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正教輸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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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 章:正教輸誠至元四十二年?基輔大教堂)
基輔大教堂的穹頂在暮色中泛著暗金,主教西裏爾在密室來回踱步,手中摩挲著祖傳的銀十字架。三日前,蕭虎的信使送來密信:“冬防兵器短缺,需銅料百斤。” 這分明是試探 —— 教堂鍾樓那口 “聖索菲亞鍾” 重三百斤,鑄於拜占庭時期,是教區的鎮堂之寶。
“獻鍾,便是與蒙古徹底綁定;不獻,恐招猜忌。” 西裏爾對首席修士伊萬道,燭火映著他皺紋裏的猶豫。伊萬翻開《教區檔案》,指著天曆三年的記錄:“前主教因拒給蒙古兵提供避難所,教堂被焚。” 又取來蕭虎頒布的《宗教令》:“將軍雖異教,卻允我等繼續傳教,比波蘭貴族強多了。”
子夜時分,西裏爾在聖像前禱告,忽然見燭火無風自搖,似有啟示。他起身對伊萬說:“去告訴蕭將軍,三日後,教堂獻鍾。” 窗外傳來巡夜隊的鑼聲,他知道,這一步踏出,東正教會與虎首堡的命運,便再也分不開了。
獻鍾那日,教堂廣場擠滿信眾,有人垂淚,有人劃十字。蕭虎親自帶工匠到場,見那口銅鍾懸在鍾樓第三層,鍾身刻滿希臘文禱詞,邊緣鑲著十二顆石榴石象征十二使徒)。“需先卸鍾耳,再分三段熔解。” 鐵匠李鐵牛仰頭道,手中握著特製的 “分鍾斧”刃寬五寸,淬火七日)。
西裏爾親手敲響最後一次鍾聲,渾厚的鍾聲響徹基輔,信眾齊唱《安魂曲》。卸鍾時,教士們站在四周誦經,工匠們則默不作聲地搭腳手架,兩種聲音在廣場交織。當鍾身觸及地麵,李鐵牛發現鍾內藏著一卷羊皮前主教手寫的《聖經》注疏),忙遞給西裏爾:“此物當留。” 西裏爾接過,忽然對工匠們道:“熔鍾時,加三勺聖油,願兵器沾神恩,護佑此城。” 蕭虎在旁冷眼旁觀,見教士與工匠竟能如此協作,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三日後,軍器坊送來首批用鍾銅鑄成的兵器:二十把短刀,刀柄纏著教堂舊經卷的布頁。蕭虎揮刀劈向木樁,刀刃嵌入三寸,讚道:“果然是好銅。” 命人送十匹綢緞給教堂:“重鑄一口鐵鍾,雖不如銅鍾響,卻更耐用。”
獻鍾後第七日,西裏爾讓伊萬帶一份 “歐洲動向” 密報見蕭虎。密報用希臘文寫就,記著兩條關鍵信息:“波蘭國王調集五千援軍,藏於喀爾巴阡山”“匈牙利王廷分裂,攝政王與王後各掌一軍”。
“這些消息從何而來?” 蕭虎盯著伊萬,手指敲擊案上的虎紋硯台。伊萬答:“朝聖者從波蘭帶回的 —— 他們在教堂告解時,無意中說漏了嘴。” 這並非全是實話 —— 教會在歐洲有十二處 “朝聖驛站”,實為情報點,商人每季度會帶回密信,藏在聖像底座的暗格中。
蕭虎忽然用蒙語問:“匈牙利王後的兵力有多少?” 伊萬一愣,隨即用流利的蒙語答:“約三千,多是日耳曼雇傭兵。” 這是他去年偷偷學的,就怕有今日。蕭虎起身,取來一幅歐洲地圖:“告訴主教,若能再探得波蘭援軍的糧道,教堂可獲免稅三年。” 伊萬退出時,見案上密報已被蕭虎用朱筆圈出 “攝政王與王後不和”,知這條情報最合將軍心意。
臘月寒潮來襲,基輔城郊湧來百餘饑民,多是從波蘭逃來的農奴。他們聚在教堂門口乞討,有人喊:“上帝若在,為何讓我們挨餓?” 西裏爾聞訊,立刻請蕭虎撥糧五十石,在廣場設 “施粥點”。
分發那日,西裏爾站在聖像前講道:“蕭將軍賜糧,是上帝借他之手行慈愛,你們當守秩序,勿亂搶。” 教士們給每個饑民發 “聖餅”摻麥麩的黑麵餅),同時登記姓名、籍貫 —— 這些信息轉頭就送到了周顯手中。有個瘸腿饑民想多領一份,被教士攔住:“上帝說‘按勞取食’,你若去修河堤,每日可領兩份。”
蕭虎派趙勇暗中觀察,見饑民果然有序,無人鬧事,回報:“主教比官差會管民。” 西裏爾得知後,讓唱詩班教饑民唱《感恩歌》,歌詞改了幾句:“虎首堡中糧穀豐,蒙主恩賜享太平。” 歌聲傳到城外,連巡邏的兵卒都跟著哼起來。
正月十五,蕭虎應約到教堂偏殿議事,西裏爾備了拜占庭式蜜酒用葡萄與蜂蜜釀造)。“將軍若能資助教堂擴建,” 西裏爾開門見山,“我等可約束信眾,三年內不與波蘭教會往來。” 這是要切斷本地信徒與歐洲教區的聯係,徹底依附虎首堡。
