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劉章詞集精品一百三)207體貼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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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點半,鬧鍾還沒響,陳建國就被窗外的鳥叫聲喚醒。他輕輕掀開被角,生怕吵醒身邊熟睡的妻子。濟南的夏天總是來得猝不及防,還沒到六月,空氣裏已經彌漫著悶熱的氣息。
    廚房裏,昨天晚上就預約好的小米粥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陳建國熟練地煎了兩個雞蛋,切了幾根黃瓜,又從冰箱裏拿出昨天包好的韭菜盒子。這些都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作為濟南鋼鐵總廠的一名電焊工,他必須保證每天都有充足的體力。
    “又起這麽早?”妻子王秀蘭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進廚房。
    “廠裏今天有批急活,得早點去準備。”陳建國笑著遞過去一杯溫水,“你再睡會兒,孩子今天學校有活動,放學我去接。”
    王秀蘭接過水杯,看著丈夫忙碌的背影,心中滿是心疼。結婚二十年來,陳建國幾乎沒有睡過一個懶覺。每天清晨,當大多數人還在夢鄉時,他已經騎著那輛老舊的二八自行車,迎著第一縷陽光,駛向位於東郊的濟南鋼鐵總廠。
    濟南鋼鐵總廠,這座始建於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老國企,承載著無數濟南人的記憶。高聳的煙囪、轟鳴的機器、穿梭的火車,構成了這座城市獨特的工業景觀。陳建國從十八歲進廠當學徒算起,在這裏已經度過了整整三十個春秋。
    穿過廠區大門,陳建國向門衛老張打了個招呼。廠區裏已經熱鬧起來,運料的卡車來來往往,高爐裏騰起的熱浪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他熟練地拐進車間,和早班的同事們一一打著招呼。
    “陳師傅,今天可得辛苦您了。”車間主任老李迎上來,手裏拿著一疊圖紙,“這批出口的鋼結構件要求特別高,甲方派了監理現場監督。”
    陳建國接過圖紙,仔細地看了起來。圖紙上密密麻麻的標注,在他眼裏就像老朋友一樣熟悉。作為廠裏的技術骨幹,他參與過無數重大項目,從國內的大型橋梁建設到國外的鋼鐵廠改造,每一個工程都凝聚著他的心血。
    換上工作服,戴上防護麵罩,陳建國來到工作台前。今天的任務是焊接一批高強度合金鋼構件,這種鋼材對焊接工藝要求極高,稍有不慎就會出現裂紋。他拿起焊槍,調試好電流電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焊槍噴出的電弧瞬間照亮了整個工作間,耀眼的焊花四處飛濺。陳建國全神貫注地盯著焊縫,雙手穩如磐石。多年的經驗讓他練就了一身絕活,不用借助任何測量工具,就能保證焊縫誤差不超過0.1毫米。
    車間裏的溫度越來越高,盡管有大功率風扇不停地吹著,汗水還是很快濕透了陳建國的工作服。他顧不上擦汗,眼睛始終盯著焊縫。在電焊工這個崗位上,一分一秒的疏忽都可能釀成大禍。
    中午休息時,陳建國和同事們坐在食堂裏吃飯。大家一邊吃著廠裏提供的工作餐,一邊聊著家常。話題從孩子的學習到家裏的瑣事,再到廠裏的新政策,無所不包。這種簡單的交流,是他們一天中難得的放鬆時刻。
    “聽說廠裏要引進自動化焊接設備?”有人突然問道。
    這句話引起了一陣沉默。作為傳統的技術工人,大家對新技術既充滿期待,又隱隱有些擔憂。陳建國夾菜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正常。在他看來,技術的進步是必然的,作為一名老工人,更應該與時俱進。
    下午的工作更加緊張。甲方的監理一直在旁邊觀察,不時提出一些要求。陳建國耐心地一一解答,用精湛的技藝贏得了對方的認可。隨著最後一道焊縫完成,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摘下防護麵罩的那一刻,汗水順著臉頰流進脖子,在工作服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下班後,陳建國沒有急著回家。他習慣性地在車間裏轉了一圈,檢查設備,收拾工具。這些看似瑣碎的工作,他已經堅持了三十年。在他心裏,車間就像自己的第二個家,每一台設備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樣需要精心嗬護。
