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緩緩合上，蘇璃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像一縷不自然的風。雲傾月沒接話，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按下了樓層鍵。
    “還好。”時硯倒是答了一句，“就是有點累。”
    蘇璃輕輕一笑：“那你們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她走出電梯，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裏格外清晰。電梯開始上升，雲傾月低頭看著自己映在金屬門上的倒影，眼神有些疲憊。
    “她最近怎麽總出現？”她低聲說。
    “可能是巧合。”時硯聳肩，“也可能是她想多認識些人。”
    “我不喜歡她的眼神。”她說，“像是藏著什麽。”
    “你以前也不喜歡我的眼神。”他笑著看她。
    她愣了一下，隨即輕哼一聲：“那時候你還沒學會收斂。”
    電梯停了，他們走進房間。雲傾月直接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
    “今天確實有點難。”她歎氣，“語言、節奏、導演的要求……我好像什麽都跟不上。”
    “你太在意了。”時硯坐在她旁邊，“其實大家都一樣，剛來的時候都會手忙腳亂。”
    “可我是主角。”她睜開眼，“所有人都盯著我看。”
    “所以你可以做得更好。”他說，“但不是現在，是慢慢來。”
    她轉頭看他，忽然笑了：“你怎麽總是這麽有耐心？”
    “因為我看得見你在努力。”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而且我知道，那個高冷的影後，其實心裏比誰都脆弱。”
    她沒說話，隻是靠在他肩膀上，輕輕歎了口氣。
    第二天的拍攝更加緊湊。天氣預報說會有暴雨，劇組決定提前開工，爭取趕在雨前完成外景戲份。
    雲傾月和時硯飾演的角色有一場激烈的對手戲——他們在雨中爭吵，情緒爆發，最後又緊緊相擁。這場戲對情緒控製要求極高，尤其是雲傾月，要在短短幾分鍾內從憤怒到崩潰再到柔軟，難度不小。
    拍了三次，ng了五次。
    “cut！”艾米麗再次喊停，“雲，你太克製了！這不是談判，這是情感的爆發！”
    雲傾月站在原地，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道具還是真的淚水。她咬著嘴唇，眉頭緊鎖。
    “對不起。”她低聲說。
    “別道歉。”艾米麗走過來，“去感受它，而不是演它。”
    她點點頭，轉身走到一旁的遮陽傘下坐下。時硯立刻遞上毛巾，幫她擦掉臉上的雨水。
    “你已經很棒了。”他說。
    “但我還想更好。”她聲音有些啞，“我不想讓任何人失望。”
    “那你得先別讓自己失望。”他說，“你太想完美了，反而把自己困住了。”
    她抬頭看他，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你說得對。”她終於笑了笑，“我是不是有點太較真了？”
    “不止一點。”他調侃道，“不過我喜歡你認真起來的樣子。”
    她輕輕打了他一下：“油嘴滑舌。”
    他卻認真地看著她：“你知道嗎？有時候你笑起來比你皺眉更讓人擔心。”
    她怔住。
    “因為你習慣用冷漠保護自己。”他說，“但其實你心裏有很多情緒，隻是不願意表現出來。”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低聲道：“我害怕失控。”
    “那就讓我陪你一起失控。”他握住她的手，“好不好？”
    她點點頭，握緊了他的手。
    接下來的一場戲，她果然放開了許多。情緒如潮水般湧來，她不再刻意控製，而是讓角色帶著她走。當她哭著撲向時硯的時候，連導演都愣了一下。
    “cut！”艾米麗沒有喊停，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鏡頭外，雲傾月的眼淚還在流，而時硯則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所有的不安都攬進懷裏。
    收工後，兩人回到酒店，已經筋疲力盡。但他們誰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巴黎夜色下的燈火。
    “今天……謝謝你。”她靠在他肩上說。
    “謝我什麽？”
    “一直陪著我。”她輕聲說，“還有……讓我重新相信自己。”
    “你是值得被相信的人。”他說，“我隻是個配角，但我想一直在你身邊。”
    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你才不是配角。”
    他笑了：“那你要不要給我一個主角的位置？”
    她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吻了他一下：“你現在就在了。”
    他愣住，隨即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楚寒發來的消息。
    “拍攝進度比預期快了一天，大家辛苦了。後麵還有幾場重頭戲，保持狀態。”
    雲傾月看完信息，忽然想起什麽：“我們好像很久沒回國內了。”
    “兩個月了吧。”時硯點頭，“你爸媽最近有沒有聯係你？”
    “打過電話。”她頓了頓，“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你說了嗎？”
    “我說……等拍完再說。”
    他看著她：“你想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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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搖搖頭：“不想。”
    “為什麽？”
    她靠在他懷裏，輕聲說：“因為這裏隻有你和我，沒有人關注，也沒有人評判。我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他輕輕摟住她：“那我們就繼續待著。”
    外麵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得窗簾輕輕飄動。遠處的鍾樓傳來熟悉的鍾聲，叮咚作響。
    但她這次沒有覺得壓抑，隻覺得安心。
    “你知道嗎？”她忽然說，“其實我一直以為，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我才最強大。”
    “現在呢？”
    “現在我覺得……”她抬頭看他，“兩個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低頭吻了她一下，溫柔而堅定。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誰？”她問。
    沒人回答。
    敲門聲又響了幾下，節奏有些急促。
    時硯起身走過去，打開門的一瞬間，一股冷風吹了進來。
    門口站著一個陌生女人，手裏抱著一盒東西。
    “這是……送給你的。”她將盒子遞給時硯，然後轉身離開。
    他接過盒子，關上門。
    “什麽東西？”雲傾月好奇地問。
    他打開一看，是一盒熱騰騰的家鄉菜。
    “我媽寄來的。”他笑著說，“她說怕我在國外吃不慣。”
    雲傾月看著那盒飯，突然鼻子一酸。
    “你怎麽了？”他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搖搖頭：“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家了。”
    “那等回去，我帶你去我家吃飯。”
    “好啊。”她笑了笑，“不過你媽會不會嫌棄我太高冷？”
    “不會。”他看著她，“她最喜歡的就是會做飯的女人。”
    “我會煮泡麵。”
    “那也不錯。”他笑著抱住她，“至少你會照顧自己。”
    她靠在他懷裏，閉上眼睛。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歸屬。
    門外的風還在吹，鍾聲依舊回蕩，但她的心，已經不再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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