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虛空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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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骨舟撕裂溟海幽暗的帷幕,如同一顆投入無垠墨池的石子,在星髓玉牌投射的、已然黯淡的星圖指引下,悍然撞向那標注著“玄冥界·溟淵之眼,倒影沉眠”的虛空坐標點!
嗡——!
劇烈的空間震蕩如同實質的潮汐,狠狠拍擊著骨舟殘破的船體!防禦符文爆發出最後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暗沉光芒,隨即在恐怖的撕扯力下寸寸碎裂、剝落!構成舟體的古老龜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覆蓋的晶殼紛紛炸裂!
暮湮死死抓住舟舷,右臂魔爪上覆蓋的暗紫晶體在空間亂流的衝擊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晶化蔓延的冰冷與空間撕裂的劇痛交織,幾乎要碾碎他僅存的意識。破碎的右眼死死盯著前方——那裏不再是液態星雲,而是一片絕對的、吞噬一切光與熱的深邃黑暗!隻有星圖中那顆孤懸的玄冥界星辰,如同引路的微光,在黑暗深處散發著恒定卻遙遠的冰藍光暈。
熵獸的意念在空間躍遷的劇烈震蕩中出現了短暫的遲滯,如同被攪渾的泥潭。左小臂深處,熵璃火種傳遞的暖意,在星圖坐標的持續消耗下,變得更加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的最後一點火星。
衝進去!必須衝進去!
骨舟如同燃燒殆盡的流星,義無反顧地紮入那片絕對黑暗的虛空裂口!
轟!!!
預想中的界域壁壘並未出現。骨舟仿佛撞入了一片粘稠、冰冷、死寂的…腐爛沼澤!
視野瞬間被無法形容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陰影所充斥!
那不是黑暗,而是一具…屍體!
一具龐大到顛覆認知極限的巨屍!
它的輪廓在感知中無限延伸,如同橫臥在虛空中的腐爛大陸!腐朽、膨脹、呈現出令人作嘔的暗綠色與灰褐色的巨大身軀,覆蓋著厚厚的、如同山脈般起伏的腐敗油脂層和凝固的、粘稠如瀝青的黑色血痂!無數根斷裂的、如同擎天巨柱般的森白骨刺穿透腐爛的皮肉,斜指向黑暗的虛空,有些骨刺的尖端甚至懸掛著凍結的星辰碎片和破碎的隕石帶!難以想象的惡臭,混合著死亡、衰敗、以及某種古老星辰寂滅後的塵埃氣息,如同實質的毒瘴,無視了真空,狠狠灌入暮湮的感官!
虛空鯨骸!
傳說中在宇宙誕生之初便已存在、以星辰為食、死亡後屍骸漂流於時空夾縫的遠古巨獸!其屍骸之大,足以承載星域!其死亡後散逸的能量與物質,足以孕育出新的生命星辰!謂之“鯨落萬物生”!
暮湮的玄甲骨舟,此刻就如同撞入這具腐爛巨獸屍骸外圍、一片由腐敗油脂和凝固血塊構成的粘稠“沼澤”中的一粒塵埃!
骨舟瞬間被粘稠的腐敗物質包裹、侵蝕!構成舟體的龜甲碎片發出“滋滋”的溶解聲,防禦徹底失效!恐怖的腐化之力混合著巨獸殘留的、足以扭曲時空的怨念與死氣,如同億萬根冰冷的毒針,瘋狂侵蝕著暮湮的護體能量和身體!
“呃啊啊——!” 暮湮發出痛苦的嘶吼!體表的暗紫晶化在這極致的腐化死氣刺激下,如同被澆上滾油的火焰,瘋狂蔓延!右臂魔爪上的晶體瘋狂增殖,骨刺變得更加猙獰!心脈處,那點被壓縮到極致的生命之火劇烈搖曳,熵獸的混亂意念如同被注入興奮劑,再次洶湧反撲!
“美味…腐爛…星辰…吞噬…”
熵獸的貪婪低語變得無比清晰,甚至帶著一絲麵對同等級別“食物”的興奮!它瘋狂地催促著暮湮,去吞噬這具巨獸屍骸,哪怕隻是外圍的腐敗油脂,都蘊含著難以想象的能量!