    走出廠區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燈次第亮起,將陳建國的身影拉得很長。騎著自行車穿行在熟悉的街道上,他的思緒不禁回到了剛進廠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和迷茫。
    記得第一次拿起焊槍時,他的手一直在抖。飛濺的焊花燙傷了皮膚,防護麵罩裏滿是汗水。但他沒有退縮,跟著老師傅一遍遍地練習,從最基礎的平焊、立焊學起,一點點積累經驗。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年後,他在廠裏的技術比武中獲得了第一名,從此踏上了專業技術工人的道路。
    這些年來,他見證了濟南鋼鐵總廠的興衰變遷。從計劃經濟時代的輝煌,到市場經濟浪潮下的轉型;從傳統的手工操作,到現代化的智能製造,這座老國企經曆了太多的風雨。而他自己,也從一個普通的學徒工,成長為廠裏的技術帶頭人,帶出了一批又一批徒弟。
    回到家時,妻子已經做好了晚飯。女兒正在書桌前寫作業,看到他回來,開心地跑過來抱住他。餐桌上擺著他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和涼拌黃瓜,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綠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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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今天學校組織參觀科技館,我看到了好多好玩的東西!”女兒興奮地說著,眼睛裏閃爍著光芒,“那些機器人可厲害了,能做各種複雜的工作。”
    陳建國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是啊,現在科技發展太快了。等你長大了,說不定這些工作都由機器人來做了。”
    “那爸爸你怎麽辦?”女兒天真地問道。
    “爸爸啊,就好好學習新技術,和機器人比賽誰做得更好!”陳建國的話逗得妻子和女兒哈哈大笑。
    夜深了,陳建國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女兒的話讓他陷入了沉思。隨著科技的飛速發展,傳統製造業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變革。自動化、智能化設備的應用,讓很多傳統崗位麵臨挑戰。作為一名老電焊工,他深知自己不能固步自封。
    這些年,廠裏組織了多次技術培訓,他每次都積極參加。雖然學習新知識對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來說並不容易,但他始終保持著一顆求知的心。他知道,隻有不斷學習,才能跟上時代的步伐,才能在這個快速變化的世界裏立足。
    第二天清晨,陳建國又早早地來到了廠裏。今天,他要帶領徒弟們完成一批新的任務。這些年輕的麵孔讓他看到了希望,也感受到了責任。他不僅要教會他們焊接技術,更要把老一輩工人的工匠精神傳承下去。
    在車間裏,陳建國手把手地指導徒弟們操作。他耐心地講解每一個步驟,指出他們的不足之處。看著徒弟們一天天進步,他的心裏充滿了成就感。在他看來,培養新人,就是為企業的未來打下堅實的基礎。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陳建國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焊槍噴出的焊花,依然在他的世界裏綻放。那些飛濺的火花,不僅是鋼鐵的融合,更是他對工作的熱愛,對生活的執著。
    隨著企業的發展,廠裏的設備越來越先進,工作環境也越來越好。但陳建國始終記得自己的初心,記得剛進廠時老師傅們的教誨:“幹一行,就要愛一行;愛一行,就要精一行。”這句話,成了他一生的座右銘。
    如今,濟南鋼鐵總廠正在向高端製造業轉型,陳建國也迎來了新的挑戰和機遇。他積極參與廠裏的技術革新項目,和年輕的工程師們一起攻克了一個又一個技術難題。他的經驗和技術,與年輕人的創新思維相結合,碰撞出了新的火花。
