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比賽前的那個夜晚。
    林銳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窗外這座城市的夜景。
    他知道，上一場的失利，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醒了所有人。
    挺好。
    一支冠軍球隊，需要的不是順風順水，而是在逆境中，重新站起來的能力。
    他其實並不擔心。
    這支步行者隊，很強硬，很有韌性。
    但說到底，他們的上限，就在那裏。
    雷吉·米勒已經38歲了，他的油箱裏，還能有幾場，像上一場那樣的神奇表演？
    小奧尼爾，確實是聯盟不錯的內線。
    但跟那些真正的怪物中鋒比起來，他還差了點意思。
    至於羅恩·阿泰斯特……
    林銳一想到他，就忍不住想笑。
    這家夥，現在估計正把自己當成尼克斯的頭號克星。
    ……
    5月13日。
    康塞科球館。
    當尼克斯隊的大巴車，緩緩駛入球館的停車場時。
    道路兩旁，早已擠滿了，穿著黃色球衣的步行者球迷。
    他們舉著各種，極盡侮辱之能事的標語牌。
    “鎖喉小醜，滾回紐約！”
    “懦夫！隻會躲在隊友身後！”
    “印第安納，會碾碎你！”
    科沃爾下意識地，拉上了窗簾。
    阿裏紮的拳頭，攥得緊緊的。
    林銳靠在窗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外麵那些，群情激奮的球迷。
    他甚至還衝著一個，把臉塗成黃色，頭上戴著小醜假發的球迷，揮了揮手。
    那個球迷愣了一下，然後，用一個極其不雅的，國際通用的手勢，回應了他。
    “真熱情啊。”
    林銳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喜歡這種感覺。
    把全世界都當成敵人。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親手，把他們的希望，一點一點地，捏碎。
    這種感覺，比贏下一場平平無奇的比賽，要爽得多。
    賽前熱身。
    當林銳的名字，被現場dj喊出來的時候。
    整個球館，爆發出了一股，足以讓普通人，心膽俱裂的噓聲。
    “booooooooooooo！！！”
    林銳脫下訓練服，拿起一個籃球，走到三分線外。
    沒有運球，沒有調整。
    隨手，將球，扔了出去。
    然後，“唰”的一聲。
    空心入網。
    林銳沒有看籃筐。
    自顧自地，走向了下一個投籃點。
    第二個球。
    第三個球。
    第四個球。
    ……
    “唰！”
    “唰！”
    “唰！”
    整個熱身過程中，他沒有投失任何一個球。
    康塞科球館的噓聲，漸漸地，小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不安的沉默。
    tnt的演播室內。
    巴克利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
    “肯尼“
    “我感覺，今晚，步行者隊，有大麻煩了。”
    肯尼·史密斯點了點頭。
    “是的，查爾斯。”
    “我仿佛看到了，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史前巨獸。”
    “印第安納的球迷，用他們自以為是的噓聲，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們，吵醒了一個，本不該被吵醒的，魔鬼。”
    比賽，正式開始。
    步行者隊，贏得了跳球。
    球，交到了賈馬爾·汀斯利的手裏。
    羅恩·阿泰斯特，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林銳。
    他張開雙臂，像一頭棕熊，擋在了林銳的麵前。
    他的嘴裏，也開始，噴著垃圾話。
    “嘿，小子，準備好，再輸一場了嗎？”
    “你的鎖喉動作，練得怎麽樣了？需不需要我，再給你當一次背景板？”
    林銳看著他，笑了。
    那笑容，很燦爛。
    “羅恩。”
    林銳開口了。
    “你知道嗎？”
    “我其實，挺佩服你的。”
    阿泰斯特愣了一下。
    佩服我？
    這小子，又在玩什麽花樣？
    “你是一個，真正的硬漢。”
    林銳繼續說道。
    “為了贏球，可以付出一切。”
    “但是，光有勇氣，是沒用的。”
    “籃球，有時候，需要用腦子來打。”
    阿泰斯特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林銳聳了聳肩。
    就在兩人說話的工夫。
    步行者隊的第一次進攻，已經完成了。
    汀斯利和傑克遜，做了一個簡單的擋拆。
    球，交到了內線的小奧尼爾手中。
