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因果線顯·斬塵緣斷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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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髓大陣之外,攻勢愈發瘋狂。數萬修士在幾個頭目的強令與懸賞的誘惑下,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蟻,瘋狂衝擊著那星空般的晶壁。各種威力強大的合擊陣法開始醞釀,禁忌法寶的光芒不時亮起,轟擊在晶壁上,激起陣陣劇烈的漣漪。雖然星髓殘片加持下的陣法依舊穩固,但主持陣法的雷恩與百名獵團隊員,臉色已愈發蒼白,靈力如同開閘洪水般傾瀉,吞服丹藥補充的速度漸漸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副團長!西北方向!那三個老怪又湊在一起了,這次弄出了一柄百丈長的幽冥血煞刀!”一名隊員聲音帶著急促,指向某個方向。隻見三名氣息陰鷙的洞玄後期老者,正合力將自身精血與磅礴煞氣注入一柄凝聚成形的巨大血刀之中,刀身嗡鳴,散發著斬魂裂魄的恐怖波動,顯然是一種極其惡毒的邪門合擊之術。
    雷恩眼神一凜,正欲再次下令用碎星弩遠程打斷。
    然而,就在這時——
    嗡!!!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其浩瀚與威嚴的意誌,再次降臨!並非來自外界敵人,而是源自…被保護在陣中的那個巨大黑繭!
    隻見那漆黑如墨、不斷搏動的巨繭表麵,毫無征兆地迸發出璀璨奪目的暗金色光輝!無數古老而複雜的審判符文自繭殼深處浮現,交織流轉,瞬間將黑繭渲染得如同暗金鑄造!
    緊接著,一個巨大無比、邊緣鑲嵌七十二顆暗金星辰的輪盤虛影——燼脈審判輪盤——再次於黑繭上方憑空顯現!
    但這一次,輪盤並非針對外敵,其散發的光芒柔和卻穿透一切,仿佛能照見萬物本質,映照諸天因果!
    輪盤緩緩旋轉,一道純淨的、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暗金光柱,自輪盤中心垂落,將下方的黑繭徹底籠罩。
    光柱之中,景象驟變!
    不再是簡單的能量湧動,而是浮現出無數條纖細如發、卻色彩各異、閃爍著不同光澤的“線”!這些“線”密密麻麻,一端連接著黑繭,另一端則延伸向無盡虛空的四麵八方,沒入不可知的命運深處!
    因果線!審判輪盤,竟在此刻自主映照出了暮湮身上糾纏的萬千因果!
    這一幕,不僅讓陣內的雷恩等人目瞪口呆,就連陣外瘋狂攻擊的修士們也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駭然地望著那神跡般的景象,眼中充滿了敬畏與茫然。因果之道,玄之又玄,尋常修士終其一生也難以窺見自身因果全貌,更別說如此清晰地被映照出來!
    輪盤之上,三顆星辰驟然亮起,光芒聚焦,將其中最粗壯、最顯眼、也是對暮湮當前命運影響最大的三條因果線,清晰地標注了出來!
    第一條因果線:粗如拇指,色澤溫潤如玉,散發著一種沉穩、慈和、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氣息。 線的另一端,沒入虛空,隱約可見一位身著燼墟靈族長老服飾、麵容慈祥卻帶著深深憂慮的老者虛影——正是將暮湮撫養長大、傳授其燼墟經的族老,暮千熵!
    線旁有輪盤衍化的古老符文浮現其意:【養育之恩,教化之德,因果深重,需了結報恩,方可斬斷塵緣,道途無礙。】
    暮湮那沉寂的意識,在這條因果線被照亮的瞬間,不由自主地劇烈震顫起來。無數溫暖的記憶碎片湧上心頭:幼時蹣跚學步時那雙攙扶的大手,修行遇挫時那耐心的指點,夜深人靜時那關懷的目光…養育之恩,重於山嶽!此恩不報,道心必有瑕,如何能坦然麵對未來大道?
    如何報?暮湮意識模糊地思索。暮千熵最大的心願,便是燼墟靈族延續,祖脈安寧…而如今,靈族危在旦夕,祖脈正被炁無涯覬覦…
    刹那間,暮湮那被熵獸意識主導的身體,仿佛本能般地做出了反應。黑繭之中,一縷極其精純的、融合了部分煉化後的炁無涯本源與燼涅之火特性的能量,順著那條溫潤的因果線,跨越無盡空間,遙遙傳遞而去!這能量中,蘊含著他對族老安危的牽掛,對靈族未來的祝福,更包含了一絲他從炁無涯力量體係中窺見的、關於祖脈核心的模糊信息與警示!
    這並非實質的能量輸送,而是一種因果層麵的反饋與了結!是心念與信息的傳遞!
    遙遠的冥骸墟深處,千燼宮中,正在閉關苦苦支撐族運的暮千熵,蒼老的身軀猛地一震,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化為深深的欣慰與複雜的擔憂。他仿佛聽到了暮湮跨越時空的心聲,感受到那份牽掛與警示。
    “孩子…”老人喃喃自語,眼角似有晶瑩閃爍。這條養育之恩的因果線,光芒逐漸變得柔和、穩定,不再劇烈波動,意味著“報恩”已然完成,隻待暮湮日後道途精進,便可自然而然地將此線斬斷,不留遺憾。
    第二條因果線:細若發絲,卻色澤璀璨如星河,又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微弱與黯淡,仿佛隨時會斷裂。 線的另一端,緊緊纏繞著暮湮懷中那枚冰冷死寂的星髓護心鏡,鏡中那點熵璃的殘魂微光,在因果線的映照下,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線旁符文浮現:【魂命相連,情絲牽絆,因果極深。然魂體殘弱,不堪因果重負,強斬則魂飛魄散。需以無上心念暫封因果,溫養殘魂,待其複蘇,再續前緣,或…徹底了斷。】
    這條線出現的刹那,暮湮那原本因報恩而稍顯平靜的意識,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無盡的悲痛、眷戀、自責與深入骨髓的愛意瘋狂湧動,幾乎要將他那殘存的意識徹底衝垮!
