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盡的黑暗。
    峰塵道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中，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胸前被蕭厲刺穿的地方應該很疼，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隻有一種奇怪的溫暖在傷口處流轉。
    "要死了嗎..."他模糊地想。
    恍惚間，似乎聽到林兮在喊他的名字，聲音裏帶著他從未聽過的驚慌。
    這不對勁，林兮現在可是威震八方的魔主，怎麽會為了他驚慌？
    他想睜開眼睛，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意識再次沉入黑暗...
    ......
    "廢物！都是廢物！"
    林兮的怒吼震得大殿簌簌發抖。
    十幾名魔醫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麵，不敢抬頭。
    他們已經盡力了，但峰塵道的傷勢實在太重——那一劍不僅貫穿心髒，還帶著專門克製靈力的劇毒。
    "主上..."一個年老的魔醫壯著膽子開口，"那位大人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按理說心髒被刺穿應該立刻斃命，但他體內似乎有某種力量在維持生機..."
    林兮揮手打斷他，暗紅靈力不受控製地外溢，將大殿一側的牆壁震出蛛網般的裂紋。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都出去。"
    如蒙大赦的魔醫們連忙退下。
    大殿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林兮和躺在玉榻上的峰塵道。
    林兮走到榻邊，低頭看著師父蒼白的麵容。
    五年了，她終於有機會這麽近距離地看他。歲月在他眼角留下了細紋，鬢角也添了幾絲白發，但那張臉依然讓她心跳加速。
    "為什麽..."她輕聲問，手指懸在峰塵道臉頰上方，想觸碰又不敢，"為什麽要救我？我明明已經...不是當年的兮兒了..."
    沒有回應。隻有峰塵道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林兮咬了咬唇，突然解開自己的衣領，露出雪白的肩膀。
    她並指如刀，在鎖骨下方劃出一道傷口，暗紅色的血珠立刻滲了出來。
    "師父說過...我的血能解毒..."她俯下身，將傷口對準峰塵道的嘴唇。
    血珠滴落，卻在即將觸碰到峰塵道唇瓣的瞬間被一道突然出現的暗紅屏障彈開！
    林兮瞳孔驟縮。
    這不可能！她從未在峰塵道體內留下過自己的血脈印記，怎麽會有自主防禦？
    更驚人的是，隨著她的靠近，峰塵道胸前的傷口竟然開始泛出暗紅色的微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是..."林兮難以置信地伸手探查，發現峰塵道體內不知何時多了一股與她同源的靈力，正在修複他的傷勢。
    這股力量雖然微弱，但本質與她的玄陰魔脈如出一轍。
    "怎麽會..."她喃喃自語，腦中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師父體內...一直有我的力量？"
    記憶閃回五年前在迷霧沼澤，她曾用自己的血為峰塵道解毒。
    但那次之後她就被送走了，按理說那些血應該早已代謝幹淨才對...
    除非...她的血在那時就已經改變了峰塵道的體質，讓他體內永遠留下了玄陰魔脈的印記。
    這個認知讓林兮心跳加速。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和師父之間就不僅僅是師徒關係了，而是更深層次的...相連。
    "師父..."她輕喚一聲，這次毫不猶豫地撫上峰塵道的臉頰，"你逃不掉了。"
    ......
    峰塵道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中他站在一個巨大的迷宮裏，四周都是鏡子。
    每麵鏡子都映出不同的場景——八歲的林兮蜷縮在清風閣的角落發抖；十五歲的林兮在比武台上大放異彩；十八歲的林兮在秘境中釋放魔脈之力...
    他走過一麵又一麵鏡子，看著那個小女孩一點點長大，變得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陌生。
    "這是你的記憶。"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峰塵道轉身，看到一麵特別大的鏡子，裏麵映出的是他自己。
    但與平常不同，鏡中的他右眼角那顆淚痣變成了和林兮一樣的紅色。
    "你是誰？"峰塵道問。
    "我是你，也不是你。"鏡中人回答，"我是玄陰魔脈在你體內留下的印記。"
    峰塵道心頭一震："林兮的血...真的改變了我？"
    鏡中人微笑："不隻是改變。你們現在血脈相連，生死相依。她強你強，她弱你弱。"
    "這不可能..."峰塵道搖頭，"我隻是個普通修士，怎麽可能..."
    "普通？"鏡中人笑了，"你以為當年在迷霧沼澤，為什麽能那麽輕易地激活遁天符？為什麽能承受林兮的魔脈之血？"
    峰塵道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些問題。
    鏡中人抬手一揮，周圍的鏡子突然全部轉向，映出無數個林兮的麵容："她以為是自己選擇了你，卻不知道是你吸引了她。玄陰魔脈隻會被特定的靈魂吸引..."
    "什麽意思？"峰塵道心跳加速。
    "意思是..."鏡中人湊近鏡麵，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清晰，"你們之間的羈絆，早在相遇前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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