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碑靈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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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耳的警報如同億萬隻厲鬼的尖嘯,撕裂了傀儡工坊粘稠汙濁的空氣!暗紅色的警報光芒瘋狂閃爍,將堆積如山的骸骨管道、蠕動生長的傀儡雛形、冰冷運轉的傳送帶和那些散發著絕望靈魂波動的慘白骨瓶,都染上了一層血腥的色澤!
    數百隻剛剛“激活”或早已待命的炁魘傀儡,它們光滑的晶體頭顱齊刷刷地轉向暮湮藏身的陰影角落!數百個暗紫色能量漩渦構成的“眼睛”瞬間鎖定了他!冰冷、高效、毫無感情的絕對殺意,如同無形的海嘯,轟然壓下!空氣仿佛凝固成了致命的凝膠!
    暮湮的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巨爪狠狠攥住!左眼湮瞳因極致的危險刺激和血斑的灼痛而瘋狂跳動,視野中血絲彌漫,汙穢殘影與冰冷的殺意交織成一片混亂的漩渦!右臂晶化的沉重感在生死關頭仿佛被暫時遺忘,一股源自雙生體本能的、混合著毀滅與憤怒的狂暴力量,不受控製地在他體內咆哮、翻騰!
    摧毀這裏!必須摧毀這個將靈魂轉化為殺戮兵器的罪惡熔爐!
    這個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占據了他的全部意識!他不再隱藏,身影如同掙脫束縛的凶獸,猛地從陰影中暴射而出!左眼湮瞳深處,那冰冷的吞噬漩渦瘋狂旋轉,一股足以撕裂空間的湮滅之力在他掌心急速凝聚!目標直指工坊核心區域那幾台正在碾磨靈魂、注入傀儡的恐怖裝置!
    “湮滅!”
    一聲飽含著無盡憤怒與毀滅意誌的低吼,如同驚雷般在工坊內炸響!凝聚在暮湮掌心的、帶著絕對破滅氣息的灰黑色能量球,如同墜落的微型黑洞,拖拽著撕裂光線的尾跡,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台靈魂碾磨裝置!
    這一擊,蘊含著他目睹至親靈魂被收割、被褻瀆的滔天怒火!蘊含著他對炁無涯這惡毒陰謀的刻骨恨意!蘊含著他不惜一切也要打斷這條罪惡生產線的決絕!
    能量球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冰冷的金屬和骸骨結構無聲地崩解、湮滅!
    就在這毀滅能量即將觸及那台罪惡裝置核心的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萬界源頭的古老悸動,毫無征兆地穿透了工坊厚重的合金閘門,穿透了空間的距離,驟然降臨!
    暮湮身前不到三尺的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般劇烈蕩漾、扭曲!一道纖細的、由流動的星塵與凝固的碑文神光構成的身影,毫無征兆地憑空浮現!
    熵璃!熵燼碑的碑靈!
    她依舊麵容模糊,籠罩在液態水晶般的光暈中,但那身由星塵織就的長裙卻不再流淌著靜謐的星輝,而是如同被投入風暴般劇烈翻湧!她那雙燃燒的金色眼眸,此刻不再是俯瞰萬物的漠然,而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怒!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她出現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擋在暮湮那記蘊含毀滅意誌的能量球與靈魂碾磨裝置之間!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熵璃隻是抬起了一隻由純粹星塵構成的手,五指張開,對著那迎麵轟來的湮滅能量球,輕輕一按。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那足以撕裂小型空間的湮滅能量球,在觸及熵璃手掌的瞬間,如同撞上了宇宙間最堅硬的壁壘,又如同被投入了吞噬萬物的絕對虛無,無聲無息地——潰散了!化作點點黯淡的灰燼,消散在翻湧的星塵之中。
    暮湮如遭雷擊!身體因力量被強行打斷而劇烈反震,踉蹌後退,一口鮮血湧上喉嚨!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熵璃,湮瞳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你?!為什麽阻止我?!這些畜生!他們在用靈魂製造兵器!他們在褻瀆生命!”
    熵璃燃燒的金色眼眸死死盯著暮湮,那目光穿透了他的憤怒,直達他靈魂深處翻騰的毀滅衝動。她的聲音不再是空靈漠然,而是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如同冰冷金屬摩擦般的警告,每一個字都沉重無比:
    “愚蠢!”