    在陳建國的帶動下,車間裏形成了一股濃厚的學習氛圍。大家互相學習,互相幫助,共同進步。廠裏的技術比武成了最受歡迎的活動,年輕人們都以能在比武中取得好成績為榮。
    閑暇時,陳建國喜歡翻看相冊。那些泛黃的照片,記錄著他在廠裏的點點滴滴。從剛進廠時的青澀,到後來的成熟穩重;從單人照到集體合影,每一張照片都承載著一段難忘的回憶。
    看著照片裏那些熟悉的麵孔,有的已經退休,有的依然奮戰在一線。他們就像一顆顆螺絲釘,默默地為企業的發展貢獻著自己的力量。正是無數個像他們這樣的普通工人,撐起了中國製造業的脊梁。
    隨著年齡的增長,陳建國的身體也不如從前了。長時間的焊接工作,讓他患上了職業病。但他依然堅持工作,隻要身體允許,就會出現在車間裏。他說,在這裏,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價值。
    在濟南鋼鐵總廠的榮譽室裏,陳列著陳建國獲得的各種榮譽證書和獎章。這些榮譽,是對他三十年來辛勤工作的肯定,更是對他工匠精神的褒獎。但在他心裏,最珍貴的,還是那些和同事們一起奮鬥的日子,那些用汗水和智慧澆灌出來的成果。
    歲月在陳建國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他說,隻要企業需要,隻要身體允許,他就會一直幹下去。因為,這裏有他的青春,有他的夢想,更有他一生的追求。
    焊花依然在飛濺,鋼鐵依然在轟鳴。在這座充滿工業氣息的城市裏,陳建國和無數像他一樣的工人,用自己的雙手,編織著中國製造業的未來。他們的故事,沒有驚天動地的情節,卻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量。因為,正是這些平凡的堅守,鑄就了不平凡的中國工業。
    那天傍晚,夕陽把濟鋼廠區的紅磚煙囪染成了暖橙色。陳建國剛摘下滿是焊漬的防護麵罩,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招呼聲:“陳師傅,等等我!”
    回頭一看,是廠裏新來的技術員劉章。這個年輕人,最近總跟著陳建國學習現場焊接工藝。“小陳,有事兒?”陳建國擦了把汗,工裝後背洇出深色的汗漬。
    “師傅,我想請教您圖紙上那個合金鋼焊接參數的事兒,您這會兒方便嗎?”劉章抱著圖紙小跑過來,鏡片後的眼睛閃著求知的光。陳建國心裏一暖,這孩子讓他想起年輕時的自己,“走,去我家慢慢說,正好嚐嚐你師母包的餃子。”
    兩人推著自行車走出廠區,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路上,劉章好奇地打量著街邊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國營副食店褪色的招牌、路邊支起的馬紮象棋攤、推著三輪車賣冰棍的大爺......這些充滿年代感的畫麵,對從小在城市新區長大的他來說,像打開了一本塵封的老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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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您在濟鋼幹了三十年,真的不覺得枯燥嗎?”劉章忍不住問道。陳建國笑了笑,車鈴鐺在晚風中叮當作響:“剛開始也覺得累,後來看著自己焊的鋼構件變成大橋、高樓,就有了盼頭。就像你編程,敲完代碼看見係統跑起來,不也特有成就感?”
    拐進家屬院時,晚飯的香氣已經飄滿巷子。王秀蘭正在廚房忙活,聽見院門外的動靜,探出頭來:“老陳,帶客人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是廠裏的小劉,好學的年輕人。”陳建國邊說邊把自行車推進車棚,“秀蘭,多加雙筷子。”
    劉章有些局促地站在院子裏。老式職工家屬院的格局讓他想起奶奶家的老房子:青磚牆、紅瓦頂,晾衣繩上掛著洗得發白的工裝,窗台上擺著幾盆綠蘿。堂屋牆上掛著陳建國獲得的“技術能手”獎狀,和女兒的“三好學生”證書並排貼著。
    “快進屋坐,別客氣。”王秀蘭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圍裙上沾著麵粉,“今天包的韭菜雞蛋餡,還有紅燒肉,管夠!”劉章剛要推辭,就被陳建國拉到八仙桌前坐下。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藍邊瓷碗裏盛著綠豆湯,還飄著幾片薄荷葉。
