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劉章詞集精品一百二)127騎了三年自行車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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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章的父親,30歲的時候騎著摩托車,40歲的時候騎著電瓶車,現在60歲騎著自行車。
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灑在巷口,劉章站在窗前,望著樓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緩緩推出一輛自行車。那是一輛二八杠自行車,金屬車架上的漆皮,車鈴鐺的聲音承載著劉章對父親最綿長的記憶。
父親今年六十歲了,這輛自行車是他近兩年的新夥伴。記得剛買回來時,劉章還笑著打趣:“爸,現在都流行共享單車、電動自行車了,您咋還整這麽個‘古董’?”父親隻是笑著,用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擦拭著車把:“這車子好,輕便,還能鍛煉身體。”可劉章知道,父親選擇自行車,更多的是因為它足夠便宜、實用。
時光回溯到三十年前,那時的父親剛滿三十歲,意氣風發。在劉章模糊的記憶裏,父親騎著一輛鋥亮的摩托車,那可是當時村裏少有的“奢侈品”。每當摩托車的轟鳴聲從村口傳來,劉章就會拉著小夥伴們衝出去,看著父親戴著頭盔,瀟灑地跨下車。那時候,摩托車不僅是父親的交通工具,更是一家人生活改善的象征。每到逢年過節,父親還會載著劉章和母親去鎮上趕集,坐在摩托車後座上的劉章,緊緊抱著父親的腰,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十年光陰轉瞬即逝,父親四十歲那年,摩托車換成了電瓶車。電瓶車沒有摩托車那般威風,但勝在安靜、省力,而且充電方便。電瓶車的車筐裏,時常裝著劉章愛吃的零食,或是父親順路買的新鮮蔬菜。這輛電瓶車見證了劉章的成長,也見證了父親逐漸增多的白發。
父親的電瓶車也漸漸褪去了往日的光彩。電池的續航越來越短,車身也開始出現各種小毛病。而此時,父親的身體也大不如前,繁重的體力勞動讓他患上了關節炎,騎電瓶車長途奔波對他來說,已經有些吃力。
如今,父親選擇了自行車。這輛看似普通的自行車,陪伴著父親度過每一天。每天清晨,父親都會騎著它去菜市場買菜,和熟悉的攤主們嘮嘮家常;午後,他會騎著車在周邊的公園裏轉轉,呼吸新鮮空氣;偶爾,還會騎著車去看望住在鄰村的老友。自行車的速度很慢,卻讓父親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感受生活。他不再像年輕時那樣風風火火,而是開始享受這份慢悠悠的寧靜。
劉章每次回家,都會看到父親細心地保養著自行車。他會用抹布仔細擦拭車身,給鏈條上油,檢查車閘是否靈敏。在父親眼裏,這輛自行車不僅僅是代步工具,更是他生活的一部分。看著父親忙碌的身影,劉章總會想起小時候,父親也是這樣精心地維護著那輛摩托車、電瓶車。歲月改變了車輪的模樣,卻從未改變父親對生活的那份認真和執著。
有時候,劉章會陪著父親一起騎自行車出門。父子倆並排而行,不緊不慢地穿梭在大街小巷。父親會指著街邊的老房子,給劉章講過去的故事;也會感慨現在城市的變化,說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在這些平淡的時光裏,劉章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和踏實。他忽然明白,父親選擇自行車,或許也是在選擇一種與生活和解的方式。年輕時,他拚命地追趕,為了家庭、為了孩子,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如今,他終於可以慢下來,用最質樸的方式,享受生活的點滴美好。