    璃兒!他的璃兒!
    斬斷?怎麽可能斬斷!那是比他的命更重要的存在!
    但輪盤的判斷冰冷而正確:熵璃殘魂太弱了,弱到甚至連承載這條沉重因果線的力量都沒有。強行維係,隻會加速她的消散。而斬斷…更是徹底斷絕希望。
    唯一的辦法,隻能是…暫時封印這條因果線,減輕對殘魂的壓力,為其爭取溫養恢複的時間。
    可是…封印,意味著暫時切斷那最後的聯係,意味著在漫長的恢複期內,他將再也感受不到她的絲毫氣息…
    痛苦的選擇!
    暮湮的意識在劇烈掙紮。最終,對熵璃生存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他凝聚起所有殘存的意誌力,帶著無盡的不舍與悲痛,化作最輕柔的意念,沿著那條璀璨而脆弱的因果線,緩緩包裹向護心鏡中的殘魂微光。
    “璃兒…等我…” “一定要…等我回來…”
    如同最精心的嗬護,他將這條關乎生命的因果線,以自身心念為引,小心翼翼地從活躍狀態緩緩撫平、收斂、暫時沉眠…直到那點微光重新煥發生機的那一天。
    護心鏡依舊冰冷,但那點殘魂微光,似乎變得穩定了一絲。而暮湮心中,卻仿佛空了一大塊,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與孤獨感彌漫開來。這條最重要的線,被暫時封存了。
    第三條因果線:粗如兒臂,色澤漆黑如墨,卻又夾雜著刺目的暗紫與令人不安的混沌色,散發出冰冷、貪婪、毀滅、以及一種令人窒息的同源共鳴感! 線的另一端,穿透層層虛空,直接連接向那端坐於永燼天闕王座之上的——炁無涯!
    線旁符文劇烈閃爍,顯示出極大的危險與排斥:【本源同出,道途相衝,不死不休之孽緣!此線乃萬惡之源,纏身則劫難不斷,道途受阻,需以絕大毅力、絕強手段,徹底斬斷!】
    這條線出現的瞬間,無論是陣內的雷恩等人,還是陣外的修士,都感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與恐懼!那線上散發出的氣息,太過恐怖與邪惡!
    暮湮的意識更是如同被冰錐刺中,湧現出滔天的恨意與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源於血脈本能的厭惡與排斥!
    炁無涯!一切災難的源頭!
    這條線,必須斬斷!毫不猶豫!
    然而,這條線也最為堅韌,最為凶險!其上不僅蘊含著炁無涯無上的力量印記,更纏繞著龐大的業力與反噬!強行斬斷,必遭恐怖反擊!
    但暮湮沒有絲毫猶豫!
    “炁!無!涯!”
    他那殘存的意識發出咆哮,左眼那沉寂的窟窿深處,那一點原初熵獸的烙印和煉化後殘留的湮滅本源仿佛被引動,右臂燼脈瘋狂燃燒!
    他調動起此刻所能掌控的全部力量——那野蠻的吞噬之力、煉化後的純淨湮滅、煌煌的燼涅之火、以及對炁無涯滔天的恨意與決絕的意誌——所有這些力量,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統一了目標,融合成一股斬斷一切的決絕鋒芒,沿著審判輪盤光柱的指引,狠狠地斬向了那條漆黑猙獰的因果線!
    “給我…斷!!!”
    嗤啦——!!!
    一聲仿佛撕裂萬古蒼穹、斬斷命運長河的刺耳銳響,震撼了所有人的神魂!
    那根粗壯的、連接著兩大死敵的因果線,在暮湮這凝聚了所有力量與意誌的決絕一斬之下,猛地繃緊、劇烈扭曲、然後…應聲而斷!!!
    “噗——!”
    就在因果線斷裂的刹那,暮湮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其中甚至夾雜著些許破碎的法則碎片!左眼窟窿中剛剛平複的能量再次暴動,身體劇烈顫抖,氣息瞬間萎靡了一大截!斬斷此線,帶來的反噬超乎想象!
    而遙遠的永燼天闕中,炁無涯更是身軀狂震,猛地從王座上站起,臉色瞬間煞白,一口壓抑不住的鮮血狂噴而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他周身氣息劇烈波動,九轉湮瞳之中甚至出現了一絲短暫的渙散!
    “小輩!安敢斬我因果!!!”他發出了驚怒交加的咆哮,震得整個永燼天闕都在顫抖!這條因果線的斷裂,不僅讓他傷勢加重,更意味著他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可以隨時定位、影響甚至吞噬暮湮的渠道!
    斬斷此線,暮湮付出了慘重代價,卻也真正意義上,暫時擺脫了炁無涯如影隨形的因果層麵的糾纏與壓製!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三條主要因果線,一報恩,一封存,一斬斷。
    審判輪盤的光芒緩緩收斂,虛影逐漸淡去。
    坑底的黑繭,氣息雖然因為斬斷因果的反噬而變得虛弱,但卻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與“通透”。仿佛卸下了萬古枷鎖,雖然前路依舊艱難,但方向,已然清晰。
    星髓大陣內,一片寂靜。雷恩等人望著那光芒黯淡下去的黑繭,眼中充滿了震撼與複雜。他們親眼目睹了一場關乎命運抉擇的因果清算。
    而陣外的圍攻者們,則被這神異的一幕徹底震懾,一時間,竟無人再敢出手。
    短暫的寧靜下,是更深的風暴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