然而,暮湮破碎的右眼,卻穿透了粘稠的腐敗物質和令人窒息的惡臭,死死盯住了巨獸屍骸的某個方向——那如同巨大山脈般隆起的、覆蓋著厚重骨板與腐敗皮膜的頭顱區域!
在洞玄視野的極限感知下,那巨大頭顱的深處,並非一片死寂!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純粹、古老、帶著焚盡萬物又蘊含涅盤生機的力量波動,如同沉睡的火山核心,正頑強地搏動著!這股力量與《燼墟經》同源,卻更加浩瀚、更加深邃,仿佛承載著燼脈力量的源頭奧秘!
上古燼脈傳承! 就在這虛空鯨骸的顱內!
修複熵璃的希望!對抗熵獸晶化的契機!
這個發現如同強心劑,瞬間壓過了腐化帶來的痛苦和熵獸的蠱惑!暮湮眼中爆發出決絕的光芒!他不再試圖控製被腐敗物質包裹、正在溶解的骨舟,而是將殘存的所有力量——左眼被壓製的湮瞳灰芒、右臂魔爪的邪異力量哪怕被熵獸主導,此刻目標一致)、星髓玉牌最後的光芒、以及左小臂熵璃火種那微弱的暖意——全部孤注一擲地灌注於自身!
“衝過去!”
一聲源自靈魂的咆哮!他猛地從正在溶解的骨舟殘骸中躍出!身體包裹著一層由灰芒、暗紫邪光、星輝和微弱赤金暖意強行糅合而成的、極不穩定的能量光膜,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巨大頭顱的方向,悍然衝去!
噗嗤!嗤啦!
身體撞入腐敗油脂層,如同陷入粘稠的瀝青地獄!恐怖的腐蝕之力瘋狂消磨著護體光膜,發出刺耳的聲響!無數由巨獸死亡怨念與腐化死氣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腐化怨靈”,如同聞到血腥的食人魚,從腐敗物質深處鑽出,嚎叫著撲向暮湮,撕咬、侵蝕他的能量與靈魂!
“滾開!” 暮湮右臂魔爪本能地揮動!暗紫骨刺撕裂怨靈,吞噬之力爆發,將怨靈殘存的汙穢能量強行吸入,卻也讓護體的暗紫邪光更盛,晶化蔓延更快!他如同在泥沼中跋涉的瘋子,左衝右突,依靠著洞玄視野的指引和那一絲對顱內傳承的感應,艱難地向著頭顱區域靠近。
距離在縮短!但那巨大的頭顱仿佛永遠無法觸及!腐化的阻力越來越大,怨靈的數量越來越多,護體光膜飛速黯淡!熵獸的意念更加瘋狂,不斷試圖奪取身體的主導權,轉向吞噬更容易獲取的外圍腐肉!
更可怕的是,隨著他深入這具巨獸屍骸,一種源自屍骸本身的、沉睡的意誌似乎被驚動了!整個“腐爛沼澤”開始緩慢地、如同蘇醒的胃囊般蠕動、收縮!恐怖的擠壓之力和更強的腐化死氣從四麵八方湧來!
嘎吱…嘎吱…
暮湮周身的能量光膜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近破碎!左小臂的暖意幾乎要徹底熄滅!熵璃火種的消散感從未如此清晰!心脈處熵獸的晶化尖刺,距離最後的核心僅剩發絲般的距離!
就在這即將被腐化沼澤徹底吞噬、功虧一簣的絕境——
嗡…
暮湮胸前,那枚光芒已微弱到極致的星髓玉牌,其表麵的星軌裂紋,突然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並非指向玄冥界,而是…仿佛受到了顱內那股古老燼脈傳承的微弱共鳴!