    小奧尼爾背身，硬鑿錢德勒。
    但這一次，錢德勒的身後，麥克戴斯悄無聲息地，包夾了過來。
    小奧尼爾的球，剛一出手，就被麥克戴斯，劈頭蓋臉地，給扇了下來！
    籃球，飛出了底線！
    “吼！”
    麥克戴斯興奮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膛。
    小奧尼爾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尼克斯隊，從比賽的第一個回合，就亮出了他們的防守強度！
    步行者隊，重新發球。
    球，在外線，來回地傳導。
    雷吉·米勒，借助掩護，兜了出來，接球。
    但是，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間。
    特雷沃·阿裏紮，貼了上來。
    他的手臂，幹擾著米勒的視線。
    “鐺！”
    籃球，砸筐而出！
    籃板，被泰森·錢德勒，高高躍起，穩穩地，保護了下來！
    球，立刻交到了林銳的手中。
    尼克斯隊，發動快攻！
    林銳像一陣風，席卷了整個球場！
    阿泰斯特在身後，拚了命地追趕。
    但他發現，自己和對方的距離，正在被，越拉越大！
    林銳的速度，太快了！
    林銳甩開了所有人，一騎絕塵！
    罰球線內一步，他高高躍起。
    輕鬆寫意地，將球，放進了籃筐。
    2比0。
    這個進球，太快，太輕鬆。
    步行者隊的球員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跑回自己的半場。
    裏克·卡萊爾在場邊，麵無表情。
    但他擰成一個疙瘩的眉頭，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看出來了。
    今晚的尼克斯，不一樣了。
    他們的防守，更有侵略性。
    他們的求勝欲望，甚至，比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的自己，還要強烈。
    步行者隊進攻。
    這一次，球交到了斯蒂芬·傑克遜的手裏。
    麵對阿裏紮的防守，他選擇了，強行突破。
    無論傑克遜，如何變向，如何晃動，都無法，徹底擺脫。
    最終，傑克遜在進攻時間即將耗盡的時候，選擇了一次，高難度的，急停跳投。
    “鐺！”
    又是一聲，清脆的打鐵！
    籃板，再次被錢德勒，牢牢地，控製在手中。
    球，又一次，交到了林銳的手裏。
    這一次，步行者隊的退防，很快。
    沒有給尼克斯隊，打快攻的機會。
    落入了陣地戰。
    林銳持球，麵對阿泰斯特。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開始，個人單打了。
    上一場比賽，他就是這麽做的。
    但是，林銳，沒有。
    他隻是，簡單地，做了一個體前變向。
    然後，手腕一抖。
    籃球，從阿泰斯特的肋下，擊地傳了出去！
    這是一個，極具想象力，也極具穿透力的傳球！
    籃球，精準地，找到了，在底角，已經等候多時的，凱爾·科沃爾！
    科沃爾接到球。
    他的麵前，一片開闊。
    他的心裏，咯噔一下。
    上一場比賽的冰冷手感，仿佛又一次，湧上了心頭。
    他猶豫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林銳的聲音。
    “凱爾！相信自己！”
    “你他媽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射手！”
    科沃爾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抬起頭，看向林銳。
    林銳正衝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眼神裏，充滿了信任。
    科沃爾不再猶豫。
    起跳，出手。
    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唰！”
    水花翻騰。
    5比0！
    進球後的科沃爾，興奮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他感覺，壓在自己心頭，那塊沉重的石頭，終於，被搬開了。
    他跑向林銳，用力地，和他擊了一下掌。
    “謝謝你，ray！”
    “不客氣。”
    林銳笑了笑。
    這個進球，像一個開關。
    徹底，打開了尼克斯隊，所有人的手感。
    下一個回合。
    林銳再次利用自己的突破，吸引了步行者隊的防守注意力。
    然後，一個瀟灑的，不看人傳球。
    籃球，給到了另一側四十五度角的，阿裏紮。
    阿裏紮接球，三分出手！
    “唰！”
    8比0！
    再下一個回合。
    林銳和錢德勒，打了一個擋拆。
