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同調初成·雙力暫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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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熵獸豎瞳在暮湮額間燃燒,猩紅光芒潑灑在千燼宮冰冷的骸骨地麵上,映照著燭淚長老飄散的光塵、焚山長老胸口的空洞、鐵律長老碎裂的心髒金焰。空氣裏彌漫著祖源金焰被強行撕裂的焦糊味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死亡的冰冷觸手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
    “吼——!”
    非人的咆哮從暮湮——不,從那具被猩紅豎瞳徹底支配的殺戮傀儡喉中滾出,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高頻。崩斷了五道淨世源焰鎖鏈的右臂,熵噬晶爪流淌著吞噬萬物的幽暗,它的目標瞬間鎖定。
    星軌!
    她倒在冰冷的骸骨地麵,星髓石燃燒殆盡的餘燼在她身下鋪開一片黯淡的星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瀕臨崩潰的髒腑,嘴角溢出的鮮血如同凋零的星辰。她甚至無法凝聚一絲護體星輝,意識在無邊的冰冷黑暗中沉浮,隻剩最後一點模糊的感知。
    “不——!”焱極大長老的悲吼撕裂了死寂,目眥欲裂,眼角幾乎迸裂出血淚。連失三摯友的劇痛如同三把燒紅的烙鐵狠狠捅進他的神魂核心,那瞬間的空白幾乎讓他站立不穩。他身後的四位長老,金焰黯淡,臉上交織著恐懼與刻骨的悲憤,淨世金焰大陣的光輪劇烈搖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結四象焚天印!不惜一切代價,鎖死它!”焱極的聲音因極致的痛苦和暴怒而嘶啞變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熔岩裏淬煉出來。
    然而,遲了!
    熵噬晶爪,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物理的阻礙。它並非“刺”出,更像是直接在星軌纖弱脖頸前的虛空中“生長”出來。爪尖纏繞著三道暗銀色的熵獸神經束,高頻震蕩,發出令人神魂凍結的嗡鳴,輕易撕開了星軌殘存的本能護體星光。死亡的陰影,冰冷而高效地籠罩而下。
    ‘哥哥…湮…’
    絕望的念頭,如同風中殘燭,在星軌徹底沉入黑暗前的識海裏微弱一閃。
    “湮——!!!”
    一聲泣血的悲鳴,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暮湮那被猩紅深淵徹底淹沒的意識最底層,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源自心口那被北鬥裂痕晶簇艱難守護的一點微弱星芒——熵璃!那悲鳴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不顧一切的愛戀、以及灼穿靈魂的滾燙!
    這灼燙感,這泣血的呼喚,成了燒穿無盡黑暗的唯一光點!
    轟——!
    暮湮沉淪的意識深淵,被這來自心口的“烙鐵”狠狠燙穿!一股源自亙古、不屈的意誌猛地炸開!
    “呃啊啊啊——!”
    一聲屬於暮湮自己的、飽含痛苦與掙紮的嘶吼,竟硬生生壓過了熵獸傀儡那非人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他左眼深處,那被猩紅豎瞳徹底覆蓋的九轉湮瞳核心,一點幽邃到極致的黑芒,如同垂死星辰的最後一搏,驟然亮起!
    熵燼同調!
    意念如電!沉淪的意識碎片在熵璃那泣血悲鳴的灼燙刺激下,在玄燼遺留於他意識深處那螺旋印記的錨定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左眼湮瞳之力,右臂燼脈之力,兩種本該在體內瘋狂衝突、撕裂他每一寸血肉的本源偉力,在脊椎龍骨核心處,形成了一道微不可察、卻又真實存在的無形橋梁!
    0.001秒!僅僅是意念初動,同調初成的刹那!
    足夠了!
    “給我——停!”暮湮的意識在魂海中發出無聲的呐喊。
    嗡!
    左眼那點驟然亮起的幽邃黑芒,猛地擴散!並非攻擊,而是極致的“凝滯”!九轉湮瞳最深層的權柄——“刹那永固”!
    目標:淨世金焰!
    覆蓋傀儡全身、正被猩紅豎瞳瘋狂吸收吞噬的殘餘淨世金焰,以及那四位長老倉促間凝聚、即將成型的四象焚天印引動的磅礴金焰洪流!
