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的黑暗。
    峰塵道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中，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空間。
    玄天極分裂時射入他體內的那道金光，此刻正在他意識深處燃燒，帶來撕裂般的痛苦。
    "醒醒，容器。"
    一個冰冷的聲音刺破黑暗。
    峰塵道猛地"睜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中，腳下是無邊無際的星海，頭頂是旋轉的銀河。
    而在他麵前三步遠，站著一個人。
    那人有著與他完全相同的麵容，右眼角一顆血痣鮮豔欲滴，一襲白衣勝雪，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邪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沒有眼白，仿佛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白...塵？"峰塵道聲音嘶啞。
    白衣人微笑，那笑容讓峰塵道毛骨悚然："準確地說，我是留在你靈魂中的白塵印記。玄天極體內的陽蠱被毀，釋放了我被封印的部分力量。"
    他抬手一揮，星空中突然浮現無數麵鏡子，每麵鏡子裏都映出不同的場景——有些是峰塵道熟悉的記憶，有些卻完全陌生。
    "看看這些，我的轉世。"白塵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看看你究竟是誰。"
    峰塵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無論這是幻境還是真實，慌亂都無濟於事。
    他仔細觀察那些鏡子，發現其中一幅展現的正是墨淵之前給他看的畫麵——白塵在密室中施展轉世之術。
    但旁邊的另一幅畫麵卻截然不同：白塵跪在地上，胸口插著半截斷劍，而站在他麵前的赫然是另一個"白塵"，隻是眼中黑芒閃爍，手持黑旗。
    "這...什麽意思？"峰塵道困惑不解。
    白塵大笑："還不明白嗎？墨淵就是我，我就是墨淵！陰陽雙生，一體兩麵！"
    他抬手一指，所有鏡子突然破碎，碎片在空中重組，形成一麵巨大的黑色旗幟，正是壁畫中和墨淵手中出現過的那麵。
    但此刻這麵旗已經破碎，隻剩幾片較大的碎片懸浮在空中。
    "九百年前，我發現玄陰魔脈的真正秘密。"白塵的聲音變得狂熱，"它不僅能吞噬靈力，還能跨越輪回！
    但需要一個特殊容器...一個與我靈魂共鳴的轉世之體。"
    每說一個字，他就向峰塵道逼近一步："於是我設計了一切。與林玄音相戀是假，五大宗門圍攻是假，甚至連我的"死亡"都是假！所有一切，隻為創造一個完美容器——就是你！"
    峰塵道後退幾步，腦中一片混亂。
    如果白塵所言屬實，那麽他從穿越到這個世界起，就活在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中？
    "不...不可能..."他搖頭，"我對林兮的感情是真實的！"
    "感情？"白塵譏笑，"那不過是我提前種下的引子。就像你對她的吸引力一樣，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他忽然伸手抓，一片黑旗碎片，裏麵映出峰塵道第一次見到林兮的場景："記得嗎？你為什麽會救她？為什麽會收她為徒？真的是出於善心？"
    峰塵道怔住了。
    當時他確實有種莫名的衝動，仿佛冥冥中被什麽指引...
    "現在，是時候完成最後的步驟了。"白塵張開雙臂，"與我融合，成為完整的白塵。屆時林玄音的力量也將歸我們所有，九天十地，唯我獨尊！"
    "絕不！"峰塵道厲聲拒絕，"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對林兮的感情不容玷汙！"
    白塵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黑芒大盛："愚蠢。你以為有選擇的餘地？"
    他猛地撲來，雙手如爪直取峰塵道咽喉！
    峰塵道本能地抬手格擋，驚訝地發現自己在這個精神世界也能施展星辰淬體術！
    點點星光在掌心凝聚，形成一道屏障擋住白塵的攻擊。
    "星辰淬體術？"白塵冷笑，"我創的功法，也敢用來對付我？"
    他手掌一翻，星光屏障瞬間破碎！峰塵道被衝擊力掀飛，在星空中翻滾數圈才穩住身形。
    "在這裏，我比你強大千百倍。"白塵一步步逼近，"放棄抵抗，還能少受點苦。"
    峰塵道咬牙站起，突然注意到那些懸浮的黑旗碎片。
    每一片都映著不同的記憶場景，有些明顯被修改過。
    如果白塵真的無所不能，為何不直接吞噬他，反而要費口舌說服？
    除非...他在虛張聲勢！
    "你怕我。"峰塵道突然說，"否則早就強行融合了。"
    白塵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荒謬。"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讓峰塵道確信自己的猜測。
    他不再後退，反而主動出擊，星辰淬體術全力運轉，一拳轟向白塵麵門！
    白塵輕鬆閃避，反手一掌拍在峰塵道後背。
    劇痛席卷全身，但峰塵道咬牙忍住，借勢前衝，一把抓住最近的黑旗碎片！
    "住手！"白塵厲喝，聲音中第一次出現慌亂。
    峰塵道不理他，凝神看向碎片中的畫麵——那是白塵與林玄音初次相見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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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與林玄音記憶中的浪漫邂逅不同，碎片中的白塵眼中分明閃爍著與墨淵一樣的黑芒！
    "你篡改了記憶..."峰塵道恍然大悟，"不隻我的，還有林玄音的！"
    白塵臉色陰沉，突然雙手結印，整個星空開始劇烈震動！
    無數星辰墜落，銀河倒懸，仿佛世界末日。
    "既然不肯自願，那就強行融合吧！"白塵的聲音變得扭曲，"反正結果都一樣！"
    ......
    現實世界，玄霄宗禁地石室。
    林兮跪在昏迷的峰塵道身旁，魔劍橫於膝上，眼中血色與清明交替閃現。
    墨淵站在三丈外，冷眼旁觀，似乎並不急於出手。
    "感覺到了嗎？"墨淵譏諷道，"白塵正在吞噬你的"師父"。很快，你就會麵對一個完整的白塵。"
    林兮沒有回答。
    她正經曆著前所未有的混亂。
    兩世記憶在腦海中交織廝殺，一時她是十八歲的林兮，一時又是九百年前的林玄音。
    更糟的是，手中的魔劍開始變得滾燙，劍身出現裂紋！
    "不...不要..."她痛苦地呻吟，卻無力阻止。
    "錚！"
    一聲清越劍鳴，魔劍竟一分為二！一柄通體晶瑩如冰，散發著柔和白光；另一柄漆黑如墨，劍鋒泛著血光。
    兩把劍懸浮在空中，劍柄處的符文拚在一起，正是完整的玄陰魔脈印記！
    墨淵臉色大變："雙生魔劍？不可能！"
    光明之劍自動飛向峰塵道，輕輕落在他胸口；黑暗之劍則指向墨淵，劍身浮現一行古老文字。
    林兮艱難地辨認那些文字："唯...有真心...相愛的兩人...合力...才能斬殺...蠱主..."
    "荒謬！"墨淵怒喝，突然出手抓向黑暗之劍！
    林兮比他更快。她縱身躍起，一把抓住黑暗之劍，同時另一隻手伸向光明之劍。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光明之劍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彈開！
    "哈哈哈！"墨淵大笑，"看來你們並非"真心相愛"！白塵的計劃果然天衣無縫！"
    林兮跌坐在地，絕望地看著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的光明之劍。
    墨淵說得對，如果她和峰塵道真心相愛，為何無法雙劍合璧？
    除非...她對峰塵道的感情，始終摻雜著林玄音對白塵的恨意...
    "師父..."她輕聲呼喚，淚水模糊了視線，"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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