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市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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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燼宮地底並非實心岩層,而是被上古神魔之戰撕裂出的、錯綜複雜的燼脈迷宮。迷宮深處,遠離宮門煌煌正道,盤踞著千燼宮的陰暗倒影——鬼燼坊。這裏沒有天光,隻有嶙峋的暗紅色晶簇自發著幽暗的紅光,如同凝固的汙血,將扭曲的甬道映得鬼影幢幢。空氣裏彌漫著硫磺、腐肉、劣質丹藥和絕望混合的刺鼻氣味。
    暮湮披著一件寬大的、沾染著刻意塗抹的獸血與汙泥的破爛鬥篷,臉上覆蓋著一張粗劣的、刻畫著哭泣鬼麵的木製麵具鬼燼坊標配)。他隨著幾個同樣裝束、氣息陰鷙的身影,在迷宮般的甬道中穿行。四周洞壁上,不時可見天然形成的壁龕,裏麵坐著或站著形形色色的“商人”,貨物千奇百怪:
    一截流淌著黑血的魔神指骨,被浸泡在渾濁的液體中,指骨上釘著價簽:“怨咒之觸,三百下品靈髓。”
    幾顆被封在透明晶石裏的、不斷搏動的眼珠,瞳孔顏色各異,標簽寫著:“窺秘魔瞳殘),五十髓一對,來源:天律宮外圍弟子。”
    一堆散發著甜膩腐香的紫色菌菇,被隨意堆在獸皮上,旁邊木牌:“‘醉生夢死’孢子,十髓一撮,附贈冥蠱幼蟲開胃。”
    低沉的討價還價聲、壓抑的咳嗽、偶爾響起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痛苦呻吟,在幽暗的甬道中交織,形成令人不安的背景音。暮湮右臂的燼紋在鬥篷下微微搏動,對彌漫的汙穢氣息和新傷口的血腥味產生著本能的厭惡與一絲吞噬的悸動。
    獠牙懸賞
    循著赤燎師姐那暗紅羅盤微弱的指向羅盤火焰尖端如同風中殘燭,在鬼燼坊混亂汙穢的氣息中艱難維持方向),暮湮最終停在一個格外偏僻、由幾根巨大肋骨交錯拱衛而成的“鋪位”前。鋪位沒有招牌,隻有一具被剝了皮、用黑鐵鉤倒吊著的龐大獸屍作為“幌子”。獸屍流下的黑血在地上匯聚成一小灘粘稠的泥沼,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和怨念。
    鋪位主人蜷縮在獸屍下方的陰影裏,裹著厚厚的、沾滿油汙和不明汙漬的毛氈,隻露出一雙渾濁發黃、如同毒蛇般的眼睛。他身前的地上,用獸血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字:
    > 收:蝕魂獸獠牙完整,帶髓)
    > 量:二十顆
    > 酬:匿影丹一瓶,三粒)
    > 時限:下次‘潮信’退去前約十二時辰)
    > 備注:坊外‘腐沼林’新來了一窩,夠膽就去。
    暮湮的心髒猛地一跳!匿影丹!目標就在眼前!但蝕魂獸…那是盤踞在鬼燼坊外圍腐沼林中的凶物,以生靈神魂為食,其獠牙蘊含劇毒怨念,是煉製邪器和毒丹的上佳材料,但也極度危險。二十顆…這幾乎是去掏一個中型獸巢!
