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盡量表現得淡定。跟著小姑的這些日子，她學了不少東西。如今在她心裏，小姑就是她的榜樣，無論做什麽說什麽，她都要認真學習！
    “葉娘子謙虛了。”大夫人見她一臉防備，知道她會錯了意，便急忙解釋，“我是看你那護膚霜的效果奇好，既能緩解大家的緊繃和發燙，又有細膩肌膚的作用。我就是想問一句，葉娘子對護膚這麽有研究，可曾製出能夠祛斑的膏脂？”
    “娘！”一聽這話，剛才那一直對葉雯二人看不上的婦人卿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幾乎失聲尖叫，“你怎好當著外人的麵問這個？而且，她一個鄉野婦人，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女兒臉上的麻子是她心頭最大的痛。這些年費盡心思讓女兒盡量待在家裏，即使出門都戴著麵紗，就是怕這事傳出去壞了名聲。如今被婆婆當眾捅破，還是在有外人在的場合，往後女兒還怎麽做人？
    大夫人麵色一沉，目光涼涼地盯了她一眼。
    雖說這兩年自家得了勢，可這府裏終究是婆婆當家。她訕訕地低下頭，再不敢多言半句。
    祛斑？
    葉雯不解：“我見大夫人麵容素淨，也不見有斑啊？”
    大夫人歎了口氣，解釋道：“是我那孫女，如今年方十三，眼看著過幾年就要及笄了。可這孩子不知怎地，竟生了一臉的麻子。我們這樣的人家，姑娘生出這種容貌，怎好擇夫家啊？”
    聽了解釋，葉雯鬆了一口氣——就這麽個事啊，她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白擔心半天。
    卿氏聽大夫人就這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兩眼一黑：“娘！你怎麽能就這麽說出來了！”
    大夫人本就忍了這媳婦許久，見她又當眾出言不遜，臉色一黑：“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得為孩子籌謀。哪像你這個親娘，除了將人關在院子裏，何曾為她做過半分努力？”
    那婦人被當眾訓斥，隻覺得麵上掛不住。她不好頂撞婆母，竟扭頭狠狠瞪了葉雯一眼。
    原來長斑的就是這婦人的女兒？
    葉雯有些好笑——她這樣子哪有半分求人的模樣？也是，人家也許根本沒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呢？
    但今日來請求幫忙的不是她，而是大夫人。與府尹夫人交好有利無弊，葉雯心中權衡了一下，說道：“大夫人，斑分為很多種：有天生自帶的，有後天形成的。我做的護膚品對某些斑點有效，具體是哪種，還得先看看小姐的臉才行。”
    斑點分為很多種：有的人是不注重保養、暴曬產生的曬斑；有的是內分泌失調形成的黃褐斑；最麻煩的一種，則是先天遺傳的雀斑。
    曬斑隻要做好防曬，再用點保濕美白的產品，很快就能淡下去；黃褐斑調理好內分泌，也能淡下去；唯有雀斑，因為是基因裏自帶的，沒有辦法根除，隻能淡化，並且後續也需要一直保養，否則稍有不慎便會功虧一簣。
    “來人，去把小姐請來。”大夫人吩咐丫鬟。
    不一會兒，一個與溫向南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款款而來，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風範，隻是她麵覆輕紗，遮住了大半張臉。
    “祖母。”那女孩兒進廳後，盈盈一拜。
    “快過來。”大夫人將女孩叫到身邊，對葉雯說道：“葉娘子，這便是我那苦命的孫女了。”
    “見過葉娘子。”孫小姐朝葉雯福了福身。
    “不敢當不敢當。”葉雯可受不住千金小姐的禮，連忙站起身來扶住她，“小姐可否把麵巾取下？”
    “這...”她明顯遲疑了，自己這一臉麻子，怎好意思讓人仔細觀看？
    “摘什麽摘！”卿氏一把將女兒拉到身後，“我看你就是專程來笑話我兒的！我兒再不濟，也是府尹府的孫小姐。好個大膽的村婦，居然敢欺到我們頭上！來人，把這人給我轟出去！”
    “放肆！”大夫人臉色一沉，“什麽時候這府裏輪得到你來說話？！”這個兒媳實在是不像話，剛才已經容忍了她兩回卻仍是如此不知進退，此時大夫人是真的心頭窩火，隻等這兒媳再嚷嚷出口便要教訓人了。
    那婦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自從卿家得勢後，她哪兒受過這種氣？就連婆婆的話，她也未必真當回事。她正要發火，卻感覺女兒在身後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
    “娘，就讓這位夫人幫我看看吧。再壞也不過現在這樣，萬一葉夫人有辦法呢？”
    少女柔聲似水，比起這位性子高傲急促的母親，葉雯覺得她溫潤的模樣倒是更像她祖母府尹夫人一些。
    被女兒這麽說，那婦人更是惱火，當即一甩手，“是我這個當娘的多嘴了，左右你從小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你愛聽誰的就聽誰的吧！”
    大夫人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沉，“你但凡將心思從哥兒身上分一分給姐兒，也不至於孩子來黏我一個祖母！今日你愛在這聽就聽，不愛聽就給我回去。佩蘭，送大少夫人。”
    一名婆子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少夫人卿氏嘴裏一哼，甩手退到一旁，到底關心自己女兒，而且這些年她確實在女兒身上花的心思不如兒子，隻好厚著臉皮留在原地，“婆婆不喜我說話，我閉嘴就是了。我兒臉上的麻點亦是我的痛，我要留在這裏聽聽。”
    大夫人搖搖頭，也沒有繼續斥責她，隻是對葉雯滿含歉意地說：“讓你見笑了。”
    葉雯哪裏敢真的接受這一屋子官太太的道歉？她又不是嫌命長，趕緊打圓場說：“這位夫人也是心疼女兒，我能理解。我自己也有四個不省心的孩子，當父母的哪會不懂這種心情？怎麽會往心裏去呢？”
    聽到葉雯如此識趣，卿氏心裏這才舒服了些——看來這人倒是個識相的，知道給自己找台階，便暫且不為難她了。
    “哦？”大夫人來了興趣，“葉娘子也曾為孩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