    飯桌上,陳建國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劉璋碗裏:“嚐嚐你師母的手藝,比廠裏食堂強多了。”王秀蘭笑著嗔怪:“就會瞎誇,小劉別聽他的。”劉章咬了口餃子,鮮嫩的韭菜混合著雞蛋的香氣在舌尖散開,讓他想起小時候奶奶包餃子的味道。
    飯後,陳建國帶著劉章來到書房。說是書房,其實就是用陽台改造的小房間,一張舊書桌、兩把椅子,書架上除了專業書籍,還擺著女兒的童話書和陳建國收集的焊接技術資料。台燈亮起時,泛黃的圖紙上,那些複雜的參數仿佛都有了溫度。
    “你看這個焊縫,合金鋼導熱快,電流得比普通鋼材低15。”陳建國用鉛筆在圖紙上圈圈點點,“但電流太低又容易焊不透,這就需要控製好運條速度......”劉章一邊認真記錄,一邊提出疑問。兩人越聊越投入,不知不覺窗外的月光已經爬上了樹梢。
    王秀蘭端著水果進來時,看見兩人專注的樣子,輕輕放下盤子就退了出去。她想起二十多年前,陳建國也是這樣挑燈夜讀,準備廠裏的技術考試。那時家裏條件不好,他就在台燈下反複研究焊接工藝,筆記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心得。
    “對了,小劉,你住宿舍還習慣嗎?”陳建國突然問道。劉璋愣了一下,笑著說:“挺好的,就是晚上有點安靜,不像家裏熱鬧。”陳建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天讓你師母給你帶點醃鹹菜,食堂的飯菜吃久了容易膩。”
    夜深了,劉章起身告辭。陳建國堅持要送他一程,兩人沿著家屬院的小路慢慢走著。月光灑在紅磚牆上,樹影婆娑。路過傳達室時,值班的老張探出頭來:“老陳,又給年輕人開小灶呢!”陳建國笑著擺擺手:“都是廠裏的事兒。”
    回去的路上,劉章心裏泛起陣陣暖意。這個平常嚴肅認真的老師傅,在家裏卻如此親切隨和。那些關於焊接的知識,不再是冰冷的數字和符號,而是融入了一個老工人三十年的經驗與熱愛。
    此後的日子裏,劉章經常去陳建國家裏“蹭課”。有時是討論技術難題,有時隻是單純吃飯聊天。王秀蘭會變著花樣做各種家常菜,陳建國則分享著廠裏的老故事:六十年代建廠時的艱辛、八十年代技術革新的突破,還有那些一起奮鬥過的老夥計們。
    在陳建國家裏,劉章不僅學到了寶貴的焊接技術,更讀懂了一種堅守的力量。那些泛黃的獎狀、滿牆的照片、磨損的工具,都在訴說著一個普通工人對崗位的執著。而餐桌上的歡聲笑語、書房裏的熱烈討論,則讓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一個深秋的傍晚,劉章又來到陳建國家裏。推開門,就看見陳建國正在教女兒焊接模型。焊槍噴出的微小電弧照亮了父女倆的臉龐,飛濺的焊花像金色的小星星,落在鋪著報紙的桌子上。那一刻,劉章突然明白,工匠精神不僅是技藝的傳承,更是一種生活態度的延續。
    離開時,陳建國送他到巷子口。秋風吹過,幾片金黃的銀杏葉飄落。“小劉,技術要學,生活也要過好。”陳建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不管走到哪兒,別忘了這雙手不僅能焊鋼鐵,還能創造溫暖。”
    劉章點點頭,眼眶有些濕潤。他知道,在這個充滿焊花與煙火氣的家裏,他收獲的不僅是知識和技能,更是一份珍貴的情誼,一段難忘的人生課堂。
    結婚後的第三個月,劉章發現妻子總是睡得很晚。起初他以為是新婚的不適應,直到某個加班的深夜,他推開家門看見客廳暖黃的燈光下,她蜷在沙發上,膝頭攤著本翻開的家居雜誌,指尖還捏著半涼的馬克杯。
    "怎麽還不睡?"劉章脫鞋的動作頓了頓。妻子慌忙起身,發梢淩亂地散在肩頭,"等你呢。"她快步走進廚房,微波爐的藍光映亮她眼底的青影,再出來時端著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怕你餓,包了點鮮肉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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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勺碰撞碗沿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劉章咬開飽滿的餛飩,鮮嫩的肉餡混著紫菜蝦皮的鮮味,忽然想起在陳建國夫婦家的時光——那時王秀蘭也總在他們討論圖紙到深夜時,變魔術般端出宵夜。他抬頭望向妻子,暖光下她鬢角沾著雜誌彩頁的金粉,像極了記憶裏在廚房忙碌的師母。