    步行者隊選擇了換防。
    小奧尼爾，換到了林銳的麵前。
    林銳沒有強打，而是將球，又回傳給了，順下的錢德勒。
    錢德勒接球，拔地而起！
    “砰！”
    一記勢大力沉的，雙手暴扣！
    還造成了，補防過來的，傑夫·福斯特的，一次犯規！
    andone！
    11比0！
    開場不到三分鍾。
    尼克斯隊，打出了一波，11比0的，夢幻開局！
    整個康塞科球館，鴉雀無聲。
    裏克·卡萊爾，終於坐不住了。
    他請求了，本場比賽的，第一次暫停。
    暫停期間。
    步行者隊的替補席上，一片死寂。
    卡萊爾的臉上，布滿了陰雲。
    他拿著戰術板，幾乎是在，咆哮。
    “你們在幹什麽？！”
    “防守！我們的防守在哪裏？！”
    “你們讓他，像逛自家後花園一樣，在我們的禁區裏，為所欲為！”
    “你們讓他，把我們的防守，當成了馬戲團的猴子，在戲耍！”
    他指著阿泰斯特。
    “羅恩！你的任務是什麽？！”
    “是防住他！不是看著他，給他的隊友，傳球！”
    阿泰斯特的頭，低著，拳頭，攥得發白。
    “還有你們！”
    卡萊爾的目光，掃過其他人。
    “協防！輪轉！溝通！”
    “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靠的是團隊防守！”
    “而不是，讓羅恩一個人，去麵對那個怪物！”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知道，教練說得，沒錯。
    他們，被打懵了。
    被尼克斯隊，開場那三板斧，給砍傻了。
    暫停回來。
    步行者隊的進攻，有了一些起色。
    雷吉·米勒，站了出來。
    他利用一次，精妙的無球跑位，甩開了阿裏紮的防守。
    接到球，迎著補防過來的科沃爾，一記高難度的中投。
    “唰！”
    籃球命中。
    11比2。
    他為步行者隊，打破了得分荒。
    進球後，步行者士氣稍有提升。
    但是，沒用。
    尼克斯隊的進攻，已經徹底，打開了。
    林銳用自己的突破和傳球串聯球隊。
    科沃爾的三分。
    阿裏紮的空切。
    錢德勒的順下。
    麥克戴斯的中投。
    尼克斯隊的進攻，多點開花，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阿泰斯特，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如果他貼得太緊，林銳就會用一個簡單的傳球，找到空位的隊友。
    如果他放得太鬆，林銳就會用他那，無解的個人單打，來懲罰他。
    第一節比賽結束。
    比分，定格在了35比18。
    尼克斯隊，單節，領先了17分。
    節間休息。
    林銳坐在板凳上。
    他隻出手了4次，得到了6分。
    但是，他送出了7次助攻。
    盤活了，整支球隊。
    巴克利在演播室裏，已經徹底，化身為了“林吹”。
    “看到了嗎！肯尼！這就是領袖！”
    “他不需要自己得50分，他隻需要，讓他的隊友，變得更好！”
    “上一場比賽結束後，我說，除了林，其他人都應該感到羞愧。”
    “現在，我要說，尼克斯隊的每一個人，都打出了，他們應有的水平！”
    “這才那支，常規賽，66勝的，聯盟第一！”
    第二節比賽。
    步行者隊，試圖發起反撲。
    小奧尼爾在內線，開始瘋狂地要球單打。
    他連續造成了，錢德勒和麥克戴斯的犯規。
    靠著罰球，艱難地，追著分。
    但是，他們的防守，依舊，拿尼克斯隊，沒有任何辦法。
    當一支球隊，所有人的手感，都打開了的時候。
    你是防不住的。
    你堵住了這邊，那邊，就會漏出來。
    你按下了葫蘆，瓢，就又浮了起來。
    林銳在第二節，打起了無球。
    他把球權，交給了弗蘭克·威廉姆斯。
    然後，自己，開始，在場上，進行著，瘋狂的跑位。
    阿泰斯特，被他遛得，上氣不接下氣。
    半場結束。
    比分，65比42。
    分差，被拉開到了，23分。
    中場休息的時候。
    步行者隊的更衣室裏。
    卡萊爾，沒有再發火。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球員們。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無奈。
    他知道，這個係列賽，已經結束了。
    下半場比賽。
    德安東尼在第三節，還剩下5分鍾的時候，就換下了，全部的主力。
    林銳，科沃爾，阿裏紮，錢德勒，麥克戴斯。
    五個人，並排坐在場下，用毛巾擦著汗，有說有笑地，看著場上，替補球員們的表演。
    而對麵。
    步行者隊的主力，還都在場上。
    不是卡萊爾不想換。
    而是，他不敢。
    他怕一換下主力，分差，會直接，奔著50分去。
    那對於，主場作戰的步行者隊來說，將是，無法承受的，奇恥大辱。
    雷吉·米勒，還在，不惜體力地，奔跑著。
    他還在，努力地，投進每一個，可能投進的球。
    他不想，以這樣一種，窩囊的方式結束。
    最終，全場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
    比分，定格在了115比88。
    尼克斯隊，在客場，以一場27分的，酣暢淋漓的大勝，還給了步行者隊，一個響亮的耳光。
    係列賽大比分，3比1。
    尼克斯隊，拿到了賽點。
    球場上。
    尼克斯隊的球員們，慶祝著勝利。
    而步行者隊的球員們，則默默地，低著頭，走向了球員通道。
    雷吉·米勒，走在最後。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座，他戰鬥了，18年的球館。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
    他知道。
    他的時代，結束了。
    林銳，沒有去參與隊友們的慶祝。
    他走到了，雷吉·米勒的身邊。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是一個，偉大的球員。”
    林銳說道。
    “我很榮幸，能和你，在同一塊場地上，競爭。”
    米勒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林銳。
    他愣了一下。
    然後，他也伸出了手，和林銳，握在了一起。
    “你也是。”
    米勒的聲音，有些沙啞。
    “未來，現在都是你的。”
    說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球員通道。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
    記者們，將林銳，團團圍住。
    “ray！恭喜你們，贏下了這場關鍵的比賽！3比1領先，你們是不是已經，一隻腳，踏進了東部決賽？”
    一個記者，搶先問道。
    林銳笑了笑。
    “不。”
    “在係列賽，沒有真正結束之前，我們不會，有任何的鬆懈。”
    “上一場比賽的失利，給了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那就是，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
    另一個記者問道。
    “今晚，你隻得到了18分，但送出了15次助攻，這是你，刻意的改變嗎？”
    林銳點了點頭。
    “是的。”
    “籃球，是五個人的運動。”
    “我的工作，不僅僅是得分。”
    “更是，讓我的隊友們，變得更好。”
    “當凱爾，特雷沃，他們都能，投進球的時候。”
    “我們，就是一支，不可戰勝的球隊。”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現出了謙遜，又彰顯了，球隊領袖的，風範。
    發布會結束後。
    林銳回到了更衣室。
    隊友們，都已經，衝完澡，換好了衣服。
    看到林銳進來，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幹得漂亮！老大！”
    錢德勒大聲喊道。
    “今晚，你讓我們，打得太舒服了！”
    科沃爾也笑著說道。
    林銳擺了擺手。
    “是你們自己，抓住了機會。”
    “我隻是，把球，傳到了，該傳到的地方。”
    德安東尼走了過來。
    “好了，先生們。”
    “慶祝，到此為止。”
    “我們還有一場比賽，要贏。”
    “我希望，我們能在紐約，終結這個係列賽。”
    “而不是，再回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來。”
    “明白嗎？！”
    “明白！”
    所有人，齊聲怒吼。
    ……
    返回紐約的飛機上。
    林銳看著窗外的雲層，心情，無比的舒暢。
    這場勝利，比上一場那個絕殺，更讓他，感到滿足。
    因為，他看到了一支，真正的，冠軍之師的，雛形。
    他們有天賦，有韌性。
    他拿起手機，看到姚明給自己發來了一條短信。
    【3比1了？恭喜。】
    林銳笑了笑，回複道。
    【姚哥，你們那邊怎麽樣了？】
    他們，同樣，大比分3比1。
    隻不過，他們是，落後的那一方。
    很快，姚明回複了過來。
    【難。】
    隻有一個字。
    但林銳，能感受到，電話那頭，姚明那深深的，無奈。
    跑轟的太陽，是傳統中鋒的噩夢。
    林銳想了想，回複道。
    【姚哥，別放棄。】
    姚明的回複，很快。
    【我會盡力。】
    林銳收起手機，歎了口氣。
    他知道，火箭隊，今年的季後賽之旅，大概率，要到此為止了。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