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次郎昏迷不醒，麻也看得出，他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之後，她們沒在病房多做停留，很快便走出病房，與坐在長椅上的唄先生會合。
    三人一同前往車站，唄先生像是突然察覺到什麽，臉色一變，轉身朝醫院走去。
    “你不必在意，唄。”
    山方紡走上前，試圖勸說唄先生，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
    “…… 唄哥，發生什麽事了嗎？”
    麻眉頭緊皺，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 嗯……”
    唄先生欲言又止，片刻後，搖了搖頭，“什麽事也沒有。”
    麻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但也隻能跟著唄先生和山方紡離開。
    回到 20 區時，太陽已經下山，夜幕漸漸降臨。
    麻和山方紡與唄先生分開後，路上隻剩下她們兩人。
    “…… 關於今天告訴你的那些事，”
    快到家時，山方紡突然開口，聲音平靜，“要不要說出去，由你自己決定。”
    麻知道，山方紡說的是勇次郎的事：“…… 我才不會到處亂說。”
    “我不是擔心這個。”
    山方紡腳步一頓，微微轉頭，目光平靜地看著麻。
    麻突然覺得像被定住了一樣，望著山方紡瘦小的背影，心中疑惑叢生，她究竟希望自己怎麽做？
    就在這時，麻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意，如同一股冰冷的寒風撲麵而來。
    她瞳孔一縮，反射性地抬頭望去，隻見四片羽翅如飛蟲般在空中展開，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那麵具似曾相識，很像勇次郎讓山方紡製作的。
    “…… 婆婆！危險 ！！”
    麻大喊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山方紡。
    然而，男人的羽赫如閃電般襲來，瞬間貫穿了麻的手和身體。
    “哇！！”
    麻慘叫一聲，身體搖搖欲墜。
    就在她快要摔倒時，看到山方紡受傷更重，正緩緩倒下。
    “…… 婆婆 ！！”
    麻右手撐地，強忍著疼痛，試圖起身去救山方紡。
    然而，麵具喰種已經來到她麵前。
    “王八蛋！！”
    麻咬著牙，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體內的力量迅速凝聚。
    赫子如鱗片般顯現，是鱗赫。
    “別開玩笑了！！”
    麻怒吼一聲，轉身向麵具喰種發動攻擊。
    然而，對方身手敏捷，輕輕一躍便躲開了她的攻擊。
    麻心中暗恨，隻能集中全部精力，準備再次進攻。
    “…… 唔！”
    麻目光瞥見山方紡，隻見地上的血跡不斷蔓延，心中一陣慌亂，注意力瞬間分散。
    “還在分心？”
    麵具喰種抓住破綻，瞬間衝上前，近距離向麻發動攻擊。
    “哇啊！”
    麻腹部遭受重擊，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路旁的電線杆上。
    麵具喰種步步緊逼，對著倒地的麻一陣猛踹。
    “你這王八蛋是誰…… 為什麽戴著婆婆做的麵具……”
    麻滿臉痛苦，眼中充滿憤怒。
    戴著山方紡製作麵具的喰種不是死了嗎？
    “你不知道我的處境？哼，無所謂…… 少了個金主，我正煩著呢，幹脆宰了你！”
    麵具喰種惡狠狠地說道。
    就在這時，麵具喰種似乎察覺到什麽，突然跳開。
    麻正疑惑間，唄先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 我希望你別這麽做。”
    唄先生目光冰冷，語氣堅定。
    “唄哥！”
    麻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4 區的唄嗎…… 嘖，不好對付。”
    麵具喰種臉色一變，一邊後退拉開距離，一邊看向山方紡。
    山方紡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也罷，反正我的目的達到了。沒必要多留，再會啦！”
    麵具喰種說完，蹬地迅速逃離。
    麻此刻無心追趕，立刻衝到山方紡身邊。
    山方紡渾身是傷，鮮血不斷湧出。
    麻雙手按住傷口，試圖止血，可鮮血還是不斷從指縫中流出。
    麻身為喰種，身體正在逐漸愈合，而山方紡卻生命垂危。
    “對、對了，醫院……”
    麻心急如焚，準備帶山方紡去醫院。
    “…… 別說…… 蠢話了……”
    山方紡吃力地開口，聲音微弱而沙啞。
    “婆婆！”
    麻眼眶泛紅，心急如焚。
    “你怎麽向醫院解釋…… 我身上都是奇怪的彈孔…… 就算是醫生…… 也會察覺這是喰種留下的傷痕……”
    山方紡劇烈咳嗽，鮮血從口中噴出。
    “那又怎麽樣！你確實是被喰種攻擊啊！”
