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的空氣驟然凝滯。
    林兮的月華劍在鞘中微微震顫，腕間的星痕傳來隱約溫熱。
    那件鋪在石台上的星穹法袍雖然殘舊，卻並無異狀，隻是心口位置的斷劍在火把映照下泛著冷光。
    "這是..."明月聲音發顫，緩步上前，"天璣執事的法袍？"
    太子捂著肩膀的傷口，臉色蒼白："三百年前的遺物，怎麽會在這裏..."
    朱老蹲下身，指尖輕觸法袍邊緣："用特殊藥水浸泡過，保存得相當完好。"他忽然皺眉，從袖中取出銀針探入斷劍處，"有毒。"
    針尖瞬間變黑。
    "陳硯！"太子怒喝轉身，卻發現那老者早已不見蹤影。
    通道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峰塵道劍眉一皺："有埋伏。"
    話音剛落，數十名黑衣武士已堵住入口，手中弓弩齊齊對準眾人。
    為首的正是陳硯，此刻他臉上諂笑盡褪，隻剩陰狠："太子殿下既然發現了這個秘密，就別想活著離開了。"
    明月金線出手，瞬間擊落三把弓弩："陳氏私藏星穹遺物，還敢對太子不利？"
    "私藏？"陳硯冷笑，"這可是太醫院密令！"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南境瘟疫的解藥，需要以星穹遺物為引煉製。陛下親自下的旨意！"
    太子奪過令牌細看，臉色越發難看："確實是父皇的手令..."他猛地抬頭，"但絕不可能允許你們用活人試藥！"
    "殿下還是太年輕。"陳硯拍了拍手，黑衣武士讓開一條路，"請隨老夫去看看真相。"
    ......
    穿過曲折的暗道，眾人來到一間寬敞的地下藥室。
    數十名藥師正在忙碌，中央擺放著三尊青銅藥鼎，鼎中熬煮的正是紫星參。
    "這才是真正的陳氏醫館。"陳硯得意地指著牆上懸掛的禦賜匾額，"太醫院直屬南境分署。"
    林兮注意到，這裏的病患都被安置在幹淨的床榻上，有醫師專門照料。與外麵慘狀截然不同。
    "外麵那些..."
    "棄子罷了。"陳硯輕描淡寫，"總要有人試出藥性極限。"他轉向太子，"殿下現在明白為何陳家能壟斷南境藥材了吧？"
    太子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你們把百姓當什麽了？"
    "為陛下分憂的工具。"陳硯忽然壓低聲音，"就像當年星穹閣，不也是為皇室而滅？"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下。明月猛地看向太子，卻見少年皇子臉色煞白，踉蹌後退了兩步。
    "你胡說！父皇絕不會..."
    "殿下若不信，大可回京質問。"陳硯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在此暫住幾日。南陵城最近盜匪猖獗，萬一傷著殿下就不好了。"
    林兮聽出了軟禁的意味。她看向峰塵道，後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恐怕要辜負陳家主好意了。"太子突然挺直腰背，從懷中取出一卷明黃絹帛，"臨行前，皇姐賜我監國副令，可調動南境三郡兵馬。"
    他冷笑著看向陳硯，"你說，是本宮先被"盜匪"所害，還是你這私設刑獄的醫館先被踏平？"
    陳硯臉色大變："不可能！陛下明明說..."
    "說二公主無權幹涉南境事務？"太子步步緊逼，"那你可知，三日前父皇已經下詔由皇姐監國？"
    藥室內的氣氛劍拔弩張。林兮悄悄將星兒護在身後，隨時準備出手。
    就在此時，外麵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和士兵呼喝。
    一個衙役慌慌張張衝進來："大人！南陵衛把醫館圍了！領隊的是...是北境邊軍的蘇將軍！"
    陳硯麵如死灰："蘇定遠？他不是在北疆..."
    "是本宮召來的。"太子整了整染血的衣襟，"陳家主不會真以為，我會毫無準備就來闖你這龍潭虎穴吧？"
    ......
    兩個時辰後，南陵城守府。
    林兮為太子包紮好肩傷，少年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卻硬是沒吭一聲。
    "殿下今日表現令人刮目相看。"峰塵道難得開口稱讚。
    太子搖搖頭："都是皇姐的安排。"他苦笑著展開一封密信，"離京前她就料到了南境情況，特意聯絡了蘇將軍暗中接應。"
    明月端來湯藥，眼中多了幾分柔和："殿下為何要救我？"
    太子耳根微紅："我...我隻是..."他突然正色，"當年皇陵救我的人，是你姐姐白淩雪吧？"
    明月手一抖，藥碗差點打翻。
    "金月印記，我認得。"太子聲音低了下去，"七歲那年我貪玩闖入皇陵禁地，中了星毒。是位藍衣姐姐用金月印記救了我。"
    他直視明月雙眼，"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被除名的長公主..."
    林兮心頭一震。原來太子與白氏姐妹還有這般淵源。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陳氏？"朱老適時轉移話題。
    "按律查辦。"太子神色恢複肅穆，"但真正的難題是這瘟疫..."他看向林兮，"聽聞星女有治愈星痕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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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兮搖頭："我的星痕是白淩霜殿下所賜，與這瘟疫不同。"
    "或許天璣法袍能提供線索。"峰塵道提議，"星穹醫術獨步天下，當年天璣執主更是藥道聖手。"
    明月忽然想起什麽："法袍袖袋裏通常藏有應急丹藥！"
    眾人急忙返回石室。仔細檢查後，果然在法袍內襯找到個暗袋，裏麵藏著三粒星形藥丸，曆經三百年仍散發著淡淡清香。
    朱老如獲至寶："星穹秘藥"回天丹"！"他小心刮下少許藥粉檢驗，"正好對症這瘟疫！"
    當夜，在蘇將軍的協助下，太子以監國副令接管南陵城防。
    陳氏一族全部收押，醫館改為臨時救治所。
    三粒回天丹被朱老稀釋配製成數百份藥劑，優先救治重症患者。
    林兮站在城樓上，望著城內漸漸亮起的燈火。星兒靠在她身邊，小手玩著新得的星形藥碾——這是從天璣法袍旁找到的小物件。
    "姐姐，我們明天還走嗎？"
    "再留幾日。"林兮摸摸孩子的頭，"等病人們好些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峰塵道不知何時也上了城樓，手中拿著兩盞剛煮好的紫楹花茶。
    "朱老說這個安神。"他遞過一盞，目光落在林兮腕間星痕上，"疼嗎？"
    林兮搖頭，接過茶盞時指尖不經意相觸。兩人同時一怔，又各自別開視線。
    星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笑嘻嘻地捂住眼睛："我什麽都沒看見！"
    夜風拂過城頭，帶著初愈城池特有的生機。遠處藥所傳來孩童的笑聲，與更夫的梆子聲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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