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宮廷邀請 盛夏的京城，蟬鳴聒噪地穿透宮牆。當八百裏加急的聖旨送達懸壺居時，阿桃正蹲在藥圃裏給新移栽的靈芝遮陽，聖旨上明黃的綢緞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的光，“著懸壺居阿明、阿桃、阿虎三人即刻入宮，為太子殿下診治，欽此”的朱批墨跡未幹。 “宮廷深似海，規矩多如牛毛。”蘇璃月摩挲著玉笛，目光中帶著擔憂，“你們此去，切記不可鋒芒太露，也莫要失了醫者風骨。”她將一個古樸的藥箱遞給阿桃，箱內整整齊齊碼著特製的銀針、珍稀藥材，最底層還壓著一卷泛黃的《宮廷醫案秘錄》，“這是當年我在太醫院時整理的，或許能派上用場。” 踏入宮門的那一刻，阿虎握著劍柄的手不自覺收緊。漢白玉階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廊下宮娥太監垂首而立，連呼吸聲都輕得像貓。阿明的盲杖點在青磚上，敏銳捕捉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熏香——那是龍涎香混著朱砂的氣息，與救治寧王妃時聞到的如出一轍。 在乾清宮偏殿，太子斜倚在金絲楠木榻上，麵色潮紅如塗丹砂，指甲卻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阿桃正要上前診脈，珠簾後突然傳來尖細的嗓音：“且慢！太子萬金之軀，豈是隨便能碰的？”隨著環佩聲響，一位華服貴婦款步而出，鳳冠上的東珠晃得人睜不開眼，正是太子生母德貴妃。 阿明躬身行禮，取出竹筒聽脈器：“娘娘放心，我等自有分寸。”竹筒貼上太子腕間的刹那，他的臉色陡然一變——脈象虛浮卻伴高熱，內裏似有冰火交攻。阿桃翻開《宮廷醫案秘錄》，手突然頓在某頁：“這症狀...與三十年前先帝突發惡疾如出一轍，都是誤食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抬眼望向德貴妃，卻見對方眼神躲閃，袖口隱約露出半塊波斯進貢的香料盒。 “太子殿下這是中了‘陰陽蝕骨毒’。”阿明的聲音平靜無波，“此毒需用至陰至陽之物調和，若用太醫院開的溫補之藥...”他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喧嘩。太醫院院正帶著一眾太醫闖入，為首的白須老者冷笑：“江湖術士也敢妄議宮廷聖藥？太子殿下分明是風寒入體，我等開出的麻黃湯...” “麻黃湯發汗解表，會讓太子體內毒素加速蔓延。”阿桃將醫案秘錄攤開在案上，“三十年前先帝就是因誤服發汗之藥，暴斃而亡。”殿內空氣瞬間凝固，德貴妃手中的茶盞“當啷”落地，茶水在金磚上蜿蜒成暗紅色的溪流。 危機四伏的沉默中，阿明突然取出玉笛吹奏。悠揚的笛聲中，太子原本扭曲的麵容漸漸舒展，高熱也稍有緩解。“先穩住病情，再設法解毒。”阿明轉向德貴妃，“還請娘娘告知，太子近日可曾接觸過西域進貢的香料？” 德貴妃咬著銀牙，半晌才擠出一句：“半月前...太子把玩過波斯使臣送的香薰球。”阿桃立刻明白——香薰球中暗藏的朱砂與龍涎香，在密閉空間中混合成致命毒藥。可解毒的關鍵藥材“玄冰髓”遠在極北，就算啟用八百裏加急，也趕不上毒素攻心的速度。 “用噬月空間的冰魄草！”阿明突然開口，“雖然寒性更烈，但輔以千年人參，或許能...”他的話被一聲尖嘯打斷。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數位身著黑衣的暗衛闖入，為首之人腰佩金牌，正是皇帝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皇上有旨，太子之病無需懸壺居插手，即刻送幾位出宮！” 阿虎怒目圓睜，長劍出鞘半截：“我們剛找到解毒之法，此時離開太子必死無疑！”大太監冷笑：“太醫院自有安排，懸壺居若再糾纏，便是抗旨！”千鈞一發之際，阿明突然將玉笛橫在唇邊，吹奏起《清心咒》。笛聲化作無形音波，讓躁動的太子漸漸沉睡，也讓劍拔弩張的眾人短暫失神。 “三日後，太子若未好轉，請皇上再召我們入宮。”阿明將一張寫滿醫囑的藥方拍在案上，“若因此延誤病情，我們甘願以死謝罪。”說罷，帶著同伴轉身離去。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宮門的陰影中，阿桃握緊藥箱：“他們在怕，怕我們查出真相。” 三日後，宮門前的銅鍾敲響時，阿明等人再次踏入紫禁城。這次迎接他們的，是麵色憔悴的皇帝。寢宮內，太子已陷入深度昏迷，渾身滾燙如炭，卻又不時寒顫。阿桃取出冰魄草，阿虎架起丹爐，阿明則以笛聲護住心脈。當淡藍色的藥湯緩緩灌入太子口中，整個宮殿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毒素排出的那一刻，太子吐出腥臭的黑血，高熱也隨之消退。皇帝握著阿明的手，聲音發顫：“懸壺居救了太子，也救了朕的江山。朕願...”“草民隻求皇上徹查香料案。”阿明抽回手，“醫者能救一時之命，卻救不了長久之患。” 當夜，宮中傳出消息：波斯使團因蓄意投毒被驅逐，涉事太醫下獄問罪。而懸壺居三人婉拒了皇帝封官賜爵的旨意，隻帶走了太醫院珍藏的部分古籍抄本。回程路上，阿桃望著漸漸遠去的宮牆，輕聲道：“宮廷裏的藥香，比外麵的毒更難辨。”阿明輕撫玉笛，笑道：“但隻要心懷清明，再深的宮牆，也擋不住懸壺濟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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