    “接…還是不接?” 陰影中的攤主發出嘶啞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渾濁的黃眼睛死死盯著暮湮的麵具,仿佛要穿透那粗糙的木頭,看清他鬥篷下的虛實。“潮信將起…沼林裏的‘大東西’會更躁…現在去,是找死…但過了時辰…” 他喉嚨裏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咕嚕聲,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惡意。
    卷軸提示冰冷更新:
    觸發限時任務:取得「蝕魂獸獠牙x20」
    時限:11時辰59分…
    獎勵:匿影丹x1瓶3粒)
    腐沼獵牙
    腐沼林名副其實。踏入林地的瞬間,腳下不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深可沒膝、散發著刺鼻惡臭的黑色淤泥。腐敗的植物根莖、不知名動物的骸骨半沉半浮。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灰綠色瘴氣,不僅能侵蝕護體靈光,更能緩慢麻痹神識。扭曲的怪樹如同垂死的巨人,枝條上掛滿了粘稠的、不斷滴落毒液的藤蔓。
    暮湮將新生的燼髓之力沉入雙足,每一步踏下,腳下淤泥便被無形的重力短暫排開,形成一個清晰的腳印,但很快又被汙濁吞沒。他右臂的燼紋在鬥篷下微微發熱,新生的吞噬特性對彌漫的瘴毒和淤泥中蘊含的汙穢怨念產生了本能的排斥與一絲微弱的吸引。懷中符牌傳來穩定的溫熱,提供著清明的守護。
    嘶…嘶嘶…
    瘴氣深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毒蛇吐信又似怨魂抽泣的聲音。幾對幽綠色的、毫無感情的瞳孔在灰綠色霧氣中亮起,鎖定了闖入者。
    暮湮屏息凝神,並未立刻動手。他取出十枚赤金色的燼火符。符身觸手溫潤,內裏卻蘊含著焚滅邪祟的爆裂力量。對付蝕魂獸這種汙穢怨念聚合體,此符正是克星。
    “去!”
    十道赤金流光如同離弦之箭,精準地射向四周瘴氣最濃鬱、幽綠瞳孔最密集的區域!暮湮同時引動右臂燼紋,吞噬之力並非針對獸群,而是針對腳下腐沼中彌漫的、能幹擾感知的怨毒瘴氣!掌心幽邃漩渦微旋,絲絲縷縷的灰綠毒瘴被強行撕扯、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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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燼火符在獸群中猛烈炸開!純淨的焚淨之力如同投入油鍋的火星!赤金色的火焰瞬間驅散大片瘴氣,將隱藏在其中的怪物暴露出來——那是數頭形如剝皮鬣狗、卻長著扭曲人麵的怪物!它們的皮膚流淌著粘液,口中探出的並非普通獠牙,而是兩根彎曲、布滿倒刺、不斷滴落紫黑色涎液的蝕魂獠牙!獠牙尖端,繚繞著絲絲縷縷痛苦掙紮的靈魂虛影!
    被烈火焚身的蝕魂獸發出淒厲到扭曲的尖嘯,那聲音直接衝擊靈魂!獠牙上的靈魂虛影猛地膨脹,化作怨毒的衝擊波,狠狠撞向暮湮!
    “哼!” 暮湮早有準備,燼髓之力瞬間爆發!一股凝練的重力場以他為中心轟然壓下!
    噗!噗!噗!
    無形的怨魂衝擊波撞在重力場上,如同撞上鋼鐵壁壘,瞬間被碾碎!衝在最前的幾頭蝕魂獸更是被驟然增加的重壓狠狠拍進了腐沼淤泥之中!
    暮湮身影如電,石刃出鞘!刃鋒之上,微弱的燼火之力流轉!他沒有絲毫花哨,隻有精準、高效的殺戮!每一次揮刃,都帶著新生的山嶽之力,狠狠劈在蝕魂獸最為脆弱的頸骨連接處,目標直指那對致命的獠牙!
    哢嚓!哢嚓!
    骨骼碎裂聲伴隨著蝕魂獸垂死的哀嚎不斷響起。石刃在重力加持下勢如破竹,精準地切斷獠牙根部。暮湮左手如電探出,用特製的、內襯隔絕怨念符咒的獸皮袋,將帶著溫熱汙血和紫黑骨髓的獠牙迅速收起。動作幹淨利落,如同最熟練的屠夫。
    獠牙收集:120… 520… 1020…
    賬冊驚魂
    當第十九對獠牙落入獸皮袋時,暮湮已深入腐沼林腹地。這裏的瘴氣濃稠如墨,淤泥中不時鼓起巨大的、蠕動的氣泡,散發出更加令人作嘔的氣息。他正與一頭格外龐大的、背部長滿扭曲骨刺的蝕魂獸首領纏鬥。這畜生的獠牙粗如兒臂,噴吐的怨魂衝擊幾乎凝成實質的紫黑色箭矢!