    喀嚓!
    一聲仿佛時間本身被凍結的脆響,響徹在所有生者的靈魂深處。
    0.3秒!
    整個千燼宮核心區域,時間並未停止,但那無處不在、象征著焚滅與淨化權柄的淨世金焰,卻詭異地凝固了!
    狂暴燃燒的金色火焰,保持著上一瞬間奔騰咆哮的姿態,如同最精美的金色琉璃雕塑,靜止在空中、地麵上、長老們催動的法印之上!火焰內部翻騰的法則符文、躍動的能量粒子,清晰可見,卻徹底失去了活力和破壞力!連焱極大長老臉上那凝固的悲憤和驚愕,都成了這靜止畫卷的一部分。
    猩紅豎瞳猛地一縮,炁無涯那穿透萬界的狂笑聲戛然而止,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錯愕的雜音:“湮瞳…凍結法則?!這不可能!他的意識應該…”
    就是這0.3秒!對於暮湮而言,如同漫長的一個紀元!
    “熵璃!走!”
    借著意識短暫奪回身體主導權的千鈞一發,借著同調初成帶來的那一絲雙力暫時歸心的奇異掌控感,暮湮的意誌如同瀕死的野獸發出最後的咆哮!他右臂那被熵獸神經束徹底改造、冰冷僵硬的熵噬晶爪,在意識驅動下,沒有攻擊任何人,而是猛地向內一收!
    目標:自己心口!
    噗嗤!
    鋒銳冰冷的晶爪,狠狠刺入胸膛!沒有鮮血,隻有被強行撕裂的肌體組織和能量流溢散的微光。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意識幾乎再次潰散。但晶爪精準地抓住了心口那枚包裹著熵璃微弱星芒的北鬥裂痕晶簇!
    “熵噬·碎空遁!”
    右臂上,那三道暗銀色的熵獸神經束本能地爆發出撕裂空間的吞噬之力!暮湮榨取同調帶來的最後一絲力量,將左眼湮瞳的“凝滯”之力猛地加持其上!
    撕拉——!
    千燼宮堅不可摧的空間壁壘,如同破布般被三道神經束強行撕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流淌著暗銀與幽黑光芒的裂隙!裂隙外,是狂暴混亂、充滿法則碎片亂流的熵燼海邊緣景象!
    “休想!”猩紅豎瞳爆發出驚怒的厲芒,猩紅光芒暴漲,試圖重新接管身體,強行閉合空間裂隙,並凝聚出一道猩紅的熵獸吐息,直衝暮湮後背!
    然而,那0.3秒的淨世焰凍結剛剛結束,焱極大長老的四象焚天印終於成型!
    “鎮!”飽含血淚的怒吼響起!
    四道由極致悲憤催動的、比之前強大數倍的金色火柱,瞬間化作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形!它們並非攻擊,而是形成四道燃燒著淨世源焰的法則神鏈,帶著焚滅萬邪的意誌,狠狠纏繞向猩紅豎瞳和暮湮的身體!神鏈所過之處,空間都被灼燒出焦痕!
    猩紅吐息與四象神鏈轟然對撞!
    轟隆!!!
    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爆炸在千燼宮核心炸開!混亂的能量風暴瞬間席卷一切,骸骨地麵寸寸碎裂,狂暴的衝擊波將周圍的長老和殘餘的宮殿結構狠狠掀飛!
    爆炸的強光與混亂能量流中,一道身影借著對撞產生的巨大衝擊力,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石子,猛地加速,抱著心口晶簇,決絕地撞入了那道即將閉合的、通往熵燼海狂暴亂流中的空間裂隙!