    這樣的場景漸漸成了常態。妻子的生物鍾似乎隨著劉章的工作節奏徹底顛倒,即便他出差在外,客廳的小夜燈也會亮到淩晨。有次他提前結束項目返家,淩晨兩點推開家門,看見妻子歪在沙發上睡著了,手機屏幕還亮著購物頁麵,購物車裏堆滿了電焊防護麵罩和防燙手套。
    "怎麽買這些?"第二天早餐時,劉章指著手機問。妻子往他碗裏夾了個煎蛋,"你說過車間的防護設備該換了。"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劉章喉頭發緊。結婚前他隨口提過的事,她竟一直記在心裏。晨光透過紗簾落在她側臉,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他突然發現妻子總在熬夜後精心化妝掩飾疲憊。
    隨著項目壓力增大,劉章加班的頻率越來越高。有天暴雨突至,他被困在廠裏的實驗室。手機在淩晨一點震動,妻子發來條語音,背景音裏夾雜著雨聲:"雨太大了,我給你帶了傘和幹衣服,在門衛室等你。"劉章衝進雨幕時,看見妻子舉著傘的身影在路燈下搖晃,褲腳早已被積水浸透,懷裏的塑料袋卻裹得嚴嚴實實。
    "傻不傻,這麽大雨還來。"他接過溫熱的保溫杯,薑茶的香氣混著妻子身上的茉莉花香。她笑著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你胃不好,熬了點紅糖薑茶。"看著她凍得發紅的指尖,劉章突然想起王秀蘭總說的那句話:"過日子,就是把對方的冷暖都揣在懷裏。"
    深夜的微光裏,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溫柔。妻子開始研究焊接行業的資料,手機收藏夾裏存滿焊工職業病防治的文章;她跟著視頻學做降壓茶,每次劉章熬夜畫圖時,都會端來用陳皮、山楂泡的養生茶;甚至悄悄聯係了陳建國,向他請教焊接時的防護技巧。
    某個冬夜,劉章因項目攻堅連續加班一周。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打開家門,整屋的燈光瞬間亮起,客廳掛滿了彩色氣球,餐桌上擺著奶油蛋糕。"結婚周年快樂。"妻子穿著新買的紅色連衣裙,眼角卻泛著血絲。劉章這才驚覺,自己竟忙得忘了這個重要的日子。
    "其實不用這麽辛苦等我。"切蛋糕時,劉章輕聲說。妻子將草莓喂進他嘴裏,奶油的甜香混著草莓的酸甜在舌尖散開,"陳師傅說過,電焊光再亮,回家有盞燈等著才踏實。"她的聲音很輕,卻像焊槍的弧光,直直照進他心裏最柔軟的角落。
    此後的每個深夜,劉章總會盡量加快工作進度。當他推開家門,看見妻子蜷在沙發上打盹,發梢垂在《焊工健康指南》的書頁間,茶幾上擺著溫好的牛奶和切好的水果,突然懂得所謂幸福,就是有人願意在漫長黑夜裏,為你亮著一盞燈,守著一份暖。那些被熬夜消耗的時光,早已在日複一日的牽掛裏,釀成了最醇厚的愛意。
    濟南的八月,柏油馬路蒸騰著熱浪,十二點的下班鈴剛響,劉章就利落地摘下布滿焊漬的防護麵罩,金屬框架在他臉上壓出的紅痕還未消退,他已快步朝更衣室走去。工裝褲口袋裏的手機輕輕震動,是妻子發來的語音消息,帶著幾分撒嬌的尾音:"今天突然想吃酸湯肥牛,胃裏直冒酸水......"
    穿過彌漫著鋼鐵氣息的走廊,熱浪裹挾著焊接時特有的焦糊味撲麵而來。劉章與相熟的工友點頭致意,腳步卻不曾停歇。自從妻子懷孕後,這個身形挺拔的電焊工仿佛被賦予了新的使命——每日往返三公裏,隻為給妻子帶回溫熱合口的午餐。快餐店的玻璃門被推開時,老板夫婦立刻笑著招呼:"小劉又來啦!今天還是老規矩?"劉章抹了把額頭的汗,目光掃過新換的菜單牌:"再加份山藥排骨湯,放少點鹽,我愛人喝不得重口。"
    電動車穿行在擁擠的街道,帆布包裏的餐盒隨著顛簸輕輕碰撞。劉章特意在夾層裏塞了冰袋,確保番茄牛腩保持溫度,又用保溫瓶裝了蜂蜜檸檬水——這是妻子晨起孕吐後最想喝的。拐進小區時,他特意繞到水果店,挑了顆表皮泛著緋紅的水蜜桃,用紙巾仔細擦去絨毛才放進包裏。
    "我回來啦!"推開門的瞬間,空調的涼氣裹挾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撲麵而來。妻子正半倚在沙發上,淺藍的孕婦裙下,隆起的腹部像座溫柔的小山。看見丈夫進門,她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劉章快步上前按住:"別動別動,小心閃著腰!"他將帆布包在茶幾上攤開,變魔術般掏出溫熱的餐盒,還有那枚新鮮的水蜜桃:"水果店老板說今天剛到貨,又脆又甜,嚐嚐?"
