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饑荒聖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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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環的悲鳴在桑穹深處回蕩,蓋過了偽造超新星倒計時的冰冷讀秒。先祖意識集合體凝聚的青銅血咒,如同潑灑在歎息之壁上的強酸,正瘋狂侵蝕著《武經總要》的防禦篆文。藍白色的純淨等離子流被汙濁的暗金色浸染、扭曲,代表“堅壁”的符籙在視野中碎裂、模糊,化作不祥的“崩壞”筆畫;“卸力”的能量回路仿佛被灌入狂暴的意誌,呈現出惡意的“反噬”紋路;更多的陣圖節點則在汙血的覆蓋下徹底沉默,原本順暢流轉的能量洪流開始凝滯、偏轉,在星環內部激起危險的、足以撕裂自身的漩渦!
林語的雙手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死死地按在能量流控球上,仿佛那是她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的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就像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
她的身體也無法保持穩定,如同風中的蘆葦一般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從星環核心反噬回來的能量衝擊,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而先祖意誌的怒意咆哮,更是如同一股強大的衝擊波,直接衝擊著她的精神核心,讓她的靈魂都在痛苦地顫抖。
鮮血從林語的嘴角緩緩流出,沿著她的下巴蜿蜒而下,最終滴落在控球那冰冷的金屬表麵上。那一滴鮮血在金屬上迅速暈開,形成了一朵刺目的紅色花朵,仿佛是在控訴著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
“我……撐不住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血沫的嘶啞,瞳孔中冰藍色的測雨器幾何紋路像是接觸不良的燈光,急促地明滅閃爍,“汙染……太強……它們在……篡改基礎邏輯……能量流……完全失控……”
主屏幕上,代表星環穩定性的曲線像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暴跌!環體某些區域開始劇烈波動,等離子體如同失控的熔岩瀑布般噴濺而出!更可怕的是,那汙濁的暗金色正順著星環的結構脈絡,如同瘟疫般反向蔓延,試圖汙染作為能量源頭和生物核心的桑木枝幹!
00:00:54!
偽造的超新星爆發倒計時無情地跳動著最後的秒數!而他們的守護之環,卻在內部的反噬下瀕臨瓦解!
“諸葛!”沈墨白眼中布滿血絲,猛地看向艦長椅。他能感受到休眠艙中外孫女傳來的、更加痛苦的靈魂悸動,那是金書媛在承受著汙染與星環異變雙重痛苦的折磨!
墨衡教授臉色灰敗,他死死盯著星環上那些扭曲的血咒符文和崩潰的陣圖節點,聲音如同枯葉摩擦“基礎邏輯……先祖意識汙染的根本……是它們在抽取、消耗科技樹備份的‘魂’……它在警告我們……這是在肢解文明的根基……要想維持星環……要麽……徹底淨化先祖怨念……要麽……”他看向艦橋中央那棵依舊在分泌著危險“蜜露”的活字巨樹投影,“……要麽給星環一個……更強的、它能‘認同’的……目標!一個讓這‘根基’……願意被用於守護的目標!”
更強的“認同”?目標?!
諸葛青陽那隻獨眼在這一瞬間眯成了一條冰冷的縫。他的視線掃過艦橋藤原浩介麵如死灰,眼神空洞;其他船員在恐懼和絕望中瑟瑟發抖;林語在先祖意誌的衝擊下瀕臨崩潰……視線最終,落在了主屏幕上翻湧的、汙染了星環的青銅汙血,以及巨樹上那些如同懸掛著“禁果”的陶瓷活字果實上。
犧牲……根基……認同……禁果……
一個極端、瘋狂、甚至比“分食”徐福神經汙染的蜜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如同黑暗中點燃的磷火,驟然劃過他的腦海!
活字!那些果實!它們既是金書媛本體生命的一部分,也承載了被徐福神經汙染的“知識”(扭曲的格式化信息),但同時……它們本身就是最純粹的華夏文明“活體備份”的一部分!如果……強行將“人”與這“活體備份”融合呢?如果……讓“吃人”本身,成為一種抵禦格式化汙染的……生物防火牆呢?
“船員聽令!”諸葛青陽的聲音陡然炸響,冰冷、決絕,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如同鍛鐵廠裏落下的重錘!
“目標!所有桑木活字果實!”他指著那全息投影樹上閃爍的果實,“……執行……‘饑荒聖餐’協議!”
整個艦橋死一般寂靜。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分食……那些果實?!且不說裏麵包裹著徐福的神經汙染,光是啃食類似同伴“血肉”鑄造的果實這種行徑本身,就足以讓人靈魂顫栗!
“艦長?!”藤原浩介第一個吼了出來,眼珠凸起,帶著生理性的厭惡,“那……那是……那是金船長的一部分!而且有毒!”