    “你隻看到了…表麵的罪惡…”
    她的手指,不再指向那些冰冷的裝置和傀儡,而是猛地轉向!穿透了工坊厚重的骸骨岩壁,穿透了冥骸墟無盡的灰暗,遙遙指向那片浩瀚無垠、翻湧著混沌星雲的恐怖之海——熵燼海的方向!
    “他們在…喂養!”
    “喂養那…被囚禁於海底…原初的…怪物!”
    隨著她的話語,暮湮左眼的湮瞳視野被強行拉遠、穿透!熵璃指尖仿佛成為了一個通道,將熵燼海深處的景象,直接烙印在他的靈魂之上!
    不再是模糊的陰影!在熵璃力量的引導下,暮湮“看”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熵燼海那沸騰的、足以溶解法則的液態星雲深處!億萬條由沸騰法則、凝固時空以及…億萬生靈扭曲哀嚎的靈魂鑄就的暗金色神紋鎖鏈,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繃緊!鎖鏈的核心,禁錮著一個龐大到超越認知極限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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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並非固定的形態!它在鎖鏈中瘋狂地掙紮、扭曲、咆哮!時而化作吞噬星雲的巨口,時而伸展出撕裂空間的利爪,時而凝聚成翻滾著億萬痛苦麵孔的混沌核心!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最原始的恐懼和戰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暮湮的意識——那是麵對“混沌之始”、“萬物之暗”的終極戰栗!正是原初熵獸!
    而此刻,暮湮清晰地“看到”!
    那些從冥骸墟黑市被收割來、在這工坊中被剝離情感意誌、轉化為純粹灰白靈魂能量、再注入炁魘傀儡的“燃料”…在傀儡眼中那幽紫色的因果線閃爍的瞬間…竟有極其細微、卻源源不斷的一絲絲、一縷縷…最為精純的“空白靈魂能量”,順著那幽紫的因果線,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如同被無形的管道抽吸,跨越了浩瀚的熵燼海,被直接輸送、灌注進了海底那被鎖鏈禁錮的、原初熵獸那翻滾著痛苦麵孔的混沌核心之中!
    每一次輸送,那些暗金色的禁錮鎖鏈,都會發出一陣極其細微、卻令人心悸的嗡鳴!鎖鏈上的神紋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絲絲!而那核心中翻滾的混沌麵孔,則會發出一陣無聲的、卻充滿了貪婪和滿足的咆哮!它的掙紮,似乎…更加強烈了一分!
    “看到了嗎?雙生體!” 熵璃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嘲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在暮湮靈魂中炸響。“這些傀儡…這些靈魂能量…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餌料!”
    “炁無涯…在用整個冥骸墟的絕望和靈魂…喂養那頭被囚禁的‘混沌’!”
    “你在摧毀這些作坊…打斷這‘喂養’…隻會讓那頭饑渴的怪物…更加狂暴!更加…渴望掙脫束縛!”
    “你在加速…牢籠的崩壞!你在…親手推開那扇…釋放終極湮滅的門!”
    警告如同冰冷的洪流,瞬間澆滅了暮湮心頭的毀滅烈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駭然!
    他以為自己在阻止罪惡,卻可能正在成為毀滅的推手!炁無涯的陰謀,遠比收割靈魂製造傀儡更加宏大、更加瘋狂!他編織的因果巨網,一端連接著冥骸墟絕望的幸存者,另一端,竟纏繞在熵燼海深處那足以毀滅萬界的原初怪物身上!
    碑靈的警告,如同驚雷,炸響在暮湮的靈魂深處。他看著熵璃指向熵燼海的虛幻手指,感受著那被鎖鏈囚禁的恐怖存在傳遞來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以及那些順著幽紫因果線源源不斷輸送過去的靈魂能量…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冰冷,將他徹底籠罩。
    摧毀作坊,或許能中斷傀儡的製造,卻可能驚醒那頭沉睡或被喂養)的滅世巨獸!不摧毀,則是在縱容炁無涯用無數靈魂喂養怪物,加速牢籠的崩壞!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死局。而熵璃的出現,並非救贖,隻是將一個更加恐怖、更加無法逃避的真相,冰冷地擺在了他的麵前。鑰匙的宿命,似乎正以他無法抗拒的方式,將他推向那最終的深淵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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