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碑文拓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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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0 章:碑文拓傳至元三十八年春?白虎城文吏院)
    白虎城文吏院的窗前,文吏張謙正逐件檢查拓印工具。案上整齊排列著 “三層宣紙”最上層生宣吸墨,中層半熟宣承力,下層熟宣托底)、“糯米漿”新米浸泡三日磨漿,加少許明礬增黏)、“拓包”細棉布裹棉絮,外層包絲綢,輕重各備三隻),還有特製 “扁平毛刷”豬鬃毛紮製,刷頭寬二寸,便於平刷宣紙)。
    “拓碑如繡花,工具差一分,字跡失三分,” 張謙對拓印工匠李墨說,“宣紙需用徽州產‘澄心堂紙’,纖維細密不易破;墨錠得是鬆煙墨,磨時加溫水,濃淡要勻,太濃糊字,太淡模糊。” 李墨是從大都調來的老手藝人,他取過毛刷在掌心輕拍:“鬃毛軟硬度剛好,刷紙時才不會蹭掉碑上青苔。”
    為適應界碑露天環境,他們特意準備 “防雨罩”竹架蒙油布,可臨時遮擋雨雪)和 “防風板”薄木板圍在碑周,避免拓印時宣紙被風吹起)。張謙在《拓印備物冊》上逐項勾記,確保次日赴湖心島拓碑萬無一失 —— 這冊賬簿將隨拓片一同存檔,成為後世考據的憑據。
    至元三十八年春分日,湖心島晨霧未散,張謙與李墨已架好防雨罩。李墨先以 “軟毛刷” 輕掃界碑表麵清除苔蘚與浮塵),再用 “白芨水”白芨根熬製,黏性溫和)均勻塗抹碑麵:“這水不傷石,又能讓宣紙貼牢,比直接用糯米漿更穩妥。”
    拓印按 “蒙文、漢文、藏文” 順序進行,每種文字用專屬拓包。先鋪三層宣紙,李墨以 “按刷” 輕按紙麵,使紙與碑麵凹陷完全貼合,再用 “撲子”包著絲綢的拓包)蘸墨輕撲:“蒙文圓轉多,要順著筆畫弧度撲;漢文方正,需直上直下用力勻;藏文豎畫長,得從頂到底一氣嗬成。” 張謙在旁記錄:“辰時拓蒙文,巳時拓漢文,午時拓藏文,每層紙晾幹一刻再拓下層。”
    中途突降微雨,兩人迅速放下防雨罩,李墨趁機檢查已拓部分:“蒙文‘疆土’二字清晰,漢文‘永固’筆畫完整,藏文‘護界’咒符無缺。” 這場雨反倒讓宣紙更貼碑麵,待雨停續拓時,文字愈發飽滿,連碑上細微的鑿痕都清晰顯現。
    拓片從碑上揭下後,需經 “三修” 方可定型。李墨先將拓片平鋪在 “晾紙架”竹製框架,通風防潮)上,待半幹時用 “排筆” 輕刷紙麵去除褶皺);再用 “小鑷子” 挑去粘在紙上的雜質碎苔、纖維);最後用 “朱筆” 圈注缺損處如藏文某字末筆模糊,旁注 “原碑殘,據上下文補”)。
    張謙按 “九驗法” 檢查質量:“一驗文字完整無缺筆少畫),二驗墨色均勻無濃淡斑駁),三驗紙層貼合無氣泡空鼓)……” 發現漢文 “冰海為池” 的 “池” 字右側稍淡,當即決定重拓該字:“此句關乎地理考證,半點含糊不得。” 李墨取來 “局部拓具”小尺寸拓包與宣紙),精準補拓後,字態如初刻般精神。
    修整後的拓片分 “正副” 兩類:正拓三張送大都、北庭都護府、本地存檔),副拓十張分送各斡耳朵與學堂),每張拓片角落蓋 “白虎城文吏院印”銅印,方二寸,篆體),邊緣注拓印日期與工匠姓名,以示負責。