    “暮湮——!”星軌在昏迷前,似乎捕捉到了那決絕投入混亂的背影,破碎的意識發出一聲無聲的呼喊。
    “熵璃…等我!”裂隙徹底閉合的瞬間,暮湮殘留的意識碎片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隨即,空間轉換的狂暴撕扯力和熵燼海狂暴法則碎片的衝擊,如同億萬把鋼刀同時剮過他的身體和神魂,將他徹底拖入無邊的黑暗與混亂。
    千燼宮內,能量風暴緩緩平息。
    猩紅豎瞳在暮湮消失的瞬間,便從他額頭隱去,炁無涯那冰冷、充滿算計與一絲驚疑的意念也隨之消散。
    現場一片狼藉,隻有三位長老殞命處殘留的光塵和血跡,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破碎的骸骨地麵中央,是臉色慘白如金紙、嘴角溢血、強行支撐著才沒有倒下的焱極大長老。他死死盯著暮湮消失的地方,那裏隻剩下空間強行彌合後留下的細微褶皺和一絲殘留的暗銀、幽黑氣息。
    “追…”一個長老聲音嘶啞,帶著刻骨的恨意和恐懼。
    “追?”焱極緩緩轉過身,金色的瞳孔深處是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更深的決絕。他環視著僅存的四位同袍,聲音低沉得如同從九幽地底傳來,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追入熵燼海亂流?去送死嗎?還是去成為那孽畜的下一個餌食?”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那動作帶著一種心死的沉重。
    “傳令全族,”焱極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穿透死寂的宮殿,也穿透了所有幸存者心中的絕望和恐懼,“即刻起,千燼宮…全麵封閉,進入燼涅死守狀態! 喚醒所有沉眠的燼墟祖靈!焚山、燭淚、鐵律三位長老…以族血英魂之名,永鎮祖脈!此仇…不共戴天!”
    他最後的目光,投向星軌倒下的方向,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最終化為磐石般的堅硬。
    “至於那個孽種…和他體內那怪物…”焱極的聲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凍結了空氣,“待祖靈複蘇,燼涅大成…這熵燼海,必將被吾族怒火徹底焚盡!一個…也逃不掉!”
    殘破的千燼宮,在焱極大長老冰冷徹骨的誓言中,開始發出低沉而悲壯的轟鳴。巨大的骸骨結構緩緩沉降,一道道沉寂了無數歲月的古老燼紋在牆壁、地麵、穹頂之上次第亮起,散發出隔絕萬界、焚盡萬物的恐怖氣息。燼涅死守,已然啟動。複仇的火焰,在絕望的灰燼中,無聲地燃燒起來。
    熵燼海邊緣·法則亂流層
    空間如同被無數巨獸撕扯過的破布,狂暴的法則碎片如同億萬把無形的飛刃,永不停歇地切割、碰撞,發出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嘯。這裏是秩序的墳場,混亂的溫床,尋常神魔踏入,頃刻間便會被分解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
    一道邊緣流淌著暗銀與幽黑光芒的空間裂隙突兀地在這片混沌中閃現,隨即猛地被內部狂暴的能量撐開。
    “噗——!”
    暮湮的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噴吐出來,瞬間被狂暴的亂流裹挾、撕扯!
    “呃啊!”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骨髓、貫穿神魂,將他從深度昏迷的邊緣強行拉回一絲模糊的意識。身體早已千瘡百孔,右臂熵噬晶爪的冰冷與左眼湮瞳的灼痛形成了冰火兩重天的酷刑。最要命的是心口!那被熵噬晶爪刺入的地方,北鬥裂痕晶簇雖然依舊頑強地包裹著熵璃那點微弱的星芒,但晶簇本身已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每一次心跳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整個胸腔都要被裏麵狂暴衝突的力量撐爆。
    “熵璃…熵璃!”他殘存的意念在魂海中嘶喊,試圖感知晶簇內的情況。回應他的,隻有那點星芒傳遞出的、微弱到幾乎熄滅的溫暖和依賴,如同寒夜裏的最後一點燭火。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右臂上,那三道暗銀色的熵獸神經束在脫離千燼宮壓製、暴露於熵燼海狂暴本源環境後,猛地活躍起來!它們貪婪地吸收著周圍混亂的法則碎片和遊離能量,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如同活物般蠕動、膨脹!一股冰冷、暴虐、充滿純粹毀滅欲的意念順著神經束瘋狂反撲,試圖重新接管暮湮的身體和正在艱難維係同調的意識!猩紅豎瞳的虛影在他額間若隱若現,炁無涯那陰冷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般傳來:
    “掙紮吧…蟲子!你的軀殼,終將成為吾主降臨萬界最完美的容器!你護著的那個小東西…她的本源,將是獻給吾主最美味的祭品!桀桀桀…”
    “滾——!”暮湮目眥欲裂,左眼湮瞳因極致的痛苦和憤怒而爆發出攝人的幽光。強行催動那剛剛領悟、脆弱不堪的熵燼同調!