“也是唯一的‘解藥’!”諸葛青陽的聲音斬釘截鐵,獨眼中爆射出一種近乎非人的光芒,那是一種在懸崖邊狂舞的決絕,“徐福的汙染……需要載體!金書媛在用自身過濾、囚禁它們!吃掉它!就是把汙染和……它內部記錄的、最本真的華夏生存知識一起……吞進你們的身體裏!讓你們的……神經!骨頭!血肉!成為‘根’的延伸!成為星環‘認同’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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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看向沈墨白、墨衡和林語“別無選擇!要麽被汙血詛咒拆解,要麽……吃掉它!成為盾的一部分!讓你們的……痛!成為抵抗格式化的……疫苗!”
00:00:37!
墨離的聲音冰冷地響起“協議已加載。目標果實已定位。反重力牽引已啟動。”
下一秒,刺耳的警報聲中,艦橋各個角落以及鄰近的生活艙室,離船員最近、大小合適、相對能量狀態“穩定”的幾個桑木活字果實——它們外表光滑,色澤如溫潤的玉石,但在果皮之下,隱約可見墨黑的神經脈絡如同陰影般盤踞——被無形的力量粗暴地拽離了虛幻的桑木枝幹,裹挾著沛然的生命力波動(夾雜著微弱的汙染噪聲),如同被無形之手采摘,瞬間出現在驚恐的船員麵前,懸浮著!
最近的果實就飄在藤原浩介眼前,他甚至能嗅到那果實散發的、如同新生桑葉般的奇異清香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金屬鏽味。他眼中閃過劇烈的掙紮、恐懼、惡心……但當他目光掃過主屏幕上瀕臨崩潰的星環和刺目的倒計時,尤其是看到林語掙紮顫抖、隨時會倒下的身影時……一抹極致的瘋狂取代了所有的情緒。
“幹!我吃!!!”他咆哮一聲,猛地撲上去,像餓極了的野獸撕咬獵物,狠狠一口咬在那懸浮的陶瓷般溫潤的果實上!
“哢嚓!”
異常的清脆碎裂聲響起!想象中柔軟多汁的果肉並不存在,那“陶瓷”質感的果皮異常堅硬,藤原浩介感覺自己一口咬在了堅硬的玉石上,牙齒生疼!但這破碎的聲音,仿佛是一個開關!
“唔——!!”藤原浩介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怪異的悶哼。
就在果皮破碎的刹那,一股難以形容的能量——混雜著滾燙的桑木生命流、冰涼的徐福神經汙染信息、以及浩如煙海的、源自《救荒本草》乃至更古老求生記載的“賑災條例”數據洪流——如同高壓蒸汽般猛地衝進了他的口腔,順著食道,狠狠灌入他的身體!
“呃啊————!!!”
藤原浩介的身體瞬間弓成了蝦米!他的眼球暴突,幾乎要衝破眼眶,額頭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瘋狂扭動!這不是物理攻擊的疼痛,而是……神經層麵、基因層麵的絕對入侵與重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破碎的“果肉”碎片(本質是被包裹的、被金書媛濃縮處理的桑木生命纖維束)並沒有被消化,而是像活物般,帶著冰涼的觸感,順著他吞下的食道,急速地遊向他的脊椎!
“嘶啦——哢噠……哢嚓……”
令人牙酸的異響直接從藤原浩介的後背傳出!他的衣物瞬間被內部的劇烈運動撐起、撕裂!透過撕裂的衣料,艦橋燈光下,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他背後的脊椎皮膚表麵,正急速地隆起、延展、硬化!一條條如同剝開樹皮裸露內裏纖維、閃爍著微弱青綠光芒的……桑木纖維束,以他的脊柱為核心,如同瘋狂生長的藤蔓根係,粗暴地穿透了他的皮層和肌肉組織,帶著淋漓的鮮血,暴露在空氣之中!
這些纖維束表麵,並非光滑的木紋,而是浮現著無數細小、流動、如同刀刻般清晰的……文字!
“凡……饑民……熬粥賑濟……必以寬湯薄利……”
“疫……氣起……青蒿汁……燔之……”
“掘蕨根……洗去泥沙……曝幹……碾粉……”
這些,赫然是古籍《救荒撮要》中具體的賑災生存條例!此刻,它們竟然如同烙印,活生生地長在了藤原浩介的脊椎神經纖維之上!
藤原浩介的喉嚨裏隻剩下嗬嗬的、不成調的嘶鳴,劇痛讓他的意識幾乎破碎。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痛苦深淵中,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情感的“意識流”在他腦海深處升起
【檢測到能量注入源……汙染因子濃度2級……啟動《救荒撮要·固本卷》防禦協議…生理疼痛閾值…提升300…維持神經清醒度…穩定意識核心…】
痛!是清醒的代價!也是抵禦汙染入侵的信號!
