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麵炸開的瞬間，楚無塵將斷臂處按在林兮玄晶臂上。
    鮮血與晶紋接觸，竟發出烙鐵般的"滋滋"聲。
    "快走！"他嘶吼著指向潭心漩渦，"密道在—"
    ……
    一道黑晶箭矢貫穿他右肩，將他釘在潭邊古鬆上。
    林兮旋身揮臂，玄晶刃斬落第二支襲來的箭矢，卻被反震力逼退三步。
    水麵倒影中，十二個晶化長老如提線木偶般懸浮在峰塵道身後，每人心口都延伸出黑晶鎖鏈，連接著中央那個被黑甲完全覆蓋的身影。
    "四師兄，一起走！"林兮斬斷鎖住他的晶箭。
    楚無塵卻突然掐訣拍向自己眉心。
    逆太極印記裂開，血珠在空中凝成繁複符紋："沒用的...他們用琉璃瓶收了我一半魂魄..."他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記住！經書最後一頁的——"
    黑晶暴雨驟然降臨。
    楚無塵的衣袍鼓脹如帆，斷臂處飆出的血線交織成網。
    林兮認出這是《玄陰星樞經》記載的"血月封魔"，但殘缺得厲害——本該用精血為墨，他卻連骨髓都榨了出來。
    "走啊！"楚無塵七竅流血地咆哮，"寒潭要凍住了！"
    林兮扭頭看向潭心，果然發現漩渦邊緣正在快速晶化。
    黑晶化的峰塵道突然抬手，青蓮臂扭曲成爪狀隔空一握——楚無塵周身血網頓時被無形之力壓縮，骨骼碎裂聲令人牙酸。
    "師尊！不要！"林兮的玄晶臂不受控製地刺向水麵。
    這一擊蘊含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玄陰之力。
    潭水炸起三丈高的水幕，在空中凝結成無數冰針反射向黑晶軍團。
    趁這間隙，她拽住楚無塵的腰帶躍向漩渦，背後傳來冰針擊打晶甲的脆響。
    入水刹那，楚無塵的斷臂突然伸長血線纏住岸邊石碑。
    林兮在湍流中與他角力，發現他眼中竟帶著決然笑意："小師妹...碰到我眉心...快！"
    水流越來越急。
    林兮艱難地探出玄晶臂，指尖觸及他眉心血符。
    霎時間，無數記憶碎片順著晶紋湧來——
    三百年前的星穹閣藏書閣，林玄音一襲白衣立於火海前。
    她將《玄陰星樞經》撕成兩半，正本拋向雲海，副本交給跪在地上的青年："楚家小子，記住...逆練可暫保性命，但每用一次...咳...就會更像那些怪物..."
    畫麵跳轉至寒冰穀。
    青年已成中年，將逆練的經書殘卷傳給孩童時的楚無塵："我們這一脈...等了三百年...就為等玄陰臂與星核..."
    最後的畫麵最為清晰：三個月前的玄霄宗後山，楚無塵偷聽到大長老與二長老的密談："...需要十二個血脈純淨的祭品...林兮那丫頭是最關鍵的主陣眼..."
    記憶中斷。
    林兮嗆了口水，發現楚無塵正用僅存的手掐著她人中。
    二人已被漩渦卷入潭底甬道，四周石壁布滿人工開鑿的痕跡。
    "明白了嗎？"楚無塵的聲音在密閉空間裏帶著回聲，"大長老要重鑄的不是護界大陣...是..."他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帶著晶屑的血塊，"...是貫通兩界的橋梁！"
    林兮扶著他往甬道深處走，玄晶臂的微光照出壁上古老壁畫。
    第一幅就讓她駐足——畫中十二人圍坐成陣，中央懸浮著水晶棺。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棺中人的右臂明顯是後來添上去的，顏料較新且畫風迥異。
    "這是..."
    "三百年前的真相。"楚無塵喘息著指向下一幅，"看仔細..."
    第二幅畫中，水晶棺炸裂，黑霧吞噬了十二人中的十一人。
    唯有首座者渾身發光，手中捧著...林兮瞪大眼睛——那分明是她的玄晶臂！
    "莫天璣大人當年..."楚無塵突然將她撲倒。一道黑晶矛從後方射來，擦著他後背釘入壁畫，將第三幅畫擊得粉碎。
    林兮翻身而起，玄晶臂展開成盾。
    甬道盡頭，三個晶化長老如壁虎般爬來，關節反轉的模樣已不似人類。
    最前方那個脖頸扭轉180度，露出大長老那張布滿晶痕的臉："乖徒兒...把星核交出來..."
