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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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清晨的陽光透過庭院中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沈嫿獨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身著一襲淡紫色紗裙,裙擺上繡著精致的蘭花圖案,腰間係著一條淺色絲帶,顯得清雅而柔美。她的長發未束,隨意披散在肩頭,發梢隨著微風輕輕飄動,襯得她的麵容愈發柔和。
她的手中捧著一本閑書,書頁被微風輕輕翻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然而,她的目光遊離,心思全然不在書頁上。她的眼神有些恍惚,眉頭微微蹙起,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這幾日的事情在她腦海中反複回旋:她與拓跋琛明明是夫妻,可他卻從未與她同住一室,雖然來的頻繁但都是來去匆匆。這種疏離感讓她心中愈發疑惑,甚至隱隱有些不安。
她抬起頭,目光掃過庭院,正巧看到幾個下人在不遠處低聲交談。她們身著統一的青色衣裙,腰間係著圍裙,手中拿著掃帚或抹布,看似在忙碌,實則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她們的聲音壓得極低,目光時不時瞥向她這邊,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和躲閃,仿佛在談論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沈嫿眉頭微蹙,心中頓時生出一絲警覺。她雖失憶,但直覺告訴她,這些人背著她嘀咕的事情,恐怕與自己有關。
她放下手中的書,輕輕站起身,裝作漫不經心地朝那幾人走去。她的步伐輕盈,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如同水波蕩漾。然而,那些下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動作,立刻噤聲,各自散開,低著頭繼續手中的活計,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沈嫿的腳步微微一頓,心中更加疑惑。她看著那些匆匆離去的背影,眉頭皺得更緊了,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和焦慮。
“她們到底在說什麽?”沈嫿心中暗自思忖,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袖,指尖微微發白。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和不安,總覺得,自己似乎被蒙在鼓裏,而這些人卻知道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情。
她站在原地,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庭院,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失憶的空白讓她對一切都感到陌生,而拓跋琛的疏離,下人的避諱,都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想要抓住點什麽。她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脆弱,仿佛一個迷失在迷霧中的旅人,找不到方向。
“難道……他在外麵還有妾室?”一個念頭突然在她腦海中閃過,她的心猛地一沉,臉色也微微發白。她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搖了搖頭,試圖將這個想法甩開,可它卻如同藤蔓一般,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被蒙在鼓裏,必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轉身回到石凳旁,重新坐下,目光卻變得堅定起來。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執著和勇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既然這樣,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麽?”她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手指輕輕握緊,指節微微泛白。她抬頭望向遠處,眼神中多了一絲執著和勇氣。無論真相是什麽,她都必須麵對,而不是繼續在這迷霧中茫然無措。她的神情中帶著一絲倔強,仿佛在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輕易放棄。
微風拂過,她的發絲輕輕飄動,裙擺也隨之搖曳。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仿佛為她增添了幾分力量。她靜靜地坐在那裏,目光堅定,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暗處,櫻桃的身影隱在庭院的陰影中,她身著黑色勁裝,衣料緊貼身形,袖口和衣擺處繡著暗紋,顯得利落而幹練。她的麵容清冷,眉目如畫,卻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她靜靜地站在一棵老樹後,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盯著庭院中的沈嫿。
當看到沈嫿因下人的竊竊私語而露出迷茫和不安的神情時,櫻桃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那笑意中帶著一絲得意,又似乎夾雜著幾分不屑。她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輕蔑,仿佛在看一場早已預料到的戲碼。
“這個沈嫿,除了長得好看點,還有什麽特別的?”櫻桃在心中暗自冷笑,目光在沈嫿身上掃過,帶著幾分審視。她看著沈嫿那柔美的麵容,纖細的身姿,以及那舉手投足間的溫婉氣質,心中卻毫無波瀾。在她看來,沈嫿不過是個空有美貌的女子,,憑什麽能得到拓跋琛的青睞?
櫻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她輕輕搖了搖頭,仿佛在嘲笑沈嫿的無知與軟弱。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刀,眼神中透出一絲冷意。她自認為比沈嫿更了解拓跋琛,也更適合站在他身邊。她曾無數次在暗處默默守護他,為他解決一切麻煩,而沈嫿,卻隻能像個花瓶一樣,被他小心翼翼地保護著。
“或許,主子隻是一時被她的美貌迷惑了。”櫻桃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嘴角的笑意卻漸漸收斂。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複雜,仿佛在壓抑著什麽情緒。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隱藏在暗處,默默注視著沈嫿的一舉一動。
微風拂過,櫻桃的發絲輕輕飄動,她的身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她的目光依舊銳利,卻多了一絲深不可測的意味。她靜靜地站在那裏,如同一隻蟄伏的獵豹,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夜半,萬籟俱寂,整個府邸都沉浸在深沉的夢鄉之中。沈嫿的房間裏,燭火早已熄滅,隻留下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上,勾勒出她那纖細的輪廓。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卻未曾合上,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透著一絲緊張與期待。她已經算好了時間,此時正是下人們換班巡邏的間隙,整個院子裏應該最為安靜。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一隻小鹿在胸膛裏亂撞。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挪動身體,雙手緊緊抓住床單,用力一滾,整個人便從床上摔了下來。“撲通”一聲悶響,她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悶哼。然而,她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迅速爬起來,伸手摸索著旁邊的桌子。