隨著這一跳,一股極其細微、卻精純無比的清涼星輝,如同最靈巧的鑽頭,瞬間穿透了前方粘稠的腐敗物質,精準地刺向巨大頭顱某個特定的位置——一塊相對薄弱、覆蓋著暗金色骨痂的頭骨縫隙!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碎裂聲!在那星輝的引導下,那塊暗金色的骨痂,竟應聲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細小縫隙!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精純、帶著焚盡腐朽、喚醒生機的古老燼脈氣息,如同封閉億萬載的窖藏開啟,瞬間從縫隙中噴薄而出!
通道!星髓玉牌在最後關頭,竟以自身殘存的星軌之力,為他打開了通往鯨骸顱內的通道!
希望!如同絕境中的曙光!
暮湮沒有任何猶豫!他榨幹身體最後一絲力量,借著那噴薄而出的古老氣息帶來的微弱推力,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那道剛剛開啟的骨縫縫隙,不顧一切地鑽了進去!
噗通!
身體穿過骨縫,重重摔落。
粘稠的腐敗、刺鼻的惡臭、無盡的擠壓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曠與…寂靜。
洞玄視野瞬間恢複清明。
暮湮掙紮著抬起頭,破碎的右眼,瞬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這裏,是虛空鯨骸的顱內空間!
巨大!空曠得如同一個死寂的星辰內部!穹頂是覆蓋著暗金色神經脈絡化石的弧形骨穹,如同倒扣的天幕。腳下是如同鏡麵般光滑、卻又堅硬無比的暗金色顱骨內壁,倒映著他渺小而狼狽的身影。
空間的中心,並非預想中的腐爛腦髓,而是…一片懸浮的、緩緩旋轉的、由純粹暗金色燼脈流火構成的…微型星雲!
星雲的核心,一點如同恒星般燃燒不息、散發著焚盡萬物的淨化之力與涅盤生機的——赤金火種,正靜靜地懸浮著!無數道細密的、流淌著古老符文的暗金流火如同星雲旋臂,圍繞著核心火種緩緩旋轉、流淌,構成了一幅充滿死亡韻律與新生希望的壯麗圖景!
浩瀚、古老、精純到極致的燼脈本源氣息,充斥著整個空間!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汲取著宇宙初開的火焰力量!
這裏沒有腐爛,沒有死氣,隻有最純粹的燼脈傳承!是這虛空巨獸死亡後,其顱內最精華、最本源的力量,在億萬載的沉寂中,形成的獨特傳承之地!
暮湮破碎的右眼中,倒映著那旋轉的燼脈星雲與核心的赤金火種,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狂喜!
找到了!
然而,狂喜僅僅持續了一瞬!
哢嚓!
一聲清晰的碎裂聲,如同冰麵破裂,在他胸前響起!
暮湮猛地低頭!
隻見那枚為他打開通道的星髓玉牌,其表麵那道蜿蜒的星軌裂紋,在完成最後的引導後,光芒徹底熄滅。裂紋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瞬間擴大、蔓延!
砰!
一聲輕響。
玉牌,碎了。
化作幾片失去所有光澤的、普通的玉石碎片,從他指縫間滑落,叮叮當當地掉落在暗金色的顱骨地麵上。
支撐他穿越界域、對抗熵獸、指引希望的星髓玉牌…徹底損毀!
與此同時,左小臂深處,那點屬於熵璃的、僅存的微弱赤金火種,其傳遞出的最後一絲暖意…也隨著玉牌的碎裂,如同燃盡的燈芯,悄然…熄滅了。
冰冷。
死寂。
熵璃最後的存在痕跡…消散了?
巨大的悲痛與空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暮湮剛剛燃起的希望!
而更致命的是,失去了星髓玉光的壓製和熵璃暖意的最後牽製,體內熵獸的意誌,如同掙脫了所有枷鎖的凶魔,發出了震徹魂海的、滿足而暴虐的咆哮!
“吼——!!!”
右臂魔爪上的暗紫晶體瘋狂蠕動、增殖,瞬間覆蓋了整個肩膀!妖異的邪芒暴漲!心脈處,那最後一點被壓縮的生命之火淨土,在熵獸意誌的瘋狂衝擊和晶化尖刺的合圍下,如同暴風雨中的燭火,驟然…黯淡到了極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