    "做夢！"林兮的玄晶臂暴長突刺。
    大長老不躲不閃，任由晶刃貫穿咽喉。
    可怕的是傷口沒有流血，黑晶如活物般順著晶刃反向蔓延！
    楚無塵突然從側麵撞來，用身體切斷連接："小心...他們現在是共生體..."
    確實，當大長老受傷時，後方兩個長老同時抽搐。
    更恐怖的是，林兮心口同命契傳來刺痛——這意味著峰塵道也在承受傷害！
    "師尊還活著！"她失聲叫道。
    楚無塵背靠牆壁喘息："當然活著...黑晶化需要...宿主意識清醒..."他苦笑著扯開衣襟，露出心口同樣開始晶化的皮膚，"我也是...半個祭品啊..."
    林兮的玄晶臂突然自主行動，月白晶紋如藤蔓纏住三個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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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這間隙，她拽起楚無塵衝向甬道深處。身後傳來晶體碎裂聲，顯然困不住多久。
    "四師兄，經書最後一頁到底..."
    "是假的！"楚無塵腳步踉蹌，"三百年來...所有傳下來的《玄陰星樞經》...最後一頁都被替換了..."他咳出更多晶屑，"真本在...在..."
    甬道突然劇烈震動。頂部裂開縫隙，黑雪簌簌落下。
    林兮撐起玄晶盾，卻見那些雪片在半空凝聚成峰塵道的麵孔！
    "林...兮..."黑雪組成的嘴唇開合，聲音卻是峰塵道本音，"冰玉匣...碎片..."
    楚無塵突然激動起來："他在抵抗！快...同命契共鳴！"
    林兮立即按住心口晶石。
    神識連接建立的瞬間，她看到駭人景象——峰塵道的元嬰小人被困在星核內，青蓮臂正與黑晶化的另一半元嬰廝殺。
    而在星核邊緣，半截冰玉匣碎片卡在裂縫處，散發著微弱藍光。
    "師尊！"
    "聽好..."元嬰小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冰玉匣裏...不是她的頭發...是..."
    連接突然中斷。現實中的林兮猛地後仰，被楚無塵一把扶住。
    前方出現岔路，左側通道刻著星紋，右側則是月相圖。
    "左邊！"楚無塵推她，"我去引開..."
    話未說完，後方甬道轟然坍塌。
    大長老的身影從晶霧中浮現，此刻他半邊臉已完全晶化，露出骷髏般的結構："跑啊...繼續跑..."他的聲音變成多重回聲，"讓為父看看...玄陰臂到底..."
    林兮的玄晶臂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月白晶紋如活物般爬滿整個甬道，在牆壁上組成清晰的星穹閣地圖。
    最亮的光點標注著藏書閣位置，而連接路徑竟是...寒潭底部到雲海的一條虛線！
    "原來如此！"楚無塵狂喜，"星穹閣是倒懸的！"
    大長老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整個甬道開始晶化。
    楚無塵突然將林兮推向左側通道，自己轉身撲向追兵："記住！經書要配合冰玉匣——"
    他的身體如煙花般炸開。
    不是血肉，而是無數帶著逆太極印記的血符！
    這些符籙貼在晶化長老身上，竟讓他們動作遲緩如陷泥沼。
    最驚人的是，部分血符飛向林兮，在她玄晶臂上烙下一行小字：
    「星月同輝時，倒懸見真章」
    林兮含淚衝向通道盡頭。身後傳來大長老歇斯底裏的咆哮："你以為他能撐多久？黑晶已侵蝕星核！等完全轉化...哈哈哈..."
    轉過最後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林兮卻刹住腳步——通道盡頭是萬丈深淵，而對麵的雲海中，倒懸著一座與記憶裏完全一致的星穹閣！
    深淵之上無橋無索，唯有凜冽罡風呼嘯。
    林兮回頭望去，晶化痕跡正如潮水般湧來。
    她深吸一口氣，玄晶臂按在同命契上：
    "師尊...等我..."
    縱身躍入雲海時，她清晰聽到心口晶石傳來"哢"的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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