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新手提公文包，麵無表情地走進宴會廳。
    早已就座的許言，在他靠近之前，臉色已陰沉似墨。
    旁邊的黃有隆也顯得坐立難安。
    “祁同煒居然派個辦事員來參加宴會？！”
    許言氣得發抖，早在武定新出發時，他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祁同煒雖是實權部門的中層領導，但這未免也太過輕視人了吧？
    作為計劃單列市的常務副市長，難道還要被一個正處級的官員如此怠慢？
    然而，當武定新踏入宴會廳時，所有的怒火都煙消雲散。
    許言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向武定新點頭示意，同時冷冷地看著黃有隆。
    黃有隆心裏一驚，立刻站起來，熱情地給武定新拉椅子。
    “謝謝。”
    武定新的語氣平淡，平靜地坐下。
    他腦海中依然回蕩著祁同煒臨行前的叮囑：
    “今天你隻需要表現出平常對待地方官員的樣子即可，不要多想，也不必多做！”
    正常的姿態？
    武定新在途中反複琢磨這句話。
    官員對待地方官員又能有何種正常態度？
    不是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流露出不屑的眼神嗎？
    這簡直輕而易舉！
    武定新穩坐席間，內心激動不已。
    他終於有機會以這種方式，在一位正廳級的地方領導麵前，展示真實的自我！
    ……
    “這位……武幹事。”
    許言的眼神緊緊鎖住武定新，唇邊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市裏相關工作人員似乎未能說明白。
    今天這場宴席，主要還是市裏安排我來和祁處長商議土地事宜的。
    "
    武定新揚了揚眉，嘴角帶笑。
    他低頭慢條斯理地收拾碗筷，對許言的話並未立刻回應。
    一旁注視的黃有隆大感意外。
    "這些從上麵下來的官員都這麽目空一切嗎？區區一個小辦事員竟敢對正廳級的許言置若罔聞？"
    這一場景讓久經世麵的黃有隆如遭雷擊。
    看著許言雖憤怒卻極力維持笑容的模樣，黃有隆忽然覺得許言的形象有些動搖。
    片刻後，武定新才緩緩開口："許市長，您這話有些欠妥當。
    "
    許言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噴發！
    這個和自己兒子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剛才說什麽？
    說自己的話不夠水準？！
    "咳咳！"
    黃有隆見氣氛緊張，趕緊輕咳提醒。
    "許市長，您誤會了，我說的並非專指您。
    "
    武定新帶著笑意，目光掃過市裏的隨行人員冷漠的臉龐。
    他雖未明說，卻已將意思傳達得清清楚楚。
    鵬城的領導雖心頭冒火，仍強行克製情緒。
    "冷靜，這是上麵派下來的大功績，必須忍耐！"
    事實證明，沒人能夠抵禦這樣的  。
    就像好色之徒難以抵抗美色的吸引。
    武定新思索片刻。
    祁處長提出的試驗區計劃，不正是那種令人神魂顛倒的  嗎？
    至於那些所謂的領導，哼！
    想到這裏，武定新的忐忑之心迅速萍靜。
    "我是遵照祁處長的指示行事，真要出問題也有上級替我擔著！"
    武定新繼續說道："祁處長日理萬機，出差鵬城還顧及著上麵關於大學研究中心計劃書的進度。
    "
    "哪有閑情來參與這種無關緊要的宴請？"
    說完，他望向默然無語的許言："許市長，若有事可直接告訴我，我會轉達給祁處長。
    "
    許言忽然笑了。
    笑聲裏透著冰冷與無奈。
    他的語調低沉，終顯常務副市長的威嚴與果斷，揮手截斷了武定新即將出口的話。
    "既然如此，這宴席就沒必要再繼續了。
    "
    隨著許言站起，其他鵬城的領導也相繼起身。
    他眯著眼直視武定新，一字一句地說道：
    "武幹事，以你我身份，難以進行有效溝通，這樣耗下去不過是浪費時間。
    "請回吧。
    "
    他輕輕抬手示意。
    武定新額頭沁出冷汗。
    "許言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生氣了，不想談了？"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什麽？我隻是按照祁處長的指示行事，保持真實罷了。
    "
    武定新雖急中生智，很快恢複鎮定，整理好西裝，點頭起身。
    "既然如此，我會如實向祁處長匯報今日發生的一切。
    "
    話音落下，他大步離去，短短數分鍾便消失不見。
    目睹武定新離開，黃有隆靠近許言，壓低聲音問：“是不是搞砸了？”
    “沒搞砸。”
    許言輕蔑一笑，“祁同煒用心良苦，想挑動我的怒火，讓我在情緒失控時誤判。”
    許言目光中閃過鋒芒。
    祁同煒派遣武定新前來，顯然對他缺乏重視，甚至認定他會退讓。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是不是真的要在那裏建研究中心？”
