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抉擇·進與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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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的原始門扉,在五把“鑰匙”的力量共同作用下,沉重地、緩緩地向內開啟。那一道逐漸擴大的縫隙,仿佛不是連接著兩個空間,而是連接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終極命運。
    門內,那片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混沌色彩漩渦緩緩旋轉,散發出令人靈魂悸動的雙重氣息。一邊是極致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誘惑,如同母親呼喚遊子,如同沙漠旅人見到綠洲,仿佛那裏麵蘊含著宇宙所有的奧秘、無盡的力量、乃至永恒的安寧與解脫。隻要踏入其中,一切煩惱、一切掙紮、一切痛苦都將得到解答與終結。
    而另一邊,則是更加深沉、更加令人本能戰栗的威脅。那混沌漩渦深處,仿佛蟄伏著一頭沉睡了萬古紀元的混沌巨獸,其無意識的呼吸都帶著湮滅萬物的力量。任何外來者,在其麵前都渺小如塵埃,一旦踏入,最大的可能並非獲得力量,而是被那浩瀚無邊的獸性本能徹底同化、吞噬,成為那永恒夢境的一部分,失去自我,萬劫不複。那冰冷漠然的注視感,如同實質般壓在心頭,讓人血液幾乎凍結。
    進?還是退?
    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選擇。
    進入,可能直麵原初熵獸那無法想象的意識衝擊,以暮湮如今的實力,即便有道心涅真意和部分秘境權限,成功存活並得到好處的幾率,恐怕也不足萬一!更大的可能,是意識被獸性吞噬,身體成為熵獸新的載體,屆時,炁無涯的野心尚未實現,一個更可怕、更不可控的“暮湮熵獸”便將降臨萬界,帶來比炁無涯計劃更加徹底的毀滅!
    而不進入,固然可以暫時保全自身,憑借手中的琉璃匙和對秘境的部分掌控,或許有機會找到方法離開此地。但如此一來,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犧牲暮千熵、雷恩等人)、所有的磨難都將失去意義。那扇扭曲石門的封印仍在加速崩潰,“源影”降臨不可阻擋,炁無涯的威脅依舊懸頂。失去了這唯一可能掌控局麵的機會,萬界的未來,似乎隻剩下絕望的倒計時。
    前功盡棄,莫過於此。
    洛琳站在暮湮身後,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僅僅是感受著門內泄露出的絲絲氣息,她就幾乎要心神失守。她看著暮湮挺拔卻孤寂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這個抉擇,隻能由暮湮自己來做。
    而此刻的暮湮,正處於內外交困的極致煎熬之中!
    外有門戶傳來的誘惑與威脅雙重壓迫。 內,則有著更加凶險的變故!
    他右臂之上,那些原本被暮千熵遺澤加固、閃爍著白金光絲的熵文,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閃爍、灼熱、轟鳴!仿佛沉睡的凶獸被巢穴深處的氣息徹底喚醒,發出了無比興奮、無比貪婪、無比急切的嘶鳴與咆哮!
    那潛伏於熵文最深處的熵獸意識,盡管被封印壓製,卻依舊透過縫隙,傳遞出對門內那同源本體的極致渴望與…臣服之意!它瘋狂地衝擊著封印,試圖奪取右臂的控製權,要帶著這具完美的“容器”,回歸本體的懷抱!
    整條右臂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皮膚下的暗金鱗片紋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一股股狂暴的混沌之力不受控製地逸散出來,撕裂周圍平靜的混沌霧靄。手臂甚至開始出現局部能量化的跡象,指尖變得虛幻,散發出吞噬一切的黑芒。
    “呃…”暮湮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與力量,全力鎮壓右臂的暴動,左眼輪回瞳光芒大放,不斷刷過右臂,加固那岌岌可危的封印。但他能感覺到,越是靠近這扇門,封印的效果就越差,熵獸意識的的反撲就越發激烈!
    這仿佛是一個明確的警告:一旦踏入此門,右臂的熵獸意識很可能徹底失控,屆時他麵對的不隻是外部的獸性吞噬,更有來自內部的致命反噬!成功率,或許比預估的還要低!
    進?退?
    兩個選擇,都如同通往深淵。
    暮湮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那越來越大的門縫,盯著其後那旋轉的混沌漩渦。他的眼神劇烈變幻,掙紮、猶豫、恐懼、不甘…種種情緒如同走馬燈般閃過。
    他想起了熵璃在星髓護心鏡中那縷微弱的殘魂,想起了她最後那溫柔而決絕的眼神。 想起了暮千熵犧牲自我時的那份平靜與期待。 想起了雷恩等人誓死相隨的忠誠與熱血。 想起了那些在熵魘之災中破碎的界域,無數生靈絕望的麵孔…
    他也想起了自已一路走來的艱辛,無數次瀕臨死亡,又無數次掙紮爬起… 想起了對力量掌控的渴望,對揭開身世之謎的執著,對終結這一切混亂的責任…
    退縮嗎?帶著這身力量離開,或許能偏安一隅,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但然後呢?眼睜睜看著炁無涯得逞?看著萬界歸於死寂?看著所有在意的人徹底消散?那樣的活著,與行屍走肉何異?又如何對得起那些為他犧牲的人?
    前進嗎?踏入那幾乎必死的絕境,賭那億萬分之一的可能,賭自已能在那獸性本能中保持真我,賭那絲涅真意能創造奇跡…
    風險巨大,希望渺茫。
    但是…
    暮湮緩緩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所有的掙紮與猶豫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近乎純粹的、一往無前的平靜與決絕。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仿佛已看透了生死,看透了得失。
    他緩緩抬起左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胸口的星髓護心鏡,鏡麵溫熱,傳來無聲的支持。
    然後,他看向了那扇徹底洞開的、散發著無盡誘惑與威脅的原始門戶。
    右臂的轟鳴與躁動依舊,但他卻仿佛不再在意。
    “我之道,不在苟全,而在無悔。” “我之行,不為必成,但求盡力。” “熵璃,族老,雷恩…諸位…且看我…這最後一搏!”
    話音落下,他不再有絲毫猶豫,邁開了腳步,義無反顧地,踏入了那一片混沌色彩的漩渦之中!
    身影瞬間被那混沌吞沒。
    門戶之外,隻留下洛琳絕望而敬佩的呼喊,以及右臂熵文最後一聲不甘的嗡鳴。
    抉擇已定,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