    暮湮剛以重力場扭曲一支怨魂箭的軌跡,正欲欺近斬斷其獠牙,腳下腐沼突然劇烈翻騰!一張由淤泥和骸骨構成的、布滿吸盤的巨口猛地從下方噬出!是潛伏的沼棲魔!前後夾擊!
    危急關頭,暮湮眼中厲色一閃!右臂燼紋幽光大盛!吞噬漩渦不再隱藏,對準下方噬來的巨口猛然張開!一股恐怖的吸力爆發,不僅撕扯著沼棲魔的汙穢能量,更將周圍濃鬱的瘴毒怨念瘋狂卷入!同時,他左手的燼火符僅剩三枚,被他毫不猶豫地全部擲向蝕魂獸首領的麵門!
    轟!噗嗤!
    三枚符籙爆開的赤金火焰與吞噬漩渦撕扯汙穢的異響同時響起!沼棲魔發出沉悶的哀嚎縮回泥沼,蝕魂獸首領被炸得麵門焦黑,哀嚎著踉蹌後退!暮湮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石刃裹挾著山嶽之力,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獸首頸側!
    哢嚓!
    最後一對、也是最粗大的一對蝕魂獠牙,連帶著一截頸骨被硬生生砸斷、剝離!獠牙收集:2020!
    暮湮喘息著,迅速將獠牙收起,正準備撤離這危險之地。目光掃過被砸塌的獸首下方淤泥時,動作猛地一頓!
    那被汙血和腐泥覆蓋的泥坑裏,半掩著一個巴掌大小、邊緣已被腐蝕的黑色金屬薄片。薄片表麵似乎刻著字跡。暮湮心中一動,用石刃小心將其挑起,在相對幹淨的鬥篷內襯上擦拭。
    薄片露出真容——竟是半頁被撕下的采購賬冊殘頁!材質特殊,非金非木,竟能抵抗腐沼侵蝕。殘頁上,幾行以特殊暗紅墨水書寫的記錄清晰可見:
    > 癸卯月·朔七日
    >  匿影丹匿影堂特供):三十瓶每瓶三粒)
    >  蝕魂引濃縮):五十壇
    >  交付:燼脈迷宮七號甬道,子時三刻。
    >  經手:玄字叁柒玖
    >  印記: [一個殘缺的、卻依舊能辨認出部分輪廓的印記——由三道扭曲的暗金鎖鏈纏繞著一隻豎立的鎏金眼瞳!]
    暮湮的血液瞬間冰冷!這印記…他認得!在赤燎師姐禁錮的匿影丹氣核心見過簡化版,更在焚紋秘殿重鑄封印時,於幽凰展現的炁無涯牧者聖骸虛影上,見過完整形態!這是熵魘聖宗的核心徽記!
    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經手:玄字叁柒玖”!這編號格式…與千燼宮內門精英弟子的身份玉牌編號如出一轍!玄字營,叁柒玖號!
    聖宗弟子!而且是能接觸到匿影堂特供丹藥、大批量蝕魂引的內門精英!竟然在鬼燼坊這種地方,采購如此龐大數量的違禁物資!他們想做什麽?這些匿影丹和蝕魂引,與之前經閣盜經、蝕文汙穢是否有關?
    卷軸瘋狂閃爍:
    獲得:蝕魂獸獠牙x20任務完成)
    獲得:聖宗采購賬冊殘頁關鍵證據!)
    警告!偵測到強烈惡意鎖定!身份可能暴露!
    幾乎在卷軸提示出現的瞬間,暮湮猛地抬頭!隻見腐沼林上空濃稠的瘴氣中,不知何時悄然懸浮著三隻拳頭大小、通體由暗影構成、複眼閃爍著紅光的窺影魔蝠!它們無聲地振動著翅膀,六隻猩紅的複眼,正死死地、貪婪地盯著他手中那張染血的賬冊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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