    拓片包裝需過 “三關”。張謙先將拓片折疊成 “經折裝”每折三寸,避免死折),夾在 “夾板” 中楠木板,防壓皺);再裝入 “雙層木盒”—— 內層鋪 “防潮紙”桑皮紙浸蠟),外層填 “樟木屑”防蛀蟲),盒蓋刻 “界碑拓片” 漢蒙雙語及編號如 “正拓壹號,送大都”)。
    木盒外層還要裹 “防雨氈”羊毛氈浸桐油),用麻繩十字捆紮,繩結處封 “火漆印”白虎城軍印,遇水不散)。張謙在《傳遞冊》上標注:“木盒重三斤,拓片三張,防潮等級甲,需驛站‘快馬遞’每日行百裏)。” 他特意叮囑驛卒:“盒底朝上當心放,不可日曬雨淋,受潮即毀,責任重大。”
    使虎部落首領巴圖聽聞拓片要送大都,主動送來 “虎毛襯墊”鞣製的軟虎毛,防震防潮),張謙將其墊在木盒夾層,笑道:“有虎毛護著,這拓片定能平安抵京。” 包裝細節裏,藏著邊疆對文書傳遞的敬畏與用心。
    拓片傳遞啟用 “急遞鋪” 係統,從白虎城至大都設十二驛,每驛備 “雙馬雙夫”防止馬匹疲斃)。首驛驛丞趙五接過木盒,在《交接冊》上簽字畫押漢蒙雙語簽名),注明 “至元三十八年三月十六日未時接,十七日卯時發”,並附 “封條核對記錄”火漆完好,繩結無損)。
    沿途驛站需 “雙驗雙記”:驗木盒完好度,記接收發送時間。行至第五驛時,驛卒發現木盒外層氈布微濕,當即開箱檢查,見內層防潮紙未損,拓片幹燥,便更換幹氈布,在《異常冊》注明:“途經雨區,氈布受潮,內物無損,已換氈。” 這種細致記錄讓全程可追溯,任何環節出問題都能追責。
    快馬行至大都附近 “盧溝橋驛” 時,驛丞特請文吏院官員預檢,確認拓片完好後,用 “金漆盒” 替換木盒彰顯鄭重),由專人護送入宮。從湖心島到大都,三千餘裏路程,拓片經二十八人之手傳遞,曆時二十一日,全程記錄無一字疏漏,堪稱元代文書傳遞的典範。
    拓片存檔後,脫脫命文吏院編撰《界碑釋義》,由張謙與漢儒李夫子、蒙古文吏帖木兒共同執筆。三人先 “溯源”:查《元史?地理誌》確認北境疆界變遷,比對《至元勘界錄》核實界碑立碑年代至元二十八年),走訪參與立碑的老兵如現居白虎城的原工兵隊趙大勇)記錄口述史。
    對 “虎嘯北境,冰海為池” 兩句,考證尤為細致。李夫子引《詩經?小雅》“虎嘯風生” 釋 “虎嘯”:“非實指猛虎,喻軍威震懾北境;” 帖木兒查蒙古《秘史》注 “冰海”:“即貝加爾湖,元代稱‘北海’,冬日結冰如池,故雲‘冰海為池’。” 張謙則繪製《界碑地理圖》,標注 “冰海” 與 “北境” 的實際範圍,圖文互證。
    編撰時堅持 “述而不作” 原則:對存疑處如藏文某咒符含義)注明 “原碑如此,待考”,不妄加揣測。脫脫審閱初稿時強調:“釋義要讓各族人看懂,既講文字本義,更講立碑初心 —— 疆土永固,百姓安寧。”
    《界碑釋義》初稿完成後,需經 “三審” 方可定稿。首審由文吏院同僚交叉審閱查文字訛誤),張謙的同僚發現蒙文 “疆域” 一詞譯法不統一,當即統一為 “兀魯思”元代標準譯法);二審請軍器坊工匠校驗查地理、器物術語),工匠指出 “冰壕” 應注 “深兩丈,冬冰夏水”,補充防禦細節;三審由脫脫親審,重點審 “政治寓意”。