她的手指觸碰到了香爐,用力一推,香爐“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滾燙的香灰灑了一地,散發出刺鼻的氣味。緊接著,她又將旁邊的花瓶一把掃落,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沈嫿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修長。她的發絲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肩膀上,幾縷碎發貼在她汗濕的臉頰上。她身上的睡裙也皺巴巴的,原本精致的墨綠色裙擺此時被壓在身下。
她的心髒如同擂鼓一般劇烈跳動,每一下都仿佛要衝破胸腔。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血液在血管中快速流動,耳朵裏充斥著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那聲音粗重而紊亂,仿佛要將這寂靜的夜都撕裂。她的手心滿是汗水,把衣角攥得緊緊的,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那衣角在她的手中已經被揉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她聽到陪床的侍女匆匆趕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急促而慌亂,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侍女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帶著些許驚慌。沈嫿抱著自己的膝蓋,頭低著,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麵容,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她的內心猶如波濤洶湧的大海,表麵上卻強裝鎮定。她在賭,賭拓跋琛會不會因為這聲響而出現。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賭是否會贏,也不清楚拓跋琛對她究竟有沒有一絲在意。但此刻,她已經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次冒險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沈嫿靜靜地坐在那裏,能感覺到侍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沒有抬頭,隻是緊緊咬著嘴唇,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一些勇氣。
沒多久,庭院裏響起一陣沉穩而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身著墨綠色寢衣的拓跋琛大步走進房內。他這一身墨綠色的絲綢寢衣,繡著銀色暗紋,隨著他的走動,那暗紋在月光下隱隱閃爍,好似流動的星河。
他腳步匆匆,帶起一陣輕微的風,吹得房內的窗紗微微飄動。劍眉緊緊蹙起,宛如山巒間的溝壑,深邃的眼眸裏,擔憂如潮水般翻湧。
一踏入房門,他的目光瞬間被那個蜷縮在地上的身影牢牢吸引。隻見沈嫿赤著雙足,纖細白皙的腳趾微微蜷曲著,與冰冷的地麵形成鮮明的對比。她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將身體盡可能地蜷縮起來,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布般肆意地散落在肩膀和後背,泛著柔和的光澤,幾縷調皮的發絲淩亂地貼在她蒼白如紙的臉頰上,更添了幾分柔弱與無助。她的雙眼微微泛紅,猶如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水汪汪的,似藏著無盡的委屈和恐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花,隨著她輕微的顫動而搖搖欲墜。小巧的鼻子泛著淡淡的粉色,微微翕動著,輕輕抽搭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她身上那件原本優雅華貴的墨綠色裙擺此時皺皺縮縮地堆在地板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仿佛她此刻狼狽的心情。裙擺上精致的刺繡也被揉得有些變形,像是一幅被揉皺的畫卷。那墨綠色的綢緞在月光下顯得黯淡無光,與她蒼白的肌膚相互映襯,更凸顯出她的楚楚可憐。
拓跋琛的心陡然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他原本沉穩的步伐瞬間加快,幾步就跨到了沈嫿身邊,動作急切得仿佛晚一秒她就會消失不見。他單膝跪地,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麵上,卻渾然不覺。
他的目光如閃電般在她身上急切掃視,從淩亂的發絲到光裸的雙腳,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像是在尋找可能隱藏的傷口。他的眼神裏滿是心疼與焦急,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這是怎麽回事?可傷到哪裏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平日裏少見的急切和心疼,低沉的嗓音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話音剛落,他伸出雙臂,動作輕柔卻又不容抗拒地將她穩穩抱起,仿佛她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沈嫿的身子輕輕一顫,下意識地往他懷裏縮了縮,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他冷肅的目光如利刃般掃過一眾跪倒在地的下人,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的靈魂都為之顫抖。下人們個個瑟瑟發抖,頭低得幾乎要貼到地麵,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跟在後麵的福子見狀,趕緊扯著嗓子喊道:“趕緊收拾,都幹什麽吃的?”聲音尖銳而急切,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下人們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地上的香爐碎片和灑出的香灰,動作慌亂而急促,生怕再惹得主子不快。
拓跋琛穩穩地抱著沈嫿,低頭看著懷中人兒微微顫抖的身子,眼神中滿是心疼。他輕輕側頭,朝著福子使了個眼色,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福子心領神會,趕忙快步上前,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那件柔軟的白狐鬥篷。這白狐鬥篷毛色純淨如雪,絨毛蓬鬆柔軟,觸手溫熱,每一根毛都泛著柔和的光澤,在燭火的映照下仿佛流動的月光。
福子小心翼翼地將鬥篷展開,動作輕柔地為沈嫿披上。鬥篷寬大的帽兜順勢滑落,將沈嫿精致的小臉半掩其中,隻露出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宛如蝴蝶振翅。白狐鬥篷的溫暖瞬間將沈嫿包裹,她下意識地往鬥篷裏縮了縮,雙手也不自覺地揪緊了鬥篷的邊緣。
拓跋琛見沈嫿被鬥篷裹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而後,他抱著沈嫿,身姿挺拔如鬆,大步向著自己的寢房走去。他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堅實而篤定,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會保護好懷中的人。
他的雙臂緊緊地環抱著沈嫿,讓她貼在自己溫暖而寬闊的胸膛上,沈嫿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仿佛是最安穩的鼓點。她微微抬起頭,透過帽兜的縫隙看著拓跋琛剛毅的側臉,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線條分明的輪廓,此刻的他就像一座巍峨的山,給她無盡的安全感。
一路上,下人們紛紛避讓,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他們看著拓跋琛抱著沈嫿匆匆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敬畏與好奇。而福子則帶著幾個小廝,快步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維持著秩序,生怕出了什麽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