    妻子望著擺滿一桌的飯菜,眼眶漸漸濕潤。酸湯肥牛的紅亮湯汁還在咕嘟冒泡,山藥排骨湯盛在可愛的卡通碗裏,連米飯都特意做成了小熊形狀。"你怎麽知道我......"她的聲音帶著哽咽。劉章用勺子小心撇去湯麵的油花,吹涼後遞到她唇邊:"咱們寶寶在肚子裏抗議呢,一大早就跟我打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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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午間時光,早已成為夫妻倆心照不宣的儀式。妻子妊娠反應最嚴重的那段日子,劉章跑遍了半個城區尋找她突然想吃的食物。某個暴雨傾盆的午後,她突然想吃城西老字號的桂花藕粉,劉章二話不說套上雨衣衝進雨幕。當他渾身濕透地捧著保溫桶出現在家門口時,桶裏的藕粉還飄著溫熱的香氣,而他自己卻因淋雨發起了高燒。
    "其實點外賣就好......"妻子不止一次這樣說,手指輕輕摩挲著他因長期焊接而布滿老繭的手。劉章卻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外賣送到就涼了,而且......"他的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的孕肚上,"我想親自看看今天寶寶讓媽媽饞什麽了。"
    隨著預產期臨近,妻子的口味愈發刁鑽。有時想吃老家巷口的豆腐腦,有時又念著冰鎮楊梅湯。劉章便在午休間隙騎著電動車滿城尋覓,手機備忘錄裏密密麻麻記著各家店鋪的特色菜品和營業時間。有次妻子半夜突然想吃醃黃瓜,他翻遍廚房沒找到,第二天淩晨五點就去菜市場采購,回家後戴著老花鏡仔細醃製,隻為讓妻子在午餐時嚐到爽口的小菜。
    這份體貼不僅藏在精心挑選的餐食裏,更滲透在無數個細節中。每次打開餐盒,劉璋都會先把妻子愛吃的菜挑到她碗裏;發現她最近總揉肩膀,便在買快餐時順道帶回熱敷貼;甚至偷偷向王秀蘭請教孕婦食譜,學著煲湯熬粥。他的工裝口袋裏永遠備著薄荷糖和濕巾,前者是為了緩解妻子的惡心感,後者則用來擦拭她不小心沾到嘴角的湯汁。
    某個蟬鳴聒噪的午後,妻子突然提出想和他一起去買快餐。劉章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上電動車後座,特意在座椅上墊了軟墊。路過花店時,他停下車買了束淡紫色的滿天星,"給我們家的大功臣。"他笑著把花別在妻子發間。在快餐店,妻子看著丈夫與老板熟稔地交流,仔細叮囑"少油少辣多放蔬菜",突然紅了眼眶——原來那些看似平常的午餐,藏著他多少不為人知的用心。
    夕陽西下時,兩人手牽手走在回家路上。妻子靠在劉章肩頭,輕輕說:"以後等寶寶出生,我也要學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像你照顧我們這樣照顧你們。"劉章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著無聲的承諾。那些裝著快餐的塑料袋,那些奔波往返的三公裏,早已化作歲月裏最動人的詩篇,書寫著平凡生活中最熾熱的愛與體貼。
    體貼
    作詞:劉章
    她給勞累一天的你
    倒一杯水
    她是你的老婆
    你是她的老公
    他給還在睡覺的你
    買你最愛吃的點心
    他是你的老公
    你是他的老婆
    老婆體貼老公
    老公最體貼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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