蕭虎轉動著酒杯:“擴建可以,但需加一間‘譯經室’,將《聖經》譯成蒙文。” 西裏爾心頭一緊 —— 這是要滲透教會,卻隻能應承:“可,但需由我教區修士翻譯。” 蕭虎又提:“教堂需派三名教士入虎營,教士兵辨認歐洲旗幟防間諜混入)。” 西裏爾反問:“那將軍需允我等在傷兵營設‘告解室’。”
最終議定的盟約寫在羊皮紙上,分三份:蕭虎存一份用蒙文),西裏爾存一份用希臘文),教堂聖像後藏一份用漢文)。核心條款:官府每年給教堂三十石糧,教堂則需 “監視信眾動向,及時上報異動”。簽字時,蕭虎用的是虎首銀印,西裏爾蓋的是教區銅章,兩印重疊處,仿佛預示著政教交織的未來。
盟約訂立後,西裏爾命畫師在教堂北牆繪製新壁畫,取代原先的 “聖徒殉道圖”。畫師是從威尼斯請來的喬瓦尼,擅長拜占庭風格,西裏爾給他的要求是:“畫蕭將軍贈《聖經》給教士,背景是虎首堡與教堂同輝。”
喬瓦尼起初不願:“世俗之人不可入聖畫。” 西裏爾帶他看新鑄的鐵鍾:“這鍾上刻著‘蕭將軍監製’,卻仍能誦經。” 又給他看蕭虎賞賜的緋色顏料來自中原,極為珍貴)。畫師終是動筆,畫中蕭虎穿漢式錦袍,卻戴蒙古帽,右手遞《聖經》,左手按腰間刀一半露鞘,一半藏,象征政教平衡),背景中虎首堡的城樓與教堂的穹頂等高。
壁畫揭幕那日,信眾議論紛紛,伊萬解釋:“將軍護佑教會,便是上帝的仆人。” 有老信徒嘀咕:“這畫倒像蒙古人的‘英雄頌’。” 西裏爾聽見了,卻隻說:“能護城的,便是神的使者。” 遠處傳來軍器坊的錘聲,與教堂的鍾聲交織成奇異的韻律。
三名教士入虎營那日,帖木兒故意刁難:“你們能認得出波蘭的鷹旗與匈牙利的獅旗嗎?” 教士托馬斯取出 “旗幟圖冊”手繪三十種歐洲旗幟,標注所屬勢力),指著其中一頁:“波蘭鷹旗的鷹嘴朝左,匈牙利獅旗的尾巴上卷。” 帖木兒又問:“若遇敵軍中有教士,該如何?” 托馬斯答:“可喊話勸降,說‘蕭將軍允你們繼續傳教’。”
實戰中,教士們果然派上用場。在一次遭遇戰中,托馬斯認出敵軍旗幟屬於 “反蒙派” 貴族,大喊:“你們的領主已向虎首堡納貢,為何還在作戰?” 敵軍陣腳頓時鬆動。蕭虎見狀,命人給教士們配 “擴聲筒”銅製,長三尺),讓他們在陣前喊話。戰後,托馬斯對西裏爾道:“原來信仰不僅能安民心,還能亂敵陣。”
按照盟約,教堂每年需向虎首堡繳納 “宗教稅”相當於信眾捐款的十分之一)。周顯核算時發現,教堂去年收入折合糧食百石,應繳十石。西裏爾卻送來十五石:“多出的五石,是謝將軍護佑。” 周顯在賬冊上注明:“教會自願多繳,示忠誠。”
作為回報,蕭虎下令:“教堂采購的蠟燭、聖油,免征商稅。” 這讓教會每年省下兩石糧,比多繳的還多。伊萬算過一筆賬:依附虎首堡後,教區收入反而增了三成,因商路暢通,信眾中的商人能賺更多錢,捐款自然多了。有波蘭教士來問:“你們真要給蒙古人繳稅?” 西裏爾答:“能讓信徒吃飽穿暖的稅,便是合理的稅。”
“告解室是最好的情報源。” 西裏爾對伊萬說。他給教士們定下規矩:凡信眾告解時提到 “與波蘭人往來”“對官府不滿”“看見陌生麵孔”,都要記錄在《告解密錄》中,每旬匯總給主教。
有個皮貨商告解時說:“我給波蘭貴族送過貨,見他們囤積兵器。” 教士當即記下,轉天便送到蕭虎手中。蕭虎派人突襲,果然搜出五十把弓。事後,他賞給教堂兩匹絲綢,西裏爾卻將絲綢做成祭服,在彌撒時穿 —— 這既是榮耀,也是提醒信眾:教會與官府站在一起。
有老教士覺得不妥:“告解內容當保密。” 西裏爾歎道:“亂世之中,保命比教條更重要。” 他翻開《聖經》,在 “該撒的物當歸給該撒” 那頁畫了個十字。
半年後,基輔的信眾漸漸習慣了 “蕭將軍護教” 的說法。唱詩班新編了《虎首堡讚歌》,將蕭虎比作 “東方來的保護者”;畫師又添畫了 “將軍擊退波蘭入侵者” 的壁畫,與 “聖徒行奇跡” 的壁畫並排。
有孩童問:“上帝和蕭將軍,誰更厲害?” 教士答:“上帝在天上,將軍在地上,共同護佑我們。” 這種說法雖不合教義,卻讓信眾更容易接受。當蕭虎的兵卒與信眾一起撲滅教堂附近的火災後,連最保守的老信徒都承認:“蒙古將軍確實不壞。”
深秋的一個黃昏,西裏爾站在新壁畫前,見蕭虎的畫像已被信眾偷偷點上油燈本是敬聖像的禮儀)。他知道,這場宗教與權力的結合,已深入人心。遠處多瑙河的水流聲隱約傳來,仿佛在見證這片土地上,信仰與世俗如何達成了新的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