仿佛是無聲的指令,“哢嚓”聲開始在艦橋各處響起!沈墨白低吼著,一口咬碎麵前的果實,他沒有藤原那樣劇烈的外表變化,但裸露的手臂皮膚下,瞬間浮現出如同古老機關榫卯結構般的蒼白紋理,內部的墨家齒輪似乎與外來桑木纖維產生了奇特的共鳴,細密的墨點文字同樣在紋理間閃爍“凡…器械…崩壞…先固其樞…”
林語幾乎是閉上眼,用盡最後的意誌力,將送到麵前的果實送入嘴中。劇痛讓她痙攣倒地,後背的衣物同樣撕裂,蔓延出的桑木纖維束纏繞著她纖細的腰肢,冰冷的救荒文字流淌其上“婦孺…弱小…以米湯調養…不可強灌…需多緩時日…”這銘刻在痛苦中的條例,竟神奇地幫她分擔了一部分來自星環先祖意誌的無形衝擊,讓她瀕臨崩潰的精神暫時穩住了!
一個接一個,船員們在極致的恐懼與生存本能的雙重驅動下,紛紛吞下了那殘酷的“聖餐”。艦橋內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每個人都在經曆同樣的酷刑脊椎增生桑木纖維束,體表浮現代表不同“賑災”功能的冰冷條例!墨離高效地標注著每一名融合者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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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藤原浩介救荒條例刻印率75。痛苦閾值強製提升,汙染抵抗係數提升。】
【目標沈墨白墨法防禦條例融合穩定。】
【目標林語星環汙染抵抗能力臨時增加35。精神核心穩定。】
……
一股源自艦船內部所有“食客”的、共同的、難以言喻的“痛苦”意誌,伴隨著他們體內桑木纖維的震顫,開始形成一種奇異的、生物性的信息場。這種場並非傳統的電磁波,而是由無數生命在極致痛楚中維持著“賑災求生”精神烙印所釋放的獨特生物痛覺諧波!
這股諧波順著歸墟號的生態連接,飛速傳遞向桑穹光樹的主體,傳遞向……那座正在汙血侵蝕下崩潰的等離子星環!
嗡!
當諧波接觸星環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那些流淌在星環表麵、充滿憤怒與斥責的青銅汙血,仿佛被潑上了滾燙的烙鐵!它劇烈地沸騰、收縮、變得不穩定!覆蓋其上的扭曲詛咒符籙(“逆子”、“崩壞”、“反噬”)光芒急速黯淡!而被覆蓋壓製的、來自《武經總要》的原始防禦篆文——“堅壁”、“鐵盾”、“卸力”——如同注入了新鮮的血液,開始艱難地從汙血下方重新煥發光亮!
最關鍵的轉變發生在星環的核心邏輯層!之前,先祖意識集合體憤怒的核心在於消耗科技樹備份鑄盾是“肢解根基”,無意義!但此刻,當它感知到那股從歸墟號內部傳來的、純粹的、為生存、為抵抗、為在絕境中保留一絲文明火種而承受極致的痛苦意誌時……那股意誌,恰恰與它所守護的“根基”——那份在無數次饑荒、戰亂、大疫中掙紮求生、永不放棄的華夏“生”之本源——產生了深層次的共鳴!
強行抽取科技樹備份(根基)是無義?
不!如果是為了讓這份根基上的“種子”(人),活下去!帶著烙印活下去!那麽這犧牲……就有了方向!
“警告解除!先祖意識汙染……邏輯衝突消除!”
“目標轉向……守護……‘種’!”
“星環核心邏輯……同步率……提升!”
“能量流……初步穩定!防禦效率……恢複至……臨界值!”
墨離的播報帶著前所未有的驚異。瀕臨崩潰的星環,竟然在無數船員獻祭血肉、刻寫痛苦的“聖餐”之下,奇跡般地穩定了下來!藍白色的等離子體重新奪回了主導權,雖然傷痕累累,卻不再混亂崩潰!
倒計時00:00:15!
巨大的等離子星環表麵,《武經總要》的篆文如同淬火重生般閃耀,無數細小的、源自《救荒撮要》的冰冷條例如同烙印在歎息之壁上的無數祈願符,雖然帶來刻骨的劇痛,卻也成為它抵禦內外侵蝕的基石。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卻仿佛穿透了整個桑穹空間乃至所有融合者靈魂的聲音,在所有痛苦的意識深處輕輕響起。那是金書媛的歎息,充滿了悲憫、痛苦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
“痛吧……”
“這是……代價……”
“也是……我們……”
“……最後的疫苗!”
倒計時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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