夕陽西下,父親騎著自行車緩緩歸來。自行車的車輪碾過鋪滿落葉的小路,發出沙沙的聲響。劉章站在門口,看著父親的身影由遠及近,心中滿是感慨。從摩托車到電瓶車,再到自行車,這些不同的交通工具,串聯起了父親的半生歲月,也承載著一個家庭的記憶與溫情。車輪滾滾向前,時光悄然流逝,但那份濃濃的父愛,卻如同陳年的老酒,愈久彌香。
劉章的父親20歲留著胡子,現在胡子白了,刮掉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浴室的鏡麵櫃上。劉章站在門口,看著父親對著鏡子舉起剃須刀,泡沫順著凹陷的臉頰滑下,露出已經斑駁如雪的下頜。那把用了幾年的剃須刀在皮膚上輕輕遊走,像是要把歲月的痕跡一點點刮落。這一刻,劉章忽然想起相冊裏那個留著絡腮胡的年輕男人,和眼前這個麵容清瘦的老者,竟隔著四十年的光陰在鏡中重疊。
二十歲的父親兩撇濃密的絡腮胡幾乎遮住半張臉。
劉章記得,小時候最害怕父親的胡子。夏夜乘涼時,父親總愛把他抱在腿上講故事,可那些紮人的胡茬蹭在臉頰上,像無數根細小的鋼針。“別鬧,再動把你扔到月亮上。”父親故意用胡茬蹭他的脖子,聽著兒子咯咯的笑聲,眼角的皺紋裏都藏著笑意。那時的胡子是父親的標誌,也是他力量的象征——仿佛隻要有這把濃密的胡子在,天大的困難都能扛過去。
劉章清楚地記得那個冬天,父親蹲在院子裏抽悶煙,煙灰簌簌落在褪色的棉鞋上。月光下,他的胡子不再像從前那般張揚,倒像是霜打的野草,蔫頭耷腦地垂著。母親偷偷抹眼淚時,父親卻突然起身,從抽屜裏翻出刮胡刀,將自己的胡子刮掉了。剃須刀刮過皮膚的沙沙聲裏,一簇簇黑色胡茬落在搪瓷盆裏,像是卸下了某種沉重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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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父親的胡子就再也沒蓄起來過。偶爾照鏡子,他會用指腹摩挲泛青的下巴,自嘲道:“沒了胡子,倒像個剛出校門的毛頭小子。”可劉章知道,父親眼角的皺紋比從前深了,鬢角也悄悄爬上了銀絲。那個曾經用胡茬逗他笑的男人,正在生活的重壓下,一點點褪去年輕時的鋒芒。
六十歲生日那天,劉章送了父親一套電動剃須刀。開機時嗡鳴的震動聲裏,父親小心翼翼地摸著光滑的塑料外殼,像是觸碰一件稀世珍寶。“這玩意兒比我那老刀片好使多了。”他笑著說,卻在轉身時偷偷抹了把眼淚。那時劉章才發現,父親的胡子不知何時已經全白了,稀疏的銀絲在晨光裏微微發亮,像是落了一夜的雪。
現在,父親每天清晨都會雷打不動地刮胡子。剃須刀在皮膚上滑動的節奏,和著窗外的鳥鳴,成了家裏最熟悉的晨曲。劉章有時會想,父親刮掉的何止是胡子,更是一個男人與命運抗爭的歲月。年輕時的胡子是驕傲,是棱角;中年時的剃須是妥協,是責任;而如今的素淨麵容,則是閱盡滄桑後的從容。
某個梅雨綿綿的午後,劉章幫父親收拾老櫃子,翻出個鐵盒。裏麵除了泛黃的工作證、幾張皺巴巴的糧票,還有那把鏽跡斑斑的老刮胡刀。父親用布仔細擦拭著刀片,忽然說:“當年刮胡子,總嫌麻煩,現在倒懷念那刺刺癢癢的感覺了。”窗外的雨絲斜斜劃過玻璃,落在父親不再濃密的白發上,竟與胡茬上的霜雪重疊成同一種顏色。
暮色漸濃時,父親又拿起剃須刀。鏡中的身影微微佝僂,動作卻依舊沉穩。剃須刀掠過嘴角時,劉章突然發現,父親下巴上有顆暗紅的血珠——那是被刀片劃破的傷口。記憶裏紮人的胡茬早已化作掌心的溫柔,那些被歲月磨平的棱角,此刻都化作流淌在血脈裏的牽掛。
月光爬上窗台時,父親摸著光潔的下巴睡著了。劉章輕手輕腳替他蓋上薄毯,看著枕邊那把剃須刀泛著冷光。四十年光陰,從青澀的胡茬到斑白的鬢角,從倔強的鋒芒到平和的素淨,父親用一生的時光,把歲月熬成了一首無聲的詩。而那些被刮落的胡須,早已在時光的土壤裏,長成了一棵守護家人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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