    黃有隆謹慎發問，他實在不想現在動這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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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與能芯的爭端尚未徹底解決，這樣做可能埋下隱患。
    “我沒有其他選擇。”
    許言沉思片刻後閉上雙眼。
    祁同煒把鵬城當作試驗場的計劃，已獲得國外市長和省裏常駐書記的認可。
    “確實沒有別的路。
    即使這塊地有些曆史遺留問題，我們也得迎難而上。”
    許言長歎一聲，顯得無奈。
    這是   的高明布局。
    祁同煒掀起的風潮無法抵擋，身為鵬城市常務副市長，他絕無反對的理由。
    要是強硬拒絕劃定的區域，隻會讓人更加懷疑有問題！
    “之前交待的事情，進展如何？”
    “差不多完成了，但我怕能芯那邊會有紕漏……”
    黃有隆皺眉沉思。
    在許言的支持下，相關手續已接近尾聲，風險降到了最低。
    “但最讓我憂心的仍是能芯集團。”
    提起能芯集團，許言的眼神變得幽深。
    “應該沒問題的，畢竟隻是建大學研究中心，重點在於用地問題。
    隻要土地買賣合法合規，就不會出亂子。”
    許言話畢，黃有隆點頭，鬆了一口氣。
    確實如此。
    現在的土地交易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隻要手續合法，又有誰會在意上一任主人的程序？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除非有人刻意針對此事！
    但祁同煒……
    許言搖頭輕笑。
    他提出的方案，發改委已初步批準。
    全力推進鵬城試驗區的構想，還能有假？
    喜歡祁同煒：開局跪鍾曉艾，綠萍怒了祁同煒：開局跪鍾曉艾，綠萍怒了。
    “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祁同煒點起雪茄，聽完武定新的敘述後，嘴角浮現笑意，望向身旁的魯日中。
    “看來你的計策奏效了。”
    魯日中感歎道。
    武定新卻一頭霧水，不知他們在講什麽。
    計策奏效了？
    許言不是讓他走嗎？怎麽會成功？
    “年輕人，你還年輕。”
    魯日中笑著解釋：“許言可是鵬城的常務副市長，正廳級官員。”
    "他絕不會容許一場精心策劃的宴會最終淪為邀請你這類邊緣人物。
    "
    "所以，宴會草草結束也在情理之中。
    "
    武定新若有所思地點頭。
    "而且他說的話最後，也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
    魯日中拿起祁同煒身旁的雪茄，半眯著眼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圈。
    "既然與你這樣的人難以對話，那自然得由祁同煒親自出麵交流。
    "
    "但你有沒有想過，祁同煒主動找他和他主動求助祁同煒，兩者的意義完全不同？"
    武定新瞬間恍然大悟。
    所以，他之前在酒桌上的表現，確實讓許言憤怒到不得不妥協？
    "歸根結底，還是祁同煒提出的計劃太有吸引力了。
    "
    魯日中搖頭歎息："結果早就是注定的，許言無論如何都要向祁同煒低頭。
    "
    "讓你赴宴，隻是為了讓他提前認輸，增加壓力。
    "
    祁同煒輕笑一聲。
    人在憤怒中，隻有兩種選擇：
    要麽爆發，徹底打破現狀；
    要麽隱忍，迅速屈服，以免內心的屈辱隨著時間加重。
    大多數成熟的個體，尤其是政客，會選擇後者。
    "這就是人性。
    祁同煒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與魯日中相視一笑。
    "我想，該是許市長親自來了吧？"
    魯日中連連稱道。
    就在一周前，祁同煒還被鵬城冷落。
    然而一周後，那位高高在上、難得一見的許市長竟親自登門。
    不得不說，祁同煒的手腕實在令人驚歎。
    祁同煒微微一笑。
    這是他第一次嚐試明招。
    真正讓他記憶猶新的，是在改造辦時期薑泰來和馬邦國的做法。
    他們借助外力，以實力取勝。
    如今，祁同煒對明招的理解更加透徹。
    "施展命招的核心隻有一點。
    "
    他心中暗想。
    "那就是你必須有能力給出對方無法抗拒的條件！"
    巧合的是，他現在正擔任發改委的關鍵職務。
    更巧的是，鵬城作為高新技術發展的領軍城市，必定陷入這種局勢。
    祁同煒看向魯日中，示意他暫時離開。
    魯日中心領意旨，悄然步入內室，關上了房門。
    武定新趕忙去開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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