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結束後的第二天，雲傾月就接到了財務總監的電話。
    “預算超了。”對方語氣幹澀，“廣告拍攝那部分比預計多了將近四十萬，劇本開發也因為修改次數太多，人力成本翻倍。”
    她站在剪輯室門口，手裏還拿著剛改好的分鏡表。陽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劃出一道道陰影。
    “先用我的賬戶補上。”她說得幹脆。
    掛掉電話後，時硯正好走過來，手裏端著兩杯咖啡。
    “又出問題了？”他遞給她一杯。
    她接過，抿了一口，苦味順著喉嚨滑下去，壓住了心裏那點煩躁。
    “市場不會等我們慢慢調整。”她低聲說。
    他們開始頻繁地碰頭、開會、改方案。原本以為方向確定就能順利推進，但現實遠比想象中殘酷。
    試映會當天，觀眾席稀稀落落，不到一半的座位被填滿。放映結束後，主持人試圖引導掌聲，但回應寥寥。
    社交媒體上的評論更是毫不留情：
    “雲傾月轉型失敗。”
    “劇情太沉重，看著累。”
    “演技是好，但沒人想看演員怎麽熬出來的。”
    時硯看完數據報告，沉默了很久。
    “我們可以再改。”他說。
    “問題是，我們還有時間嗎？”雲傾月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扶手。
    會議室裏氣氛沉悶，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編劇老李推門進來，臉色不太好。
    “我聽說有人提議把故事線改成愛情主線？”他皺眉。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現實題材。”助理小林小心翼翼地說。
    “所以你們打算妥協？”老李聲音陡然提高，“當初是誰說要拍一部真正打動人心的作品？”
    爭執聲在會議室內爆發，有人支持改編，有人堅持原版，各執一詞。
    最後還是雲傾月拍板：“保留核心，但可以加入情感支線，讓它更貼近大眾。”
    會議散場後，時硯送老李出門。
    “你真打算改？”老李問。
    “至少讓作品有機會被更多人看到。”時硯笑了笑，笑容有些疲憊。
    夜深人靜，剪輯室依舊亮著燈。
    雲傾月盯著屏幕，一遍遍回放成片片段。她突然覺得眼睛發酸，視線模糊。
    下一秒，眼前一黑。
    醒來時，她在沙發上，蓋著一件外套。時硯坐在旁邊，正低頭看手機。
    “你怎麽……”她撐起身子，頭疼欲裂。
    “暈倒了。”時硯抬起頭，眼裏帶著擔憂，“醫生說是疲勞過度。”
    她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我居然也會這樣。”
    “你不是鐵做的。”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我們都太拚了。”
    她沒有反駁。
    楚寒那邊的態度也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他依舊出席公開場合，對他們的項目表示支持，但在實際資源調配和資金投入上卻始終模棱兩可。
    “我覺得你可以直接問他。”時硯建議。
    “我不想顯得急躁。”雲傾月搖頭，“但他確實變了。”
    為了扭轉局勢，雲傾月決定親自參與宣傳短片拍攝。
    她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出現在鏡頭前，沒有化妝，也沒有任何修飾。
    “我不是來賣人設的。”她在開頭說，“我隻是想告訴你們，真正的表演，不是靠濾鏡，也不是靠熱搜。”
    視頻發布後，反響不錯，但遠遠不夠。
    於是他們策劃了一場線上互動活動，邀請觀眾投票選擇劇本走向，並安排雲傾月與時硯一起直播答疑。
    籌備過程中，兩人幾乎沒合過眼。
    某天夜裏，剪輯室隻剩他們兩個人。
    “你覺得我們會成功嗎？”她忽然問。
    時硯正在調音，聽到這話頓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如實回答，“但我相信你會。”
    她抬頭看他，眼神裏有光，也有疲憊。
    他蹲下來，握住她的手。
    “不管結果如何，我們一起走到現在的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
    她輕輕點頭。
    外麵的風穿過窗戶縫隙，吹動桌上的紙張嘩啦作響。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匿名信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
    隻是一張照片——
    畫麵模糊，像是偷拍，背景是某個辦公室角落，兩個身影站在一起，其中一人，穿著熟悉的灰色西裝。
    “你以為楚寒真的在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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