    脊椎龍骨處,那無形的橋梁再次艱難搭建!左眼湮瞳之力化作冰冷的鎖鏈,狠狠纏繞向反撲的熵獸神經束;右臂燼脈深處,那被壓製到極限、源自燼墟靈族血脈的熾熱力量,在熵璃星芒的微弱呼應下,如同瀕死的火山般爆發出一絲反抗的灼熱!
    滋啦——!
    湮瞳的冰冷鎖鏈與熵獸神經束的暗銀能量猛烈碰撞、湮滅,發出刺耳的聲響。右臂上,燼脈的灼熱與熵噬晶爪的冰冷瘋狂對衝,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有無數條毒蛇在皮下扭動搏殺!
    “呃啊啊啊!”暮湮發出野獸般的痛嚎,身體在狂暴的法則亂流中劇烈抽搐,每一次衝突都讓他口噴鮮血,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他死死咬著牙,牙齦迸裂出血,混合著口中的腥甜。視野因劇痛而模糊、扭曲,隻剩下心口晶簇內那一點微弱卻不肯熄滅的星芒,是支撐他不被徹底吞噬的唯一錨點!
    “不能…倒下…熵璃…在等我…”
    他殘存的意念發出無聲的咆哮,左眼湮瞳不顧一切地運轉,艱難地在混亂的法則亂流中捕捉著相對“平靜”的軌跡。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殘破扁舟,順著亂流的間隙,跌跌撞撞地向前“漂流”。
    每一次同調之力與熵獸反噬的碰撞,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榨取著他最後一絲生命本源。鮮血不斷從口鼻、從身體的無數傷口中湧出,還未滴落就被狂暴的亂流撕碎、湮滅。
    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永恒,也許隻是一瞬。
    前方混亂的法則碎片洪流中,突然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那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破碎、扭曲的空間褶皺疊加形成的奇異區域,如同一個在亂流中緩慢旋轉的巨大漩渦。漩渦中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靜滯”感,周圍的狂暴亂流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撫平、繞行。
    那是…法則亂流層中罕見的“靜滯渦眼”!是狂暴海洋中唯一的喘息之地!
    “機會!”暮湮模糊的意識捕捉到這一線生機,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痛苦。他猛地集中所有殘存的意誌,將熵燼同調的力量不計後果地壓榨出來!
    “給我…過去!”
    左眼幽光大盛,強行在狂暴的亂流中凍結出一條極其短暫、極其狹窄的“通道”,指向那渦眼!右臂燼脈之力不顧熵獸神經束的反噬,強行爆發出一股推力!
    噗!
    他如同離弦之箭更準確地說是被彈弓射出的石子),猛地衝入了那片相對平靜的渦眼區域。
    噗通!
    身體重重摔落在渦眼中心一片由凝固的空間褶皺形成的、相對“堅實”的平台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再次噴出一大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黑血,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向著無底的深淵墜落。
    身體徹底失去了掌控,冰冷僵硬的熵噬晶爪和左眼灼痛的湮瞳如同沉重的枷鎖。唯有心口,那布滿裂痕的北鬥晶簇內,熵璃的星芒似乎感知到了暫時的安全,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傳遞出一絲安心和疲憊,如同歸巢的雛鳥。
    “暫時…安全了…”這念頭剛剛升起,無邊的黑暗便徹底吞噬了他最後一絲清醒。
    暮湮的身體蜷縮在冰冷死寂的空間褶皺平台上,如同死去。唯有心口晶簇內那一點微弱的星芒,和右臂熵噬晶爪上偶爾閃過的暗銀幽光,證明著這具殘破軀殼內,兩股毀滅性的力量與一個不屈的靈魂,仍在進行著無聲而慘烈的拉鋸。
    熵燼海狂暴的亂流在渦眼外永恒地咆哮、切割,如同為這孤島上的囚徒奏響的葬歌。暫時的喘息,不過是下一場風暴來臨前,殘酷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