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知青點
    於蘭芳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父母是大學教授，現在也下放到了南方。
    她當初是父親找關係才安排下鄉的，她現在越想越不安。
    最後徹底睡不著了，從床上坐起來，披著衣服來到外麵，她坐在外麵的院子裏，抬頭看著天空發呆。
    “蘭芳，你怎麽了。”張海軍披著衣服，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
    許蘭芳聞聲回頭，張海軍這才看到她臉上的淚痕。
    他緊張上前，“蘭芳，你怎麽哭了。”
    “張海軍，我害怕”。
    於蘭芳真的害怕了，她怕她自己的身份被調查出來，怕會被遊街，怕被剃頭。
    他們是一個地方的，張海軍多少了解一點她的家庭情況。
    張海軍看到此刻無助弱小的於蘭芳，很心疼，他握緊拳頭，鼓起勇氣上前。
    “於蘭芳我們結婚吧，我爺爺是抗戰英雄，當初是因為我想當空軍，但是因為色弱被刷下來，一氣之下才跑來下鄉的。
    我喜歡你，你跟我組成家庭，就不會有人在欺負你了，我也一定能保護好你。”
    於蘭芳看著他真誠的目光，跟平時吊兒郎當不一樣，此刻看著她，專注又深情。
    於蘭芳心跳加速，有片刻的失神。她當然知道他的背景，如果跟他結婚，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讓他家裏人，打聽一下她父母現在的情況。
    她年齡也不小了，也不討厭張海軍，即便沒有今天的事，跟他結婚，對自己也是最有利的。
    如果生下他的孩子，那是不是該能更快回城，以他的家庭背景，把她調回城不是件難事。
    如果他們有了孩子，他父母不管喜不喜歡她，都必須接受她。
    一陣風吹來，瞬間又讓她清醒了，她能感覺到，張海軍是真的喜歡她，可她卻在算計他。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自私，卑鄙。
    “張海軍，如果我嫁給你，利用你比喜歡你多，你還會願意跟我結婚嗎”？
    張海軍受寵如驚的點點頭，“十分，哪怕你隻有一分喜歡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於蘭芳看著他，良久後，點點頭，“如果你不怕我的連累你，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那天晚上，張海軍高興的幾乎一夜沒睡。
    於蘭芳也沒睡，她翻來覆去的想了很多假設，最後無論怎麽想，以她現在的情況，嫁給張海軍是她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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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
    張海軍和於蘭芳找村長開了介紹信，張海軍騎自行車載著她，去鎮上領證。
    在去領結婚證的路上，碰到從鎮上來清山村接親的隊伍。
    張海軍笑著對於蘭芳說道：“看到了嗎？連老天都在祝福我們，今天還是個好日子呢。”
    於蘭芳輕輕攬著張海軍的腰，看著接親的隊伍敲鑼打鼓，所有人喜氣洋洋的。
    她的心情不自覺的，也跟著好起來，她把頭貼在張海軍的背上，看著越來越遠的清山村，希望未來他們都不後悔今天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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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親的李曉偉一身中山裝，騎著自行車在最前麵，雖然結婚前有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今天畢竟是大喜的日子，他臉上也是洋溢著喜慶。
    清山村的顧三家，顧英子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身紅衣，臉上被除了一層白粉，粉色的腮紅和大紅唇，是當下流行的新娘妝。
    蘇禾被何杏拽著進來看新娘子，說是沾沾喜氣，看著顧英子的妝容，蘇禾盡量克製想給她改妝的衝動。
    顧英子看到蘇禾，立刻直起身子，抬頭挺胸。她娘今天囑咐她了，今天她的頭必須抬的高高的。
    顧英子在歡聲笑語中被接走了，劉桃花抹著眼淚，覺得心也空了。
    蘇婉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站在蘇禾身後，用手肘碰了碰蘇禾，“你說我結婚的時候，臉是不是也要化成那樣。”
    蘇禾點頭，“嗯，要吧，多喜慶”。
    “你那時怎麽沒化”，蘇婉有點糾結，她想打扮的漂亮點，但是她看顧英子的臉，化成那樣她覺得也不好看。
    “我們是軍婚，軍婚要樸素”。蘇禾轉頭看著她，蘇婉標準的四方臉，臉上有除了有點雀斑，皮膚還是挺細膩的。
    她頭發不是很長，齊肩頭發被她編成兩個麻花辮，是這個年代的標配發型。
    “你要是信的過我，要不你結婚那天天我幫你收拾收拾？”蘇禾真誠說道，現在的新娘妝，稍微改進一點點，就會更好看。
    “嘿嘿，行呀，你辦喜宴那天，頭發弄得挺好看的”。蘇婉笑著答應，像是就等她這句話。
    蘇婉曾偷偷挽過，蘇禾結婚那天的發型，但是怎麽也做不出，蘇禾那種婉約感覺。
    “行，到時候我幫你盤發。對了，你們知青點的人都還好吧，崔小柔有沒有消息”。
    蘇禾領著蘇婉，邊往家走邊問她。
    蘇婉跟著蘇禾來到她家，悄聲說道，“不知道，不過陶陽去打聽了，上麵肯定要把她的家庭背景，全部徹查一遍。”
    蘇禾帶她來到屋裏，給她倒了杯水，把水遞給她，“那要是查出沒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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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搖頭，“不知道，不過，於蘭芳了可能會有問題。”
    “於蘭芳？她怎麽了。”
    “我聽張玫說，她父母是大學生老師，從米國留學回來的，還在米國發表過文章，現在被下放在南方。
    按理說，於蘭芳也應該一起被下放，是她父親聽到風聲，提前托關係，讓她下鄉，躲過了批鬥，這次大調查，不知道會不會對她有影響”。
    蘇禾聽後皺眉，這種事還真不好說，可大可小。
    如果動動關係，也許什麽事也沒有。但是如果有人想抓典型，那事就大了，畢竟現在是一個非常動蕩和混亂的時代。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今天於蘭芳和張海軍去領證了，張海軍家裏有點背景，一定會保護好她的”。蘇婉靠近蘇禾小聲對她說道。
    今早，張海軍說要和於蘭芳去領證結婚，大家立刻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所以對他們的決定，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送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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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水鎮上
    張海軍和於蘭芳領證後，張海軍就去郵局給家裏打去電話，於蘭芳在外麵等著。
    雖然沒聽到張海軍和他父母的談話內容，但是看到張海軍，那據理力爭的樣子，於蘭芳緊張的抓緊衣角，不安的用腳尖摩擦著地麵。
    “蘭芳，等急了吧，我們回去吧”。張海軍笑著從裏麵出來，不顧周圍人的眼光，牽起她的手。
    許蘭芳看他臉色還好，也沒有多問，聽話的點點頭。
    在回去的路上，張海軍高興的跟她商量，等蘇婉結婚後，他們就向村長請示，收拾出一間屋子做新房。
    對於新房的布置，於蘭芳也積極表達她的想法。
    就這樣兩人有說有笑，討論著他們的未來，誰也沒提起剛才的電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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