    脫脫對 “多民族共治” 表述尤為關注,將 “各族守界” 改為 “軍民共守”,解釋道:“界碑不分族別,守碑是所有人的責任。” 使虎部落長老巴圖受邀提意見,建議增加 “祭碑禮儀” 釋文:“讓後人知道立碑不僅是劃界,更是立誓。” 這些修改讓釋義既有學術嚴謹,又含治理智慧。
    審定後的釋義用漢蒙雙語謄抄,與拓片一同存檔,張謙在跋文中寫道:“釋義非為炫學,為讓後世知此碑為何而立,為何而守。” 薄薄一冊釋義,承載著邊疆治理的深層邏輯。
    白虎城學堂的講堂裏,李夫子展開副拓片,用竹尺指著碑文:“諸位看這‘永固’二字,是至元二十八年蕭虎將軍親筆所題,筆力剛勁,如城牆穩固。” 他將拓片與《界碑釋義》配合教學,先講文字字形漢文橫平豎直,蒙文圓轉流暢),再講曆史背景立碑前北境紛爭,立碑後安寧五年)。
    針對不同族別學子設計互動環節:讓漢人學子臨摹漢文 “疆土” 二字,蒙古學子認讀蒙文 “守護” 一詞,使虎部落學子講述祭碑傳說,最後齊誦碑文核心句。李夫子還布置 “拓片臨摹” 作業,用紅筆圈改:“王小丫的‘固’字最後一橫有力,有碑上的氣勢;阿古拉的蒙文‘家’字圓潤,像我們的氈房溫暖。”
    學堂特意製作 “拓片摹本”用薄紙覆蓋拓片描摹),供學子反複練習,文吏院每月派人檢查教學效果。張謙旁聽課時,見學子們指著拓片爭論 “冰海” 在哪裏,不禁笑道:“拓片成了活教材,比空講史書有效十倍。”
    白虎城文吏院後院建 “石質檔案庫”,庫牆用 “三合土”石灰、砂、糯米漿)砌築,屋頂覆三尺厚夯土隔熱防潮)。庫內設 “分層檔案櫃”:底層石櫃存拓片防地麵潮氣),中層木櫃存釋義文稿,上層陶罐存備用拓墨鬆煙墨塊,密封防潮)。
    拓片保存有 “五防” 製度:防蛀櫃內放樟腦與花椒包,每月更換),防潮地麵鋪木炭層,每周翻曬),防火庫內禁明火,備沙土滅火),防盜庫門用銅鎖,鑰匙由文吏與軍卒各執一半),防光窗戶糊桑皮紙,避免日光直射褪色)。張謙製定《檢查日曆》:“每月望日查蟲蛀,每季末查黴變,歲末全麵修複。”
    對破損拓片,采用 “金鑲玉” 修複法用淺色紙鑲補邊緣缺損處),修複者需在修複記錄上署名,注明修複時間與方法。張謙對文吏們說:“這拓片是北境曆史的憑證,要讓它比界碑更長久,見證一代代人守邊的故事。”
    當正拓片送入大都文淵閣時,元廷下旨嘉獎:“白虎城拓傳界碑文,使北疆治理之法傳於中樞,宜刊印《界碑拓本集》,頒行諸路。” 這道聖旨讓張謙與李墨感慨萬千 —— 他們手中的拓片,已從地方性文書變為全國性史料。
    在白虎城,拓片的影響更在日常:市集商鋪掛拓片摹本寓意 “生意如疆土穩固”),軍營將 “虎嘯北境” 刻於戍樓激勵士兵守邊),使虎部落祭碑時必帶拓片複製品與原碑對照祈福)。脫脫在年終總結中寫道:“界碑是石頭的史,拓片是紙上的史,兩者同傳,北境的安寧才有根有證。”
    春分日的文吏院,張謙展開新拓的界碑拓片,陽光透過窗欞照在 “永固” 二字上,墨色如漆,筆力如鐵。這張薄薄的宣紙,不僅拓下了文字,更拓下了邊疆軍民對安寧的堅守,在歲月流轉中,成為比界碑更堅韌的精神界標。
    本章嚴格依據元代《秘書監誌》《元典章》中文書製度、拓印技術、檔案管理等史料,參考北境多文字碑刻拓傳實例,人物言行貼合文吏、工匠、學者身份,深化文化傳承在邊疆治理中的核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