    麻大聲喊道，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這麽一來…… 喰種搜查官就會趕來…… 如果他們調查我…… 就會發現你的存在…… 最壞的情況…… 你可能會被殺……”
    山方紡氣息微弱，每說一句話都十分艱難。
    麻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眼淚奪眶而出。
    “反正也救不活了…… 其實這也是…… 我期望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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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方紡目光望向夜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解脫。
    “你期望的結局……？”
    麻滿臉疑惑，聲音哽咽。
    “勇次郎養了兩個喰種…… 一個負責抓人、一個負責肢解…… 死掉的是抓人那個…… 剛才出現的是負責肢解的家夥……”
    山方紡吃力地解釋著。
    “居然養了兩個，可對方為什麽要對你下手？”
    麻心中充滿憤怒與不解。
    “那家夥一直怕我把一切說出去。原本勇次郎還在的時候，他還能安分點，可現在勇次郎快不行了…… 所以他終於動手了……”
    山方紡艱難地喘息著，臉上滿是痛苦。
    “你為什麽不早說啊！這樣我們就能早做準備，你也不會遭遇這種事了！”
    麻悲痛欲絕，大聲哭喊著。
    山方紡聽了，緩緩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絲釋然：“我隻是…… 為我走過的人生負責罷了……”
    麻想起病房裏，山方紡曾低語應該受到製裁，她當時指的或許不隻是勇次郎，還有她自己。
    山方紡的眼皮越來越沉，逐漸閉上。
    麻與山方紡相處的點點滴滴，如同走馬燈般在她腦海中閃過。
    “…… 我不要……”
    麻泣不成聲，心中如刀絞般疼痛，“不要死啊！婆婆！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我真的很開心！”
    山方紡是人類，還是個老太婆，換作以前，麻絕對不會對她有任何興趣。
    可現在，麻悲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你做的麵具很棒…… 刺繡也很美！一開始我很討厭你…… 但不知不覺，我開始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麻淚流滿麵，聲音顫抖，“很溫暖…… 但有時候…… 我的心又會很痛…… 嗚…… 我現在好痛苦…… 嗚…… 不要死啊！婆婆！你不要離開！再教教我吧！！”
    麻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唄先生也默默閉上眼睛。
    突然，麻感覺有個溫暖的東西碰到臉頰，她低頭一看，山方紡用手掌輕輕為她拭去淚水。
    “…… 你這不是很乖嗎……”
    山方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眼眶卻濕潤了，“工作可不能敷衍了事，麻……”
    山方紡的笑容讓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隨後，她的手緩緩滑落。
    “…… 婆婆！”
    麻不敢相信地看著山方紡，可山方紡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婆婆！”
    麻緊緊抱住山方紡的屍體，放聲痛哭，“紡婆婆 ！！”
    回到山方紡的家，麻神情恍惚地為山方紡擦拭身上的血跡，將她安置在床上。
    麻望著山方紡的遺容，聲音沙啞地問道：“…… 唄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嗎？”
    “你也知道對方會對婆婆下手…… 要是我早點察覺，婆婆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麻滿心自責，淚水再次湧出。
    唄先生緩緩搖頭，目光在麻和山方紡之間徘徊，低聲說道：“我隻是想看看山方紡師傅的刺繡罷了…… 還有……”
    “還有……”
    麻抬頭。
    “我覺得你和她會很合拍……”
    唄先生目光柔和，“所以想讓你們認識。”
    麻猛地回頭，瞪大了眼睛，緊咬嘴唇，望著唄先生。
    盡管失去山方紡讓她懊悔不已，盡管山方紡的離世讓她悲痛萬分，盡管山方紡是人類，自己是喰種……
    但麻打從心底覺得，能認識山方紡，真好。
    ————————————————————————————————————————
    山方紡離世後的日子，麻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心中始終沉甸甸的。
    幾天之後，麻來到 8 區警察署前，靜靜地靠在路燈下。
    昏黃的燈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落寞的輪廓。
    等了一會兒，一個男人匆匆從警署裏跑出來。
    現身的是刑警守峰恭平，正是麻約他出來的。
    守峰恭平跑得氣喘籲籲，額頭上布滿汗珠，他抬手擦了擦汗，開口說道：“…… 我沒找到麵具的製作者。雖說問過相關業界的人，可大家都一頭霧水。”
    麻神色平靜，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謊：“這樣啊……”
    盡管內心有些忐忑，她的語氣依舊波瀾不驚，“不過能幫到你調查，也算沒白忙活。”
    “辛苦你幫忙調查了，太感謝了。”
    守峰微笑著，眼神中滿是真誠。
    麻心想，這個男人或許是個好人，說不定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其實，我還帶來其他情報。”
    麻目光一凜，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 其他情報？”
    守峰恭平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麻鄭重地點點頭，直視著守峰恭平的眼睛：“你能答應我，不過多探究情報來源嗎？”
    她的眼神堅定，守峰恭平見狀，也收起笑容，正色道：“沒問題。”
    “…… 你追查的案子，和內海勇次郎有關吧？”
    麻壓低聲音，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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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峰恭平聞言，臉上瞬間露出驚愕的神情，瞳孔微微收縮。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些什麽，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堅定地回應：“沒錯。”
    麻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內海勇次郎指使喰種綁架女人，然後吃人肉。”
    說出這番話時，麻心裏清楚，和人類牽扯太深，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災禍，可她早已做好承擔一切風險的覺悟。
    “內海勇次郎雖是人類，卻和喰種無異。”
    守峰恭平難以置信地抬手按住額頭，臉上寫滿了震驚：“…… 這……”
    “我沒有證據，信不信由你。”
    麻聳聳肩，表情坦然。
    “不，我相信你。”
    守峰恭平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幹脆，“多虧你，所有線索都串聯起來了…… 果然是人類幹的好事……”
    突然，守峰恭平像是想到什麽，臉色驟變：“既然如此，難不成音風…… 糟糕，我得趕緊去阻止！”
    守峰恭平心急如焚，轉身就要離開，又立刻回過頭，向麻敬禮：“非常感謝你的協助！”
    “…… 我知道這麽大的秘密，你就這麽放心不管我？”
    麻看著守峰恭平過於直率的反應，心中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
    守峰恭平峰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的表情變了。”
    “…… 啥……？”
    麻一臉茫然，眼中滿是不解。
    “我最近經曆了不少事，能察覺到。你現在的表情，充滿力量。”
    守峰恭平說著，揮了揮手，“就這樣啦！”
    隨後，他轉身匆匆離去。
    麻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自語：“什麽跟什麽啊。”
    “…… 不過，這也是預料之中吧。”
    麻想起山方紡死去那天，唄先生對她說的話。
    “紡師傅交代過，要把這間房子留給你，還讓我幫你遷入她的戶籍…… 戶籍文檔的事，我會讓係璃小姐幫忙處理。”
    唄先生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這裏原本是紡師傅的洋裁店。她說，你可以開麵具店，也能賣其他東西，找機會讓這個地方重新開張。”
    麻低頭看了看係在手臂上的方巾，上麵有山方紡的刺繡，針法細膩，栩栩如生。
    她緊緊按住方巾，抬頭望向遠方，眼神中充滿堅定：“好了，該回去了！”
    回到那間處處留存著山方紡身影的房子，麻仿佛又看到山方紡坐在沙發上刺繡的模樣，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山方紡的笑聲。
    麻暗暗發誓，雖然現在自己的技術還不夠成熟，但總有一天，等實力足夠強大，一定要在這兒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店，絕不粗製濫造任何一件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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