見大汗左手無名指的灼痕在霧中泛著紅光 —— 那是今日淩晨薩滿用蘇魯錠長矛烙下的 "天命印"。
    帳外傳來鐵甲碰撞聲,察合台的親衛隊長闊闊出掀開氈簾,熊首紋皮甲上的露水落在羊皮卷邊緣:"大汗,術赤王爺的信使求見,說欽察草原的星象有變。" 他的目光在 "窩闊台繼位" 幾字上停留半息,靴底的紅土蹭在蕭虎新繪的狼虎紋章旁。
    蕭虎趁機將狼毫筆在硯台邊緣磕了磕,墨汁在 "繼位" 二字間積成小窪:"大汗,末將昨日收到帕麗薩的星象報,說土星正逼近 " 天樞星位 ",恐主文書有變。" 他指向闊闊出皮甲上的熊首紋,"不如讓術赤王爺的信使稍候,先將遺詔謄抄工整。"
    鐵木真忽然按住蕭虎握筆的手,掌心的老繭擦過蕭虎手腕的漢地刺青 —— 那是野狐嶺之戰後,他用女真降將的血紋的白虎圖騰:"墨爾根,你父親在中都城牆刻下 " 蒼狼逐日 " 時,可曾想過狼與虎終究要同飲一江水?" 他鬆開手,狼首權杖重重頓在胡床,"按你的法子,把遺詔再抄一遍。"
    是夜,蕭虎在文書房點燃雪鬆熏香,狼毫筆在羊皮卷上懸停良久。窗外傳來托雷與術赤的爭執聲,豹紋與熊紋的影子在氈帳上撕扯,他忽然用波斯文在 "窩闊台繼位" 下方寫下極小的注腳 —— 那是花剌子模占星師慣用的 "歧義符",可被解讀為 "監國" 或 "協理"。
    "墨爾根大人," 帕麗薩的聲音從帳後傳來,星象儀的孔雀石轉盤映著月光,"土星已進入氐宿,正是 " 筆鋒藏霧 " 的時辰。" 她展示袖中染血的符節,"察合台的謀士剛從薩滿處取走 " 蒼狼墜地 " 的預言,墨跡未幹。"
    蕭虎的筆尖在 "繼位" 二字上劃出歪斜的尾筆,看起來像極了蒙古文的 "暫代" 符:"把這個交給四王爺," 他撕下一片羊皮,用漢文寫下 "狼首向東,虎紋護北","讓他明日帶著術赤的豹旗巡視營地,就說大汗要召見各部首領。"
    五更時分,帳外突然傳來戰馬驚嘶。蕭虎掀開氈簾,看見察合台的熊首旗在霧中晃動,親衛們正圍住術赤的信使 —— 後者懷中的羊皮卷,正是蕭虎故意泄露的 "遺詔草稿","窩闊台" 三字被墨團淹沒,隻餘 "監國" 二字清晰可辨。
    "墨爾根," 托雷的狐皮帽簷滴著霧水,手中握著蕭虎父親的虎紋佩刀,"察合台說遺詔被漢地墨汁汙了狼血。" 他忽然展示刀鞘內側的女真文詛咒,"術赤的人在信使靴底發現克烈部的狼毒花 —— 和父汗藥湯裏的一樣。"
    蕭虎的狼毫筆在托雷遞來的羊皮卷上圈住 "監國" 二字,筆尖劃過處,顯露出底下用畏兀兒文寫的 "托雷協理":"四王爺,末將今日在謄抄時,忽然想起大汗三年前說過," 草原的大汗,要讓每隻狼都看見自己的影子 "。" 他指向遠處術赤的豹旗,"或許,遺詔需要讓各部首領都看見自己的圖騰。"
    托雷的手指忽然收緊,佩刀的蟠螭紋硌得掌心發疼:"你是說,在遺詔裏加上各部徽記?" 他看見蕭虎新製的符節圖紙,狼首咽喉處嵌著術赤的豹紋,虎紋利爪纏著察合台的熊毛,"這樣一來,每個宗王都會以為遺詔對自己有利。"
    帳內傳來鐵木真的咳嗽聲,蕭虎趁機將 "窩闊台繼位" 改成 "諸王共議",用波斯星象符在旁標注 "天狼星位未定":"四王爺,帕麗薩說,明日的星象適合 " 筆誤 "。" 他望向窗外漸亮的天光,"當各部首領看見遺詔上有自己的圖騰,便不會急著撕咬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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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三刻,當察合台帶著親衛闖入文書房,看見蕭虎正在羊皮卷上繪製術赤的豹紋徽記,墨跡尚未幹透:"墨爾根,你這是在給遺詔穿花衣?" 他的熊首刀指向 "窩闊台" 三字,卻發現旁邊多了自己的熊毛紋,"漢人的筆,果然會變戲法。"
    蕭虎的狼毫筆在熊毛紋旁添了兩筆,竟形成狼首的輪廓:"王爺明鑒," 他展開帕麗薩的星象圖,"土星過境,唯有聚合各部圖騰,才能穩住天樞星位。" 他指向羊皮卷底部的空白處,"大汗還說,要在遺詔末尾加上 " 墨爾根協理漢地 "—— 這是對您當年征西夏的敬意。"
    察合台的熊首刀突然頓在半空,他看見羊皮卷上,自己的熊毛紋與術赤的豹紋、窩闊台的狼紋呈三角鼎立,蕭虎的虎紋微縮在右下角,像極了星象圖中的 "三垣護主"。"好個墨爾根," 他忽然冷笑,"你的筆,比你的火銃更鋒利。"
    是日正午,當鐵木真強撐病體召見各部首領,蕭虎捧出的遺詔上,各部圖騰與星象符交織,"窩闊台繼位" 四字被巧妙地夾在 "諸王共議" 與 "托雷監國" 之間,用畏兀兒文的連筆寫成可左可右的句式。術赤盯著自己的豹紋徽記,察合台撫摸熊毛紋,竟無人注意 "繼位" 二字的尾筆,藏著漢地書法的 "飛白" 技巧 —— 那是蕭虎特意留下的改筆痕跡。
    帕麗薩的星象儀在帳外輕響,孔雀石轉盤上的狼虎紋章與各部圖騰連成一線:"墨爾根大人," 她低聲道,"土星已過氐宿,遺詔的筆鋒,就是您埋下的天狼星籽。"
    蕭虎望向金頂大帳外的狼虎雙旗,晨霧中,狼首與虎紋的影子重疊又分開,恰似遺詔上那些可左可右的字跡。他知道,自己在羊皮卷上留下的每一道筆鋒,都是投向權力漩渦的石子,終將激起各部首領的猜忌與妥協。當鐵木真的狼首權杖再次頓響,他忽然明白,這場用筆墨進行的戰役,比任何刀兵相接都要凶險百倍 —— 因為每一道墨痕,